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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偵卷王九零升職記 第178節

    顧平安聽著她孩子氣的話,有些無奈,看來何嵐并不是因為有很強的正義感,才想著替她們報仇,她應該是心里有怨氣發泄不出來,才會把‘該死’當做口頭禪。

    方雪花那邊也是一樣,她也跟何嵐說過她家的位置,抱怨過想去看孩子,她丈夫卻趕她走。何嵐便罵她蠢貨,懦弱。

    “我知道她是為了我好,也沒跟她生氣!那里也只有她能聽我說說話。”方雪花說著說著,眼淚又來了,拉著顧平安想訴說自己的委屈。

    帶來分局的這三位,都不知道何嵐會去哪里,方雪花和小夏也只跟她說過是哪個村的,村里電話都是何嵐自己查出來的。

    等顧平安出了審訊室,寧副局不由嘆氣:“我現在也懷疑何嵐當初是裝的雙重人格,她本就是個兇殘的殺人犯,所以才會只因為口角就把那三個人殺了,現在這不是暴露本性了嗎?動不動就該死,而且她不只嘴上說說,她是真敢干啊!必須盡快找到她!”

    下午五點多,派出去的人陸續回來,在排查的卻還是沒有消息,何嵐和被她騙來的人就像是消失在省城了。

    顧平安知道現在警力不足,二十年后,每個片區,甚至大型小區都會有專門的警員負責,甚至還誕生了網格員的特殊職業,一說排查,馬上到位。可現在警力不足,有些地方監控不到,也不能挨家挨戶去搜,尤其是城中村和郊區,只要躲著點人,找地方藏匿下來并不是難事。

    寧副局要等人全了開個會,集思廣益,好好研究一下何嵐會去哪里。

    顧平安又審了畢醫生一遍,還是問不出什么,他又開始裝委屈,覺得被懷疑很沒來由。

    眼看天快黑了,顧平安不免有些急,她又把何嵐周邊的親戚朋友劃拉一遍,何嵐父母家一直有人盯著,沒人跟他們聯系過,其他親戚更不可能聯系。

    按理說蔡雅這個表親應該比何嵐父母還要了解她,畢竟要每月見一次,還給她做心理輔導。

    顧平安問黎旭:“蔡老師呼機號多少?我覺得她不該回避,想給她打個電話。”

    黎旭沒問緣由,直接幫她呼了蔡雅,半天沒人回電話。他又打去蔡雅家里,有人接,但蔡雅并沒有回家。

    他不由緊張起來:“她上午就從分局離開了!一直沒回家,能去哪兒呢?”

    顧平安愣住:“蔡雅不會也被何嵐騙去了吧!”

    第187章 清醒的瘋子8

    ◎不會真是畢醫生的小白鼠吧◎

    顧平安覺得蔡雅不可能被騙, 可是哪里也找不到她。

    一直找不到何嵐,寧副局已經焦頭爛額,聽說蔡雅也失蹤, 他不禁嚇了一跳,“怎么可能?如果何嵐聯系她,她一定會跟咱們說啊,怎么會一個人去赴約呢?”

    黎旭也覺得不可思議, “目前沒有她的消息, 沒回家, 沒去找朋友, 不過我覺得也不一定是被何嵐騙走了, 會不會是她自己發現線索去查了。”

    寧副局覺得她蔡雅不太可能自己去查案:“她只是提供犯罪心理方面的分析,最多協助審訊,從來沒有直接查過案啊。”

    顧平安說:“那她有沒有可能是被何嵐脅迫了,我總覺得很奇怪,蔡老師說她只會紙上談兵, 這次很挫敗,可之前在豫東時,我跟蔡老師聊過,她并沒有她說的那么差。除非她每月去一次精神病院, 只是在敷衍了事,不然這么長時間, 她發現不了何嵐的變化嗎?”

    寧副局皺眉, “小顧,你的意思是說, 蔡雅也在撒謊?”

    “也不一定是她在撒謊, 我就是覺得何嵐不可能這么厲害, 能夠瞞過兩位心理學專家。她的主治醫生和每個月去看她一次的表姐,都沒發現她的變化,反而一致認為她在好轉,這太奇怪了。要么是蔡雅和畢醫生都有問題,要么就是蔡雅被畢醫生和何嵐聯手哄騙,我更傾向于后者。”

    寧副局指指審訊室:“畢醫生還是什么也不說嗎?”

    黎旭道:“對,他在裝可憐!說可以質疑他的行醫資格,不能質疑他的醫德。”

    寧副局嘆口氣:“看來何嵐變成這個樣子,應該跟他脫不了關系。小黎,你跟小顧再去審審他,今晚別讓他睡了,換班熬著,什么時候找到何嵐什么時候放他休息。”

    顧平安一聽就知道寧副局要熬鷹了,她也覺得畢醫生是關鍵,可該怎么撬開他的嘴呢?

    輪番熬著,不停提問讓對方沒有編造謊言的時間,就會導致受審者漏洞百出,一旦被抓住漏洞,就會一瀉千里,這對心理素質差的人效果極佳。

    可畢醫生作為一個資深的心理醫生,除非不給吃喝,讓他身體虛弱,渴的要命,才有可能對他造成影響,盡快招供。可是這樣就又成了虐待,肯定行不通。

    最關鍵的是,何嵐騙了好幾個人來省城找她,而且她已經失蹤近三天,那幾個被騙的也是昨天就動身來省城!時間耗不起啊。

    顧平安問:“寧局,查過電話號碼嗎?打到小夏他們村委會的電話是從哪兒打過去的?”

    寧副局:“老馮沒回來,就是去電話局了,暫時還沒消息。”

    黎旭叫上顧平安又去了畢醫生的審訊室。

    畢醫生一見他們就唉聲嘆氣,“人找到了沒有?那位收容所的主任沒事吧!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小何在三院的這兩年是真沒跟人動過手。我看小何的畫像臉上有傷痕,是不是他們互相推搡起來,不小心把人推下去了?”

    顧平安看他一臉關切,不由笑道:“看來你對你的病人真的很負責任,而且一心把他們往好處想。你有沒有見過何嵐第一次殺人時,那間辦公室里的血腥場景?為什么你一直覺得她沒有暴力傾向,她在殺人前的二十多年里,也都沒有過暴力傾向,沒跟別人動過手,這是不是能說明人不是她殺的?”

    畢醫生苦笑:“我可沒這么說,我就是覺得不可置信,除了休假的時候,我幾乎每天都要見到小何,她情緒真的很穩定,也很熱心腸。別說我了,我相信就是醫院跟她接觸過的人,都沒有發現她畫像中的那種狀態。畫像里她那種冷峻的眼神兒誰看到都會印象深刻啊。不瞞你們說,我甚至都有點迷信了,是不是小何中了邪。”

    黎旭說:“別說那些沒用的了,回憶一下,你們搬病房前何嵐都跟誰說過話?”

    畢醫生推推眼鏡,為難道:“跟誰說過話?這可就多了!她早起肯定要先開收音機,然后去洗漱,再跟打飯的師傅們說說話,還要拿藥分藥!”

    顧平安皺眉:“先開收音機?是開整個病區的還是開他們病房的?”

    “病區的,早上會有大喇叭放舒緩的音樂喚他們起床,有時候也會放評書或是音樂節目,在里邊兒除了看書聽收音機,也沒有別的娛樂。書本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的書,快被翻爛了。所以小何很喜歡聽收音機,她一開始積極主動幫著倒垃圾,就是盼著能隨便調頻。”

    黎旭疑惑道:“這件事很重要啊,屬于她的一個長期習慣對嗎?但她這個行為并沒記錄在病歷里。”

    畢醫生無奈攤手:“你要這樣說的話,那該記錄的可太多了,她喜歡幫著清理痰盂,倒垃圾,幫著清洗被褥還給大家分藥,開收音機,開窗戶……太多了,我只寫了個喜歡幫護工干活,這不就全包括了嗎?”

    顧平安卻沒好氣地說:“開收音機并取得調頻的權利,跟其他事情是不一樣的。何嵐為了獲得這個權利,才去幫著清理垃圾,去幫著清洗被褥,對嗎?她在利益交換,在資源換取!在這種環境下,她能做到這一步!不值得你寫進病歷里嗎?你的病歷里還有多少這種遺漏?”

    畢醫生神色十分尷尬,他嘆口氣:“我也說了我確實是學藝不精嘛!本來以為自己被人稱專家,可以獨當一面了,沒想到出了這么大的疏漏。何嵐逃走后,我確實反省過。可能是有了些資歷就開始飄了,院長又把她全權交給我,有一些一目了然的細節,我也就沒有記錄下來,這真不是刻意的隱瞞,這就是……”

    他頓了頓,還是咬牙道:“這就是瀆職是不負責任!該怎么懲罰我都認!”

    顧平安已經不耐煩聽他說這些懺悔的話了,聽起來是在道歉,其實是在推卸責任,一個學藝不精就可以把這些職務疏忽給蒙混過去!

    “何嵐有沒有偏好的電臺?”

    “也沒有特別偏好吧,早晨起床時是固定好的磁帶放輕音樂,中午午休后,她就調到市電臺,那個電臺先放評書,再接下來就是笑話和流行音樂交替播放,具體是什么節目我記不清了。傍晚吃飯時會播本市新聞。我覺得這些節目都沒什么問題,既可以讓他們放松一下,又可以讓他們通過電臺跟外界接觸。不過只有早上叫起是整個病區放,其他時間只在活動室里放,喜歡聽的就過去聽,也不會對其他人造成噪音影響。”

    畢醫生像是又恢復了自信,侃侃而談著自己對病人們貼心的安排。

    顧平安卻突然想到可以用電臺聯系何嵐,只是不知道她現在待的地方有沒有收音機,“那臺收音機呢?何嵐是在你們搬家的時候逃走的,收音機不會也被她帶走了吧?”

    “那倒沒有,她逃走后院長讓清理過所有東西,就怕她偷了藥品針管,甚至偷了廚房的菜刀,結果什么也沒丟,收音機就在你們上午去的那個活動室里。”

    黎旭一聽顧平安突然問收音機,就猜到她想利用何嵐愛聽的省電臺來跟她聯系,雖然可能性不大,但實在沒辦法了,也可以試一試。

    他問畢醫生:“這些節目何嵐都很喜歡聽嗎?哪個是她必聽的?換句話說,到哪個時間段,她會守在收音機前?”

    畢醫生皺眉,努力回想著:“本市新聞吧!我記得有次吃晚飯時,我喊她到我辦公室,她說她要聽完新聞再去。”

    顧平安疑惑道:“吃晚飯時,你為什么要喊她去你辦公室?你們的治療時間不固定嗎?”

    畢醫生苦笑:“治療時間肯定是固定的,那天是她生日,正好是我值班,我就給她帶了一塊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這超出了醫生和病人的關系吧。”顧平安說。

    “并沒有,我都說了,她是我最重要的病人,她的任何情緒我都要了解并記錄下來。”

    顧平安嗤笑一聲:“拜托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不覺得很諷刺嗎?她利用干雜務的事來換取控制收音機頻道的權限,這么重要的事,你根本就沒有記錄下來!你一直說她是你最重要的病人,可兩年了,你根本不了解她!她一逃出去,馬上換了個你根本就不敢認的樣子,畢醫生,你這不只是學業不精,也不只是瀆職,我都懷疑你那里有兩套何嵐的病歷本,一本是應付給別人看的,一本才是認真記錄的!”

    畢醫生身子動了動,突然舔了舔嘴唇,好像嘴唇很干澀的樣子。

    顧平安皺眉:“不會讓我說中了吧,你真的有另一本病歷?”

    “沒有!”畢醫生忙道,“我只是想說我給她過生日也是治療的其中一步。顧警官,沒人告訴你,你的想象力會影響查案嗎?”

    顧平安笑道:“誰告訴你這是想象力了,這是推測。我一開始只是調侃你會不會有兩本病例,為什么你給我們看的病歷,根本沒有記錄該記錄的東西,可我一這樣說,你馬上緊張起來!一副被人說中的樣子。”

    黎旭也發現剛才畢醫生心虛了,他點頭道:“沒錯,他剛才確實像是被人說中了。”

    畢醫生一臉無奈,語氣十分委屈,“你們這是疑鄰盜斧啊!我都承認我的錯誤了,你們還是不依不饒。現在我說什么都是錯,對嗎?你們所有的問題我都在認真回答,為什么還是不肯相信我?”

    顧平安道:“因為你一被懷疑,馬上就跳腳,馬上就訴委屈的樣子,更顯得你心虛。我看你面對病人的時候可是十分自信的,在我們面前很痛快地承認了你學藝不精,心里一定很難受吧?可你不承認也不行,你必須承認了才能掩蓋住你真正的失誤,對嗎?”

    畢醫生雙手一攤,賭氣道:“行了,明白了,你們已經給我定罪了,我再說什么也沒用,那你們也用不著問我了。”

    看他這樣子,顧平安不由嘲諷道:“你說你好歹是個心理專家,怎么跟個孩子一樣說這種賭氣的話呢?還真是情緒不穩啊,真懷疑你是怎么畢的業。”

    畢醫生臉色本就不好看,被她這么嘲諷,更是陰了臉,干脆默不作聲了。

    顧平安又問他:“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問題,何嵐被關在看守所時,把黎旭的名字寫了個滿墻,為什么在你的記錄中,她很少提到他呢?”

    黎旭聽她提到自己,沒什么反應。

    畢醫生卻看了黎旭一眼,“可能是她自身開啟了防御機制,會自動把自己不想回憶的事屏蔽掉。”

    顧平安挑眉:“哦?她還有這種本事呢?畢醫生,如果我們現在去你的辦公室和家里搜查,會不會找到何嵐真正的病歷呢?”

    畢醫生這次好像是真生氣了,怒道:“既然想查,那你們就去查吧,你要能找到的話,讓我蹲監獄也心甘情愿。”

    顧平安抓住他的話頭,調侃道:“你的意思是說,你確實有另一份病歷,但我們找不到對嗎?”

    畢醫生冷冷看著她:“顧警官,我知道你就是想激怒我,可有什么用呢?我沒做過的事,也說不出來啊,總不能為了配合你,我再給你偽造一份病歷吧。”

    黎旭道:“你經常接觸精神病患者,什么情況沒見過,如果這么容易被激怒,早就干不下去了!畢醫生,這是你的防御機制對嗎?一被說中,就假裝憤怒?”

    畢醫生見黎旭也開始質疑他,兩眼一閉擺出個不與配合的姿勢。

    顧平安趁機跟黎旭使個眼色,兩人沒再說話,一起出了門。

    畢醫生聽見門關上的聲音,馬上睜開眼,除了門口的守衛,哪兒還有那兩個警察的影子。

    走廊里,顧平安說:“黎隊,我真覺得可以利用電臺跟何嵐聯系一下,畢竟她神通廣大得很!被追捕中還能跑去把肖主任推下樓,還能找到電話,打給那些人,還把他們騙來省城!她兩年中已經養成了聽廣播的習慣,也許現在也會保持著。而且收音機跟電視不能比,很容易搞到手。”

    黎旭也在考慮這個問題,“去跟寧局說一聲吧,也許他們那邊已經有了進展。”

    兩人去了會議室,顧平安見案情板上又重新梳理過。

    馮隊正坐在長桌一角,大口吃著餃子,見他們來了指指桌上的幾個袋子,“快吃吧,要坨了。”

    顧平安先去看案情板,她問馮隊:“何嵐是用公用電話打的電話?”

    “沒錯,就在南城區!”

    他說著指指墻上的地圖,“符合你們做的地理分析!寧局已經部署人圍著公用電話亭附近一寸寸搜查了。”

    黎旭卻不太樂觀:“何嵐步步為營,目的明確,她打過電話后,還會留在那里嗎?”

    馮隊長不知從哪兒摸出瓣蒜來,正要吃呢,聽見他的疑惑,無奈嘆道:“別的方向也沒法查啊,現在只有這一個線索,這眼看天就黑了,有了線索不得趕緊查嗎。何嵐確實很聰明,但我覺得她能逃到現在,是因為形象差別太大了!應該想不到這么細致吧,一般群眾誰會想到在公用電話廳打個電話能被查到位置?”

    顧平安皺眉:“我覺得何嵐能想到,不過但愿她還在那附近吧,蔡雅可能也在她手里,如果今晚找不到的話,這些人質的安全沒法保證。”

    她轉頭看案情板上之前寫的12.8三個字沒被擦干凈,她心里突然一動,“何嵐當初殺的那三個人真的沒有其他隱情嗎?一個大家都覺得內向的初中老師,真會因為被嘲諷,在辦公室里用凳子砸人,直到腦漿都出來?”

    馮隊長看了眼黎旭,無奈道:“可能是愛而不得,心情本就壓抑吧!精神病院的很多人不都是因為在咱們眼里的一點小事就瘋了嗎?”

    顧平安認同他的話,但還是覺得該從這案子的起始開始查。

    她又看了眼案情板:“馮隊,黎隊,目前我覺得有三個方向可查,一是兩年前何嵐的作案動機,追本溯源也許能有新的發現。二是她不吃生日蛋糕也要聽的新聞節目到底有什么奧妙,跟她的案子有沒有關系。三是她跟畢醫生的真實關系,我是真覺得畢醫生還有一本病歷,何嵐不會真是畢醫生的小白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