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偵卷王九零升職記 第44節
吳鎮長面對李水全他們的指控,臉都白了, 也不再掙扎:“其實我都不知道那天我跟小玉到底有沒有發生什么,我醒過來就光著身子, 反正已經被人拿住了把柄, 我覺得有點虧,所以后來魏學明又幫我安排見小玉, 我就半推半就的去了!魏學明這個混蛋還跟我說小玉很喜歡我, 覺得我是文化人, 跟村里人不一樣。還說小玉把我當恩人,因為我幫她處理了那個禽獸老師!現在想想我跟那個老師本質上有什么區別?” 能說出這種話,顧平安覺得吳鎮長顯然早就后悔了,只是上了賊船就再難下來。不過可能也是證據確鑿,他沒法耍賴了,才開始剖析自己吧。 只聽他苦笑道:“我當時真是一步錯步步錯。怪我沒把持住,怪我底線不牢固!我沒什么好狡辯的,做為干部能讓別人把我灌醉,甚至心生貪念,長期和被欺凌的女孩保持不正當關系,我不配當這個鎮長。” 顧平安問他孩子的事,他嘆口氣:“我知道這孩子只要一生下來就是一輩子的把柄,我不讓小玉生,可魏學明讓小玉躲出去了,我也沒法追去逼著她打胎啊。我聽魏學明說過李倉,還以為他們會把小玉嫁給李倉,幫我養著那個孩子。哪想到李倉跑了,魏學明把小玉生的孩子送走了,他說送到好人家去了,也在市里,讓我放心,他會照顧好孩子,其實我知道孩子只是他抓在手里的一枚棋子。” “你不知道李倉死了?”顧平安問。 “不知道!我跟魏學明并不親近,只是幫他截留那些舉報信,有時候幫他處理一些事。我當時很生氣,就冷著他,以為他會把這件事處理好,哪想到他居然把孩子送去了臨市的孤兒院里,每個月會找人過去看看孩子。我不想要這個孩子,可畢竟也是我的骨rou,我怎么能讓他在孤兒院長大。實在沒辦法,我就找省城的同學幫忙聯系了國外的收養家庭,把孩子送去國外了。” 黎旭:“魏學明沒攔著?” “這種收養家庭會給孤兒院捐一筆錢,孤兒院就瞞著魏學明辦了手續,有老外來,一堆人盯著,甚至還有媒體過來采訪,魏學明也不敢硬攔啊,因為他說不清這孩子是誰的,孤兒院的孩子,他憑什么攔著?” 吳鎮長說著長嘆一聲:“我自以為快要擺脫他了,只等著找個機會跟小玉好好談談,那姑娘偶爾犯瘋病,但并不傻,我知道我對不起她,但我們都受制于魏學明,我就想跟她商量一下怎么徹底擺脫他。哪想到他居然喪心病狂,把李貴給殺了,還騙我留下指紋當同謀!” 顧平安問:“你什么時候送孩子走的?” “年前送走的!我還偷偷去看了那對外國夫婦,倆人看著都很和善,總比在孤兒院無父無母長大強。” 黎旭讓吳鎮長把收受的賄賂一筆筆寫出來,吳鎮長卻說都讓魏學明轉交給了小玉,“我突然多出來不明財產,紀委會查,我老婆也肯定會疑神疑鬼,干脆就給了小玉,她跟我一場,這是我唯一能給她的。” 吳鎮長看起來是真把小玉當情婦了,還挺有感情,詢問小玉有沒有牽扯到殺人案里,說她只是個可憐孩子。 出了審訊室,顧平安說:“魏學明會槍殺李貴,是不是怕吳鎮長跳船,他就趕緊制造個殺人現場,就為了把吳鎮長也變成殺人同謀?” 黎旭道:“確實有這個可能,他護著小玉生了孩子,又安頓到臨市,還以為從此以后吳鎮長只要在任上就能受他擺布,哪想到吳鎮長金蟬脫殼,把孩子送出國了,魏學明肯定要再想個法子把他套牢!” 兩人正說著,賀隊長匆匆過來:“黎隊,市局那邊打電話過來,他們找到魏學明開的商店了,跟你們刑偵隊正在查的販毒案有關!” 顧平安愣住,果然跟鄭醫生的案子有關? 鄒卓跟小郭很快趕到開發區這邊。 鄒卓說:“一開始我們以為毒販以商店做掩護,跟散戶交易。哪想到這商店的店主居然是魏學明的姘頭。” 他把照片貼到案情板上:“李月英,三十七歲,新合村人,單身帶一男孩。她什么都不肯說,不過她兒子很恨魏學明,甚至懷疑魏學明殺了他親爸,這孩子就把知道的全說了。李月英不碰毒品,但新合村的人經常去商店放點東西,然后會有人來取,在綜合性商店里,交錢取貨,沒人會覺得奇怪。” 小郭說:“我們抓到了幾個散戶,據他們說貨賣得越來越貴,還有人覺得不純,但苦于沒有別的貨源。” 顧平安不由道:“怪不得鄭醫生想自己做點替代品。” 誰也沒想到這兩個案子還有關聯,只能并案處理,而魏學明居然還一口咬定他只是開私廠。 “那商店在月英名下,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就是偶爾去她那兒一趟,說我傷風敗俗我認,別的可別想誣陷給我!我也沒雇傭李水全他們,我怎么知道他們去哪兒拿的什么東西,更不知道他們為什么要放到月英的商店里?說我殺人更是胡說八道!” 魏學明確實心理素質夠好,這么多人指認他,他還信誓旦旦地說他只干過給農藥兌水的事。 他媳婦是一問三不知,而且她是真不知道魏學明是怎么cao作的。 怎么說呢,顧平安覺得魏學明媳婦有點偽善,她好像很善良,對誰都很好,卻不在意丈夫對別人的惡。她好像很干凈,從來不賺昧心錢,也不知道丈夫在外邊都干了什么,但家里的大彩電和摩托車怎么買的卻不聞不問。 魏學明嫁到外村的兩個女兒就更不知道父親販毒的事了,唯一知情的魏拴住跑了。 李月英只會哭:“我以為他給我開店是心疼我,李水全過來放東西,我是知道的,就放在煙柜下邊的隔層里,一小袋一小袋的。有人過來買,我就指給他們,讓他們自己去拿,錢放到柜臺上,李水全跟魏拴住隔兩天來取一次錢。我也知道這玩意不讓賣,但我不知道危害這么大,更不知道要判死刑,我要死了,我家小凱可怎么辦啊?他才上初中!我什么也沒碰也要判死刑嗎?” 顧平安還以為審訊她的人嚇唬她會判死刑,哪想到是她兒子小凱跟她說的。 小凱看起來很機靈,圓臉平頭,眼睛不大但很有神。 顧平安問他為什么說魏學明殺了他親爸。 “因為他心虛!我爸是跟我媽鬧離婚的時候跑去鐵路上臥軌自殺了,可我爸前一天還跟我說要帶我去釣魚,怎么可能尋死呢?我爸死了以后,姓魏的就經常來我家找我媽。那天他在我家吃飯,我想膈應他,就讓我媽帶我去給我爸掃墓,他臉色立馬變了!” 黎旭皺眉:“就因為他臉色變了,你就覺得他殺了你爸?” “反正肯定跟他有關系!”孩子倔強地說。 顧平安倒是覺得可以查一查,“魏學明看起來像是有暴力傾向,人都倒了他還又罵又砸,槍殺后還要分尸砍得自己滿身是血!” 黎旭嘆口氣:“也對,再去審審他。” 現在案情基本明了,只差找到魏東柱還有魏學明自己處理的那些殘尸,如果魏學明手上有別的命案,肯定也要查清楚。 魏學明一聽就氣地拍桌,“這混小子是不是傻啊,我才是他老子,他媽跟他說過,可他不信,還說跟我長得一點也不像。他那便宜老子就是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受了刺激才跑去自殺,他說帶小凱去釣魚,其實是想著把小凱弄死,這是他自己跟月英說的,他說他下不了手,也不想離婚!月英問他到底想怎樣,他就跑了,后來警察來通知月英,說人死在了鐵軌上。” 魏學明越說越氣:“你們可以去問月英,也可以去找當時處理尸體的警察,我當時是在市里住,可沒去過月英家,更沒殺小凱那便宜爸!你們要說是我把那癟三氣死的,我認,但我絕對沒殺人!” 黎旭本來也不抱希望,魏學明這人不只兇殘,還很謹慎,就算真是他殺的,既然選擇了制造臥軌現場,他就不可能留下把柄。 顧平安卻追問道:“你在市里干什么?” 魏學明一愣:“我……買東西啊,市里一天一個樣,我就是去轉轉不行嗎?” “如果你只是轉轉,應該會說你去過市里,可你說你就在市里住!當時李月英丈夫還在,你肯定不是住在她家,那你住在哪兒?賓館嗎?” 魏學明可算知道什么叫言多必失了,他皺眉道:“我就是那么一說,我賣農藥賺了錢,偶爾也會去城里住兩天賓館,享享福嘛,不行嗎?” “哪個賓館?一個人住的嗎?” 魏學明不肯說了,“我說警察同志,你們問這些干什么?說我殺人就拿出證據來,別空口白牙。” 再問什么,他也不肯說了,還叫囂著要證據。 李月英也說了丈夫去世的經過,跟魏學明說得吻合,“他逮住我跟魏學明在一塊了,還發現小凱跟魏學明長得像,我干脆就承認了。我說過不下去就離,他又不肯離,那人很老實,他是真把小凱當親生的。他自殺那天哭著跟我說,他受不了了。還說他本想把小凱帶出去殺了出氣,可他下不去手,我嚇壞了,罵了他幾句,還要帶著孩子走,他就把門一摔出去了,下午的時候警察過來說他臥軌自殺了。肯定跟老魏沒關系啊,他這人本來就心眼小,養了這么大的兒子不是親生的,肯定受不了啊。” 顧平安問她:“魏學明不來你這兒的時候,都住在哪兒?” 李月英搖頭:“我也不知道,他給我買了門臉做商店,還說再給孩子買套房子,這不還沒買呢嗎?” 出了審訊室,顧平安問黎旭:“市里有商品房嗎?” 黎旭還真不知道,倒是小郭說:“有!我記得好像叫鑫隆小區,還在電視上打過廣告,說每間房都有衛生間能洗澡能上廁所,集中供暖,反正說得挺好。當時我爸還說哪家單位不分房啊,誰會花錢自己買這種房子。” 顧平安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時候不分工作也不分房了,但既然有商品房肯定就有人買啊。 “黎隊,能不能聯系房產商查一下購房名單?毒品可是暴利行業,他們這幾家都沒有大量存款,家里也沒有藏多少現金,蓋村里那種房子也花不了多少錢,錢都去哪兒了?” 第47章 失蹤的幺弟25 ◎又多出一個◎ 在會議室的各位都有公職, 也都是單位分房,誰也沒有買房的意識,聽到顧平安說商品房, 都有些奇怪。 賀隊長笑道:“小顧,你怎么會想到查商品房?” “魏學明說他在市里住著,可住在哪兒卻不肯多說。老桿子說賺了錢就帶小玉離開,村里的房是蓋給村里人看的, 我問他想搬去哪兒, 他又不肯說。還有李糧, 既然已經跟魏學明上了一條船, 怎么可能連一塊宅基地都沒分到, 新合村也不只防空洞那一塊空地啊,在別處分一塊沒有嗎?居然要擠在自家院子里蓋了那兩間磚瓦房,是不是他已經有更好的選擇了?總之我覺得他們還是有保留,反正也不急,查一下吧。” 田所長和賀隊長想分析一下魏學明的藏尸地, 黎旭正安排部署要找魏東柱,誰也沒想到顧平安的調查方向居然是查他們在市里有沒有買房。 不過既然她提出來了,大家也都沒反駁,黎旭干脆讓她帶上小郭去查。 小郭不免抱怨, “他們的生意其實不算大吧,不是說魏學明不想擴張生意, 還為此殺了人嗎?再說他們只是把純度高的貨摻上東西賣, 能賺得來買房的錢?” 顧平安道:“此一時彼一時,李月英說李水全兩天去取一次錢, 說明他們一年可不止干幾票啊。再說現在的商品房應該很便宜, 他們這種暴力行業怎么可能買不起?” “現在便宜?什么時候貴啊?”小郭調侃。 顧平安呵了一聲, 沒回答,旁邊有人說,“好像現在是四百塊一平米吧,這叫便宜?” 這價格顧平安都想回家攛掇老爸趕緊買幾棟位置好的,以后拎著鑰匙當包租婆。 她干脆跟小郭說:“你如果不想去,就去跟黎隊說,我自己去查,別羅里吧嗦的。” 小郭上次被田副隊調侃后,面對顧平安還有點不自在,被她懟了幾句,這才舒服了。 他都有點鄙視自己,這叫什么毛病! “我沒說不想去,就是讓你別抱太大希望!城里人都沒有買商品房的想法,村里人上哪兒知道去?” “你不是說了嗎,有電視廣告,魏學明家的彩電比我家的都大,他能看不見?”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開車從開發區回了豫東市。 鑫隆小區并不是唯一的商品房,從公園路過時,他們還看到另一處工地,看那樓體應該也是商品樓。不過只有鑫隆小區已經開售,甚至有人入住了。 到售樓處后,他們發現這樓盤已經賣得七七八八了,小郭都有些詫異,“居然真能賣出去。” 顧平安知道以后商品房是大勢所趨,而且價格是坐著電梯往上漲,于是勸他:“有錢的話你也買一套吧,肯定虧不了。” “閑得我啊?市局正蓋新樓呢,你不知道?我就算這批分不到,下一批肯定能排上。” 顧平安只是隨口勸一句,也不多說,他們已經電聯了這邊的主管,對方無奈道:“太多了,我們小區一共有一千八百戶,賣出去一千一百五十六戶,已經入住的也有近一千戶了。警察同志,你們有沒有他們購房的具體時間?” “跨度有點長,87年到現在!”顧平安道。 那位主管就笑起來:“我們小區88年底才開始出售。” 小郭說:“那不更好查了嗎?所有售出的全查一遍,也才一千多個人名。” 說得輕松,但他們這兒都是購房合同副本,需要一個個翻找,顧平安再次懷念起電腦上的數據庫,想查什么一搜就有。 小郭又聯系了幾位民警幫著找,那位主管也把員工喊來幾位,人多力量大,一人負責一部分,顧平安又把魏學明李糧和他們家人的名字寫在主管找來的一塊小黑板上。 這些購房合同都是按照時間順序排列的,顧平安查的那部分是最早的購房者,她手很快,掃一眼不是就往后翻,快翻完時,她有些失望,甚至懷疑魏學明用了其他人的名字。 就像他用李月英的身份開商店一樣。 等翻到最后幾頁時,她心中一松,倒數第三份購房合同上赫然寫著魏東柱的名字! 旁邊的民警也找出一份:“郝妹花!新合村人!” 顧平安怔住,郝妹花就是李糧媽! 其他人也陸續找到了,李水全,李大強和魏拴住都是給自己買的,李糧家兩套房子,一套在李糧媽名下,一套在他自己名下。老桿子家也是兩套,兒女各一套。 不知為什么,顧平安心里突然替小玉短暫地欣喜了一瞬,如果小玉知道她爸給她買了房子,應該會很高興吧。 那女孩知道自己被老爸賣了,為了家里人,為了老爸給她畫的餅,她一直忍著。別管老桿子對女兒如何,起碼這餅是真的,小玉哪怕住不上這房子,也能得到些許安慰吧。 魏學明家的房子可就多了,他跟他媳婦一人一套,兩個女兒一人一套,魏東柱自己兩套,其中有三套在同一棟同一層。 小郭看著這些購房合同,對顧平安佩服萬分:“居然又讓你猜著了!這么貴的房子,他們買這么多,我的媽啊,這是有多賺錢?” 顧平安把那些合同按照購買順序排列起來,第一個買房的是魏東柱,只是時間有點長了,不知道是他自己來買的,還是魏學明幫他買的。 主管解釋道:“只要拿著戶口本和身份證就行,確實不會核對是不是本人,畢竟買房是好事嘛,誰會把房子買到不相干的人名下。” 顧平安知道現在房產市場還沒有規范,倒也沒有苛責。 “這些房子都有人入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