顧平安為難道：“可咱們也不能找上門去問項科長的妻子吧，畢竟我的懷疑毫無證據(jù)。汪局不是要給咱們市局所有人做一個毒品檢測嗎？干脆把二十五到四十五歲之間的男性資料都匯總到一起，咱們做個篩查?！?/br>
    黎旭道：“這可是個大工程！”

    兩人正說著，盧星小跑著進(jìn)來，她手里拿著一個大哥大，神情焦急，嘴一張一合無聲地說著‘通了’。

    那邊是個年輕的男聲，“喂，姚豐呢？你到底是誰？再不說話，我可掛電話了！”

    顯然盧星怕再說下去對方會掛電話，這才拿著大哥大匆忙跑過來，顧平安腦中急轉(zhuǎn)，她不知道這人是否收到了姚豐的死訊，說姚豐死了可能適得其反，會讓他掛了電話逃之夭夭。

    從這人聲音里的關(guān)切，能聽出來他很在乎姚豐，再想到姚豐的性取向，顧平安忙道：“姚豐有話讓我轉(zhuǎn)告他的愛人！”

    “愛人？你是他什么人？他是這么跟你說我的？”那邊的聲音瞬間低了幾度，帶著些許溫柔。

    顧平安長嘆一聲：“你在哪兒？我們見面談吧?！?/br>
    那邊卻又猶豫起來：“他怎么了？死了嗎？”

    聽這意思，他應(yīng)該還不知道姚豐已經(jīng)死了，顧平安道：“電話里不好說……”

    她本想先穩(wěn)住他，趁著他開機(jī)時，讓技術(shù)中隊趕緊查一下信號位置。

    可那邊的人也不傻，“你先說你是誰？”

    顧平安為難地看了眼黎旭，黎旭馬上去技術(shù)中隊那邊安排。

    顧平安才跟那人說：“姚豐遇到點麻煩！算了，跟你說了也沒用?！?/br>
    “怎么沒用！你不說我怎么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他在哪兒？醫(yī)院嗎？”

    那人的聲音十分急切。

    顧平安想賭一賭：“你知道了又能做什么？他希望你能平安無事，你還是趕緊走吧！有什么消息我晚點會通知你。”

    那邊的人撓破了頭，也下不了決心，如果顧平安讓他趕緊去醫(yī)院，他可能會起疑心，會害怕被抓。

    可顧平安讓他趕緊走，姚豐也確實叮囑過他，遇事趕緊跑，不要管姚豐。

    那人猶豫再三，語氣終于堅定起來，“他出事了，我不能走，你快說，他到底怎么了？”

    顧平安突然有種誘騙小朋友的感覺，她嘆口氣：“你不怕自己被抓？”

    “不怕！你別啰嗦了，快說！我想見他最后一面！”

    “市二院a區(qū)一樓，到了打這個電話，路上小心點，最好喬裝改扮一下，免得見不到人，反而把自己搭進(jìn)去！”

    那邊的人沉默片刻，把電話給掛了。

    盧星激動地看著顧平安：“顧隊，他會去嗎？”

    第263章 銀行搶劫案19

    ◎因為我們準(zhǔn)備殺了那變態(tài)◎

    顧平安其實也不確定他會不會去, “這人跟姚豐肯定感情很深，而且早知道他會出事，我跟他約在醫(yī)院, 他更會擔(dān)心姚豐安危，多半會去的?！?/br>
    黎旭那邊已經(jīng)讓技術(shù)中隊鎖定了對方的大哥大號碼。

    顧平安跟他帶著姚豐的大哥大去醫(yī)院，臨走前還叮囑盧星：“接著用座機(jī)打另一個號碼，沒準(zhǔn)什么時候也會開機(jī)?！?/br>
    她在電話里說, 來了可能被抓, 那人沒反駁, 也沒說自己是無辜的, 顯然他也參與了這些事, 所以他們直接按照抓捕嫌疑犯的規(guī)格，先協(xié)助醫(yī)院把一層清空，又安排了不少人，還帶上了狙擊手。

    顧平安之所以選一樓，就是知道這里都是耳鼻喉的輕癥患者, 不會太麻煩。

    她跟黎旭說：“我也知道這里是醫(yī)院，可這人很謹(jǐn)慎，這么長時間都不開機(jī)，接到電話也跟驚弓之鳥一樣, 約到別的地方，我怕他不會來?！?/br>
    黎旭本來已經(jīng)做好了持久戰(zhàn)的準(zhǔn)備, 見這么快就有了線索, 心里放松了大半兒，不由笑道：“你的安排沒有問題, 不需要跟我解釋, 只是不知道這人到底是什么情況？按照你的推斷, 姚豐的男朋友不應(yīng)該在市局里嗎？這人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顧平安也不清楚，她嘆口氣：“姚豐要是還活著就好了，看來他是這整個犯罪團(tuán)伙的關(guān)鍵，我懷疑他們起了內(nèi)訌，這個人不管是從哪冒出來的，只從那簡單幾句話里就能知道他對姚豐的感情很深，而且我覺得他應(yīng)該知道姚豐在販毒，甚至他也是幫手?！?/br>
    “要照你這么說，他但凡聰明點都不會來醫(yī)院。”

    顧平安笑道：“也許人家是情圣呢，把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是不會管有多少槍口等著他的。”

    有醫(yī)院的工作人員配合著，兩人很快把一切都安排好，醫(yī)院導(dǎo)診臺的工作人員都換成了便衣警察，顧平安也披上白大褂跟黎旭在樓道口裝做聊工作的樣子。

    可他們等了兩個小時，天都快黑了，也沒人來，包里的大哥大再沒響過，打過去對方已關(guān)機(jī)。

    顧平安皺眉，“看來我判斷失誤，他不會來了?！?/br>
    黎旭剛要說話，就聽見外邊有腳步聲，“別急，這不是來了嗎?！?/br>
    大夏天的，進(jìn)來的人穿著一件夾克，鴨舌帽壓得很低。

    顧平安心中微嘆，這也太實誠了，她在電話里讓他喬裝打扮一番，是為了增加她的可信度。再說喬裝打扮也該把自己變得不起眼兒啊，這小紅帽，這夾克衫，不管走到哪兒都會被人矚目吧？

    夾克衫雖然穿得不合時宜，但這人長得還算是小帥，瘦瘦高高很文靜的樣子，他走到導(dǎo)診臺前，“請問一樓有一個叫姚峰的病人嗎？”

    顧平安皺眉，按照兩人的約定，他應(yīng)該到了之后打電話，而不是四處去問，她已經(jīng)在電話里暗示了這里有警察，他還這么大咧咧地去問，是不相信打電話的人嗎？

    導(dǎo)診臺后的女警沖他笑了笑，指了指顧平安他們這邊，“那位就是他的主治醫(yī)生！”

    那人往這邊看了看，禮貌地道謝后，朝這邊走過來。

    顧平安看著他走路的氣勢，又看了一眼他晃晃悠悠的夾克，心中突然警鐘大作，她刷得一下抽出腰間的槍，指著他，“把手舉起來，不要動。”

    黎旭先是被她嚇了一跳，然后也反應(yīng)過來，大夏天穿著夾克衫，肯定不是為了捂汗，里邊也許有東西。

    “聽到?jīng)]有？把手舉起來！”他一邊喊著，也掏出槍來，順時針朝著那人身后繞過去，要截斷對方的后路。

    那人被顧平安突然掏槍嚇了一跳，見黎旭突然一動，他更害怕了，手哆嗦著伸向了夾克拉鏈。

    顧平安擔(dān)心他衣服里有炸彈或是其他危險物品，打手的話肯定會打到那件衣服，但她沒有猶豫，一槍打在他小腿上。

    那人啊的一聲痛叫，跪倒在地，手也朝著他的腿摸去，嘴里還喊著：“我的腿！”

    顧平安收起槍，上前按住他的雙手背到背后。

    黎旭過去拉開他夾克衫的拉鏈，里邊還真密密麻麻排滿了雷|管，他抬頭看了顧平安一眼，兩人對視，都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導(dǎo)診臺的女警和旁邊埋伏的便衣都跑過來幫忙。

    大家小心翼翼把那件衣服脫下來，才發(fā)現(xiàn)大哥大被設(shè)置成了引爆器，就藏在他袖子里。

    顧平安氣得不輕，“搶銀行？販毒？現(xiàn)在又搞這么多炸藥，你們這還真是一窩悍匪??！”

    他們都以為這人是個悍匪，哪想到這位伸著腿哭道：“我的腿！疼死我了！”

    一開始他只是受了驚嚇，現(xiàn)在驚嚇的勁過了，他開始感覺疼了，這次由于角度問題，并不是貫穿傷，子彈卡在了他的小腿骨里，他疼的痛不欲生，哪里顧得上別的。

    顧平安見他哭得跟個孩子一樣，不由氣笑了：“一顆子彈都受不了，你也敢穿上這件衣服？你這點雷|管不可能把你炸的粉身碎骨，但絕對會開腸破肚，那種疼真會要了你的命。”

    正好就在醫(yī)院，直接把人送到急診室就行，可這位被抬上擔(dān)架后又哭著喊：“我要見豐哥！我知道這里肯定都是警察，我穿著這件衣服來，不是想炸死誰，就是想著嚇唬你們！讓你們放我見豐哥！”

    顧平安嘆口氣，不想再騙他：“姚豐已經(jīng)死了，你先去治療吧?！?/br>
    她說完還以為這人會大哭大鬧，甚至來個咬舌自盡呀，撞墻自殺呀，甚至進(jìn)了手術(shù)室會去搶醫(yī)生的手術(shù)刀。可沒想到他瞬間安靜下來，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躺在擔(dān)架上被抬走。

    護(hù)士問他姓名年齡時，他居然也乖乖說了。好像姚豐的死一下子抽干了他的精氣神兒。

    黎旭不由嘆道：“看來還真是個情種！”

    這人叫方廣平，今年二十一歲，其他信息只能等他治療結(jié)束再問。

    顧平安拎著那件衣服，交給趕來的防爆組后，她忍不住跟黎旭感慨：“只是想見姚豐，他又猜到這里都是警察，那他自己過來自首不就行了，至于搞這么大嗎？黎隊，你說他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上哪兒去找雷|管？”

    黎旭道：“這東西雖然看著粗糙，但一個不小心是會炸傷手的，如果是他自己做的，那他一定很有經(jīng)驗，就怕他不止這一件衣服?！?/br>
    顧平安補充道：“是啊，更怕他不止一個人?！?/br>
    他們急著問出雷|管的來源，現(xiàn)在有些人會偷著用雷|管來炸魚，偷礦，或是建筑施工時使用，但不管干什么，都必須是正規(guī)途徑購買。

    方廣平如果不是開廠的、施工的根本買不到雷|管，而且這件衣服上還做了引爆器，手法很專業(yè)，這就更得問清楚了。

    他只是小腿中彈，把子彈取出來，包扎好，也就行了。

    等送到病房，顧平安跟黎旭跟著進(jìn)去，就見方廣平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主治醫(yī)生本來想說多休息，但看了一眼顧平安他們，還是擺手道，“問完了讓他多休息！”

    等醫(yī)生走了，顧平安問他：“你知道你穿的這叫什么衣服嗎？如果在別的場合被發(fā)現(xiàn)，你肯定會被擊斃，你認(rèn)識的每一個人都會被查個底朝天。”

    方廣平轉(zhuǎn)頭看看她，還是一言不發(fā)。

    黎旭就道：“說說吧，這種衣服還有幾件？雷|管是從哪兒買的?！?/br>
    他就像個啞巴，一開始誰問他，他還轉(zhuǎn)頭看看，問了幾句后，他就睜著眼看天花板，像在研究天花板的紋路。

    顧平安突然明白過來了，不該先問雷|管，應(yīng)該問他最關(guān)心的問題，“你不想知道姚豐是怎么死的嗎？”

    方廣平馬上轉(zhuǎn)頭看著她，似乎在等著答案。

    顧平安卻嘆口氣：“老實說我們也還沒搞清楚，一開始說是畏罪自殺，后來又查出是劉隊長下的手，可劉隊長為什么下手？我們正在查，你要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想給他報仇，就好好配合我們，幫我們抓到真正的兇手！”

    方廣平憤憤道：“我聽出你的聲音了，就是你給我打的電話，你早就知道他死了，為什么要騙我過來？”

    “你當(dāng)時哭著喊著要再見一面，也沒說死的就不見了啊?！?/br>
    顧平安說完覺得這話好像無情又無賴，就無奈道：“方廣平，你到底想不想查清楚姚豐的真正死因？你命都可以不要，只為了見他一面，這種感情應(yīng)該很深厚吧，那你現(xiàn)在還在猶豫什么？”

    方廣平嘆口氣：“我當(dāng)然想！你問吧！”

    顧平安覺得最關(guān)鍵的還是先確定雷|管的來源，于是馬上道：“我覺得你應(yīng)該做不出這種衣服，是姚豐送給你的嗎？你們倆還挺會玩啊，這算什么，定情物嗎？”

    方廣平似乎覺得他和姚峰的感情被貶低了：“怎么可能是定情物！這衣服確實是豐哥做的，只有這一件，雷|管是豐哥花了大價錢買來的，他還跟爆竹廠的人學(xué)了做引線的技術(shù)，只剩下引爆器，后來他發(fā)現(xiàn)可以用大哥大引爆，又跟我一起研究了該怎么安裝。其實這大哥大太貴了，我有點舍不得?！?/br>
    黎旭問他：“你跟姚豐做這件衣服是想干什么？”

    方廣平笑了一聲，“當(dāng)然是想殺人！”

    “殺誰？”黎旭問。

    “一個變態(tài)！”他說得咬牙切齒。

    顧平安馬上道：“這變態(tài)是市局里的嗎？”

    方廣平激動地點頭，“沒錯，你們也是市局的？跟他是一伙的吧？是他派你們殺了豐哥，對不對？”

    他眼里滿是怒火，瞪著顧平安和黎旭。

    顧平安苦笑：“當(dāng)然不是，哪個行業(yè)都有敗類，你告訴我們是誰，我們幫你鏟除敗類。”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只見過他兩次，他都是戴著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