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節
沒有邀請,侯師傅和即墨也很識趣的沒有跟過去,而是在廟里慢慢挪動腳步。 來上香的信眾越來越多,到處都是祈愿聲—— “菩薩啊保佑我女兒考研上岸吧。” “無病無災,平安順遂……” “發大財財從四面八方來!” 侯師傅被氣氛感染,下意識問即墨:“大巫師,你有什么愿望嗎?昭華寺挺靈的。” 問完才覺得不妥,他這個地位還用得著去向神佛許愿嗎。 即墨笑了笑,深邃的鳳眸上揚:“人太多了擠不進去,等香客少一點我再許愿。” “呃?”侯師傅愣了一下,點頭道:“挺好,挺好。” “阿彌陀佛,施主,借過一下。” 跟著廟里的和尚從人群中擠過去,最后到了方丈慧恒修行的禪房。 房間里擺設簡樸,只有一張茶案,兩個蒲團,還有一架古琴。 正在靜坐的慧恒看到他們來了,睜開眼,目光溫和道:“楚師傅,請坐。” 楚逢月覺得這些大師都有一個共同的特性,就是目光平和,在他們眼里世間萬物平等。 之前在金城寺見的那位主持也是一樣,他們的眼里總有一種平靜的悲憫。 昭華寺的大和尚在接待香客,帶她來的和尚把她送到禪房自覺退下。 見她坐在蒲團上,慧恒嘆道:“阿彌陀佛,巫蠱一族的事牽連甚廣,讓無辜之人受苦。昭華寺雖能力微薄,也想略盡綿薄之力。” 楚逢月不動聲色聽完,手指摩挲著釉質粗糙的茶杯。 “大師想怎么做?” 他肯定是和玄學部門以及玄學協會有過商討,但是覺得僅憑自己幾方人馬做不成這個事,這才想把她拉上。 但這也無可厚非,她在陵城活動,和這里的玄學協會也來往密切,再說巫蠱之事算是她發現的,更是身涉其中。 所以這件事不管怎么繞,都避不開她,而且有什么動作不和她知會一聲也說不過去。 “過幾日會由昭華寺牽頭,聯和其它寺院舉辦誦經法會,地點在城外西郊。” 楚逢月本來還沒太在意,聽完他的話,雙眸不由瞪圓。 她鮮少有這樣失態的時候,看得出來是真的不敢置信。 “……大師,”楚逢月指尖捏著茶杯,輕聲道:“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險了。” 西郊的陵山是陵城的龍脈所在地,陵城能長盛不衰全靠龍脈庇佑。 慧恒大師的想法她已經猜到了,和尚誦經會與龍脈產生共鳴,更別說是這么多寺廟的和尚聚集在一起。 屆時強大的氣場將會籠罩整個西郊,巫蠱一族知道了會癲狂不已。 他們最想要的就是氣運,而這次的氣運足夠他們用幾百年了。 如果敗了,陵城的龍脈就會受損,恐怕短時間內滋養不回來。 “巫蠱一族過于囂張,沒有更好的辦法將他們一網打盡,”慧恒大師面露悲憫,“近些年他們四處為禍,此也為無奈之舉。” 巫蠱一族聰明就聰明在他們分了無數旁支,散布在天涯海角,哪怕這支覆滅還有另外的分支,如此下去生生不息,多少年都抓不完。 他們擅長偽裝幻形,如同鬼魅,玄學部門在暗中查了幾年,直到楚逢月出現才真正的連窩端了兩次分支。 以前抓的都是游兵散將,根本無甚大用。 楚逢月陷入沉思,她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不說別的,除了國內巫蠱一族知道消息后會抑制不住趕來,恐怕就連國外的巫蠱族人也會來搏一搏。 他們本來就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亡命之徒,玄學部門抓了那么多人進去,至今沒有套出幾句有用的信息。 這種硬骨頭,他們對死亡已經沒有多大的畏懼了,反而在遇到這種萬年難遇的好事時,會不顧一切來搏一搏。 他們本質上就是瘋子。 “您讓我再考慮一下,”一盞茶后,楚逢月才開口,看向目光平緩的老和尚,“在這之前,我要向您介紹一個人。” 離開昭華寺之前,楚逢月去佛祖面前上了三柱香,是大和尚親自遞給她的。 女人閉上眼睛,嘴里只念了六個字—— “我兒學業有成。” 說完,她把香插進香爐。 楚逢月有個半大的兒子,在圈內這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和尚拿來一個袋子,給她裝了些供果:“楚師傅,這些帶回去給孩子吃,增福添祿。” 楚逢月接過,笑著道謝:“監寺大師有心了。” “阿彌陀佛。”角落里有和尚敲了一聲木魚,大和尚嘴里念著佛號。 大和尚親自把幾人送出寺外,等他們的車子遠走,才轉身上了臺階。 司徒正早就去找相識的大師去捐香油錢了,他打算在寺內齋戒幾日,沒有和他們一起回南灣別墅。 楚逢月是坐侯師傅的面包車回去的,車開了一陣,她說:“去最近的一條風水街吧,看看能不能撿到什么漏。” 侯師傅是法器大師,這邊的人沒有不認識他的,略微思考一下,打著方向盤道:“楚師傅,要不我們去虞城轉轉?” “這里沒有風水街嗎?”后座的年輕男人跟沒骨頭似的懶洋洋靠在那兒,面包車外面看著破破爛爛,里面卻十分寬敞,而且各種配置不比幾百萬的豪車差。 他饒有興致打量車內,都說東國人低調,果然是真的,財不露白嘛。 “不是,他這張臉在陵城已經成了標識了,誰不知道他是做法器的,眼力勁也沒得說。”副駕駛的馬師傅腳底下踩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侯師傅賺錢的寶貝。 馬師傅嘲笑道:“他去風水街,看上什么東西人家也不會賣給他。” 沒辦法,聲名在外,能被他老侯看上的肯定不差,不如自己留著高價出手,反正法器這種東西的價格也不統一,總有冤大頭會買。 楚逢月之前確實沒有想到這一點,她調侃道:“看來侯師傅還是鑒寶大師。” “楚師傅,您這話還真沒錯。”侯師傅也沒有自謙,“雖然我不認識那些朝代的古董,但是老物件或多或少有些氣場,只不過氣場太少的算不上法器而已。” 他以前就喜歡去陌生的城市逛古玩市場淘東西,回到陵城去鑒定機構驗一下,總能小賺一筆。 虞城和陵城交界,他們也不是去什么中心城市,就在邊緣找個風水街逛逛就行了。 兩個小時就到了地方,隨便找個地方一停車,楚逢月拿出口罩和墨鏡戴上,侯師傅還從儲物箱翻出一頂漁夫帽給她。 “風水街旁邊就有吃飯的,我們先逛逛,餓了就去吃。”侯師傅說。 “你以前來過這里?”即墨問道。 摸的還挺熟啊。 “地圖上看到的,”侯師傅指尖在屏幕上放大,“這不是有嗎,附近美食。” “他要是來過就不敢來第二次了,怕被人打死。”馬師傅在車上換了身日常衣服,不然按照之前的裝扮,去風水街買什么東西價格最少翻三倍。 “沒這么夸張,”侯師傅帶他們拐進青磚巷子,干笑道:“這么多年我去全國各地逛了上百條風水街,也就賺了億點點而已。” 即墨“噗嗤”笑出聲,看向四周時眼底也帶了些許好奇。 這種風水街他在南洋沒有逛過,就走了一陣,已經看到兩家香燭鋪子,一家棺材鋪,還有什么扎紙人的。 可能是因為臨近中午,街上有些冷清,擺攤的小販不是躺著刷視頻就是打游戲,一副佛系擺爛的模樣。 楚逢月邊走邊看,視線從銅錢桃木劍還有各種令牌上面掃過,目前為止沒有看到感興趣的東西。 攤主們也不攬生意,有人問就介紹兩句,沒吱聲就繼續玩自己的。 秋末總是蕭瑟,一陣風帶起落葉,路邊的狗也無精打采。 最后在一家店鋪前面停下腳步,楚逢月仰頭看門上的招牌。 “百寶閣?”侯師傅笑著說,“現在的店鋪起名字越來越大了,什么都敢叫。” “進去看看。”楚逢月說。 幾人沒意見,侯師傅和馬師傅向來以她為首,她說什么是什么。 即墨更加不會出聲,他是客,客隨主便理所應當。 進了店鋪,馬師傅訝異道:“好強的氣場!” 即墨腕上的黑色珠串也有一閃而逝的暗芒。 放眼望去,這家店鋪的面積在三十平左右,各類法器隨便放在木架上。 有鎮宅的銅龜、招財的金蟾貔貅,還有各類小掛件。 什么玉如意小葫蘆更是常見。 目光挪到另一個木架上,看到有佛像,楚逢月先是恍然,然后回神,眼底也帶了幾分笑意。 這次出來本來是想找幾件法器放在三天后的佛法大會上鎮鎮場子,同時穩固一下氣場,侯師傅那里寶貝雖然不少,但是能涵蓋整個西郊的東西…… 完全沒有。 他的定位很精準,為富豪服務,大部分法器都是招財添丁納福驅煞的。 大會就在三天后,定制一件法器哪怕是加急也得半個月,別說侯師傅趕不出來,就算是青玄道長和他的好友見山居士也做不出來。 只能來外面現采了。 剛剛走了一圈沒看到有合適的,在見到這些佛像時,她忽然想到自己還有一尊大肚彌勒佛。 這件寶物與佛教契合,甚至可以直接當成一個寺廟的鎮寺之寶,帶去佛法大會最合適不過,也不會引人注目。 想到這,她心情舒暢許多,沒有要尋找什么的目標,心態也平緩下來。 看到有不錯的法器就買,沒遇到就吃個飯打道回府,就這么簡單。 她的好心情即墨也察覺到了,側眸看她一眼,年輕男人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對于這位年輕的風水宗師,大多人抱有敬畏的心理,把她高高捧起。 其實她的心思很好猜,喜怒都在臉上,你要是想討好她或者拍個馬屁也不怎么費勁。 胖驢友就是個察言觀色的大師,經常變著花樣夸她,可能這也是他地位穩固的原因。 “各位,有什么喜歡的隨便摸隨便看,不買也沒關系,就當結個善緣。”坐在柜臺后的老板隨意一招手,然后繼續扒拉算盤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