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拼音能學好，除了要輔導孩子做功課以外，還有個原因，那就是她后來用電腦，是用拼音來打字的。

    當時他們家買的電腦打字只能用拼音，她又多少有點基礎，就用拼音打字了。

    馮易跟著姜麗云，沒多久就把拼音給讀好了，反而是姜麗雨學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學好。

    至于姜利海和姜麗萍……他們已經呆住了。

    他們雖然普通話不好，但因為沒少聽收音機的緣故，知道標準的普通話是怎么樣的。

    姜麗云說的普通話，那可太標準了！

    想了想，姜麗云還道：“馮易，以后我跟你說話，盡量用普通話，這樣你也能學得快一點。”

    “好！”馮易認真點頭。

    姜利海看著馮易，心里升起一股緊迫感來。

    他也要抽空學習，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馮易超過了。

    這天晚上，姜家的氣氛挺好的，村里其他人家也一樣。

    顧大發被馮易載到家門口，就急急忙忙往屋里走，而他剛進屋，就聞到了rou香，不免驚訝：“今天家里吃rou？”

    “不是吃rou，是吃雞頭，”姜小姑從屋里端出來一盤紅燒雞頭，“還有雞血湯，加了雞腸的。”

    雞肝雞胗雞心什么的，姜麗云也凍了起來，但雞腸她沒有凍起來，讓村里人挑揀著帶走了。

    姜小姑道：“我現在在麗云那邊負責切雞rou，按切的雞的只數算錢，能顧著家里還能掙錢，真的特別好，今天還帶回來不少東西！”

    姜小姑端上來的那盤紅燒雞頭里面還混了雞皮雞腸，雞血湯里也有雞腸。

    那些已經富裕起來的人家，是不屑于要這個的，但對村里的普通人家來說，這都是好東西！

    顧大發這些天在姜麗云的鋪子里吃得很好，但燉煮入味的雞頭，他依然愿意吃。

    顧家在吃，村里其他人家當然也在吃。

    姜洪海今天依舊在喝酒，只是跟以前只能用咸菜下酒不同，今天桌上有一盤蒸雞頭。

    姜洪海的母親年紀不小卻還要干各種活，一天下來早就累了，自然沒心思把雞頭紅燒，就只蒸一下，讓姜洪海蘸著醬油吃。

    姜洪海用筷子夾著雞頭，蘸點醬油吃一口，再喝一口酒，吃得津津有味。

    不過他也有不滿的地方：“小鳳去了鎮上，就人面都見不著了！最近家里亂糟糟的！”

    姜洪海的母親道：“她是去掙錢的，總不能天天回來。”

    “那顧大發不就天天回來？”姜洪海不滿。

    姜洪海的母親道：“人家不是說了嗎？她晚上要揉面，早上還要三點就起來做餃子，回來住的話，趕不上去鎮上干活。”

    姜洪海總算不說話了。

    姜洪海的父親轉移話題：“這雞頭真好吃，明天再去撿點回來。”

    “對，再去弄點，雞腸也可以多弄點，紅燒一下。”姜洪海一邊說，一邊將整個雞頭浸在醬油里，然后先是吮一口，再咬點rou下來。

    他喝酒喝多了口味特別重，平常孩子覺得咸的菜，他嫌淡。

    姜洪海十三歲的女兒抬眼看向姜洪海，眼神冷冰冰的。

    她和她弟弟每人分到了兩個雞頭，但兩人都只吃了一個，吃完飯，他們拿著剩下的雞頭下了桌子。

    拿出一個洗干凈的舊包裝袋把雞頭裝起來，姜芬蘭看向弟弟姜安樹：“安樹，明天我們去鎮上找mama吧。”

    姜安樹認真點頭。

    十歲在農村已經不算小了，很多事情，姜安樹都明白。

    比如他爺爺奶奶看似對他們很好，其實最疼的，還是他們爸爸。

    mama才是對他們最好的。

    就不知道mama在鎮上過得怎么樣，她是不是起早貪黑地干活？

    他們想去看看她，今天他們吃的雞頭，讓他們mama也嘗嘗。

    兩個孩子說定，這才去睡覺。

    最近到了晚上，他們爸爸喝醉之后，還是會發瘋。

    好在mama不在，不用挨打。

    第二天。

    雇人之后，就不用早起做煎餃了，姜麗云五點起來，簡單炒個蛋炒飯吃了，然后馮易載著姜父姜母還有顧大發去鎮上開店，她則去破廟那邊做準備。

    雖然載了三個人，但馮易騎三輪車的速度還是很快，而等他們到鎮上，睡得早起得也特別早的馮秋鳳已經點著油燈，包了很多餃子。

    其實馮秋鳳偷偷把姜麗云要扔的油留下這事兒，馮易是知道的，不過馮秋鳳說是拿來點燈，他就不說什么了，只讓馮秋鳳小心一點，不要點著了什么東西。

    把用來擺攤的各種東西搬出去，馮易和顧大發就去賣煎餃了，姜父姜母也跟過去做煎餃。

    姜父姜母做的煎餃已經足夠賣了，不需要馮秋鳳跟著忙活，馮秋鳳就留在鋪子里，給桌子刷油漆。

    沒一會兒，她就把桌子給刷完了。

    一時間沒事可干，馮秋鳳挺不好意思的。

    姜麗云一個月給她八十，還給她各種好吃的，她卻只干這么一點活……

    正想著這件事，馮秋鳳突然看到自己的女兒在門口探頭探腦。

    馮秋鳳驚了驚：“芬蘭，你怎么來了，不是要上學嗎？”

    姜安樹從姜芬蘭身后出來，對著馮秋鳳道：“mama，我們來看你，還給你帶了好吃的！”

    馮秋鳳心里一暖，但等看到他們帶來的好吃的只是兩個雞頭，眼睛又酸了。

    “你們吃吧，mama在這里吃得很好……時間不早了，你們快去上學，等星期六下午不上學的時候再過來，到時候mama給你們吃好吃的。”馮秋鳳道。

    她來鎮上也就一星期，因為忙著表現自己，以及害怕自己的丈夫，就沒有回去看孩子。

    沒想到孩子這么惦記她。

    這兩天她可以把好菜留下來，等孩子們星期六來看她，就拿來給孩子們吃。

    她分到的吃食，可比雞頭好多了，今天早上，姜家人就給她帶了滿滿一飯盒的蛋炒飯！

    第64章 水煎包

    姜芬蘭和姜安樹在來鎮上的路上，一直很擔心自己的母親。

    按照他們父親還有爺爺奶奶的說法，他們母親每天起早貪黑地干活，甚至都沒有辦法回家。

    雖然不能回家是好事，但在他們想象中，他們母親的日子，應該是過得很辛苦的。

    可現在，馮秋鳳的臉色看起來很好，整個人給人一種……活過來了的感覺。

    之前的馮秋鳳，是死氣沉沉的。

    “mama這段時間吃得特別好，今天早上還吃了蛋炒飯，昨天更是吃了紅燒rou，我還吃過那個外國炸雞……”馮秋鳳笑著跟兩個孩子說話：“你們麗云姐叫我來干活，是幫我呢。”

    姜芬蘭和姜安樹靠近馮秋鳳，馮秋鳳抱了抱他們：“你們快回去上課吧，一定要好好讀書，讀書很重要的，你們麗云姐，你們馮易叔叔，這么大了還一直在讀書……”

    姜芬蘭眼眶濕了。

    她剛讀小學的時候，她mama也會抱她叮囑她，讓她好好讀書。

    那時候她爸爸雖然偶爾會耍酒瘋，但還沒有現在這么嚴重，她mama見到他們就會笑，下地干活的時候就讓她和弟弟坐在田邊，怕他們無聊，還會捉只蚱蜢給他們玩。

    但后來他們爸爸喝酒越喝越多，整個人越來越暴躁，變本加厲地打人，他們mama也就越來越沉默了。

    她不再抱他們，也不再叮囑他們要好好讀書。

    姜芬蘭和姜安樹一直想念以前的mama，但他們不知道要怎么讓mama變回去。

    現在，mama回來了。

    兩人沒有把雞頭送出去，回家的路上，就一邊啃，一邊說話。

    “姐，雞頭真好吃，我最喜歡吃雞頭了。”姜安樹道。

    姜芬蘭點點頭，她也覺得雞頭前所未有地好吃。

    “姐，后天就是周六，我們再來找mama吧。”姜安樹又道。

    姜芬蘭道：“嗯，我們到時候再來找mama，不過mama給我們留的好吃的，我們要少吃點，讓mama多吃點。”

    姜安樹認真點頭。

    他爸爸就跟長在桌上似的，他但凡回家，就能看到他爸爸坐在桌子旁邊喝酒。

    家里的氣氛還非常差，爺爺奶奶要干活，mama也要干活，一直以來照顧他的，都是他的jiejie。

    他最聽jiejie的話，當然也聽mama的話。

    他記得他小時候，mama對他特別好，會把他放在籮筐里，挑著他走。

    籮筐晃晃悠悠的，他mama過橋的時候，他甚至懸空在河面上，但他一點都不害怕，只想笑。

    “今天晚上放學，我們去幫麗云姐干活吧。”姜芬蘭又道。

    麗云姐要請人去鋪子里幫忙，是有很多人愿意去的，最后卻喊了他們mama，還讓他們mama住在鋪子里。

    之前姜芬蘭沒想明白，現在卻想明白了。

    麗云姐是想幫他們！

    姜麗云今天還是繼續收雞。

    今天來賣雞的人沒有昨天多，又已經有了經驗，所有的一切，也就變得井井有條。

    她沒有上手干活，而是來回看著，做各種記錄。

    誰誰誰拔了幾只雞的毛，誰誰誰切分了幾只雞，這些都要記下來，以后好算工錢。

    說起來，他們村正在通水管，這破廟因為位置好，已經接了水管，這真的讓她方便很多。

    就是廟里的水費要她交。

    分割好的雞rou，姜麗云讓人清洗干凈放著，等中午，她會將之裝進跟食品廠買的紙箱，然后讓馮易送去食品廠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