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節
“面具下的眼睛動了!”戈犸太太驚呼道。 “什么?”在另一邊的戈犸姍姍來遲,見妻子捂著唇看向墻上的畫,他皺眉:“什么都沒有啊。” “眼睛,他剛才看著我。”戈犸太太語無倫次,“楚小姐,您看到了對不對?” “沒有,是你的幻覺。”楚逢月眼也不眨道:“忘記我之前跟你們說過什么了嗎。” 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 嘴里喃喃自語念著這句話,戈犸太太的心逐漸平靜下來,她確信楚小姐不會騙自己,又大著膽子再往墻上看。 黑衣人臉上的黃金面具上刻了一串南洋文,戈犸太太下意識念了出來—— “行走于黑暗的隱士。” 楚逢月若有所思,她點頭道:“原來是這樣。” “啊?”戈犸太太愣了,“楚小姐,您剛才說什么?” “沒什么,你們還要繼續看嗎?”楚逢月聳肩,“我跟著你們走。” 楚逢月駐足的這幅畫也引起檀葉和千葉家陪同的符師以及巫師的注意力。 兩人站在她剛才所在的位置,百思不得其解。 “這畫有什么不對嗎?”畫上的南洋語他們也認識,不過就是畫家為了符合意境隨手一添的東西而已。 “裝神弄鬼。”巫師輕嗤道:“東國的術法比起南洋來說差遠了,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故意推一個人出來,謊稱什么風水宗師。” 符師心想要比裝?璍神弄鬼誰能比得過你啊,天天在那手舞足蹈跳大神,有用沒用還不知道呢。 再說了人家要推也不至于推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吧。 按照東國人的想法,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白發白須越多的越是能被稱作老神仙。 怎么說也得讓一個七老八十的道士或者玄學人士來撐門面才對吧。 “你說得對,”符師嘴角一扯,面上恭維道:“要比通曉天意,還得是你們巫師一脈啊。” “那是自然!”這人一點也不謙虛。 見他尾巴快要翹上天,符師也不惱,反正跟自己八竿子打不著。 我畫我的符,你跳你的大神,井水不犯河水。 楚逢月他們去了四樓的書房,讓人意外的是這條走廊并沒有掛任何壁畫。 而他們之前住的就是四樓。 推開書房門,灰塵爭先恐后涌了出來,戈犸太太后退一步,抬手扇開撲面而來的灰。 戈犸先生打開墻上的開關,橘色的燈光鋪滿書房,這才得以窺見全貌。 書房的四面全都是書架,中間有也三排木架,大大小小的書籍排滿架子。 有南洋文,有英文,還有中文,以及一種楚逢月不認識的奇怪文字。 這種文字就像螞蟻一樣歪歪扭扭的,讓她初看就覺得別扭。 哪怕是第一次見到竹村蠱壇上的祭文,都沒有這種不舒服的感覺。 戈犸拿起一卷泛黃的書,剛上手觸感就有些不對,他神色微變:“人皮書。” 在南洋這種東西以前特別多,現在禁了,不過各大家族的藏書里是有這個的。 他看過,所以一摸就知道。 “這是羊皮的。”戈犸太太手里也有一卷,她徐徐展開,凌亂的線條形成圖畫,她有些看不明白。 “是山巒嗎?還是海浪?” “都不像。”戈犸搖頭,他打開人皮卷,上面畫的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大概十七八的模樣。 女子穿的是南洋的傳統裙裝,頭上戴著蒲公英編成的花環,笑容明媚燦爛。 “無法停留的愛。”戈犸太太忽然說。 “嗯?”戈犸愣了一下,明白過來這是花語,他總覺得這卷人皮書和城堡的主人有關,管家也沒有說不能拿這里的任何東西。 想了一下,他把人皮書重新卷好,揣在自己的西裝口袋里。 楚逢月剛想說你也太不講究了點吧,就見戈犸先生又把人皮書拿出來,用藍色的格子手帕重新包了一下,放在西裝上衣口袋。 藍色的格子手帕有半截露在胸口外面。 “……”她沒忍住笑了,別開眼,視線從螞蟻文字上掃過,最后落在一本東國書上。 隨便翻了兩頁發現封面上沒有作者的名字,又興致缺缺地放了回去。 他們的下午就是在書房度過的,除了找線索,這也是消磨時間的最佳方法。 不知不覺間,又到了吃晚餐的時候。 和中午沒什么rou的午餐不同,晚上尤為豐盛,不僅有烤羊,還有各種海鮮。 楚逢月看到有帝王蟹,喉嚨下意識滾動。 傭人們在餐廳忙碌,布置碗碟,倒酒,還有給客人們遞上餐巾。 符師說:“這場景,似曾相識啊,搞得跟昨晚犸哈他兒子的訂婚宴似的。” 巫師也覺得挺奇怪,他抓住一個傭人的胳膊問:“你們管家呢?” 傭人瞬間低下頭,手里的餐盤打翻在地,他跪在地上雙手顫抖地把食物殘渣撿起來。 巫師只是略微皺眉,知道從他嘴里問不出什么,干脆閉嘴。 這座城堡除了管家,都是啞巴。 或者說是被下了封口令,不能和他們說話,以免透露信息。 戈犸先生在和千葉家族的長子聊天,戈犸太太雖然心事重重,臉上依舊掛著得體的笑。 在座的貴族們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會如何,但在這一瞬,他們都在維持自己的尊嚴和體面。 管家帶著笑從餐廳外面走來,不同之前浮于表面的微笑,這次他眼角眉梢都透露著喜悅—— “尊敬的貴客,雷雨停了,先生已經登島,將會和諸位一起共進晚餐。” 這話一出,貴族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終于要來了嗎…… 正在這時,巫師卻發現一件事:“怎么少了一個人?” 楚逢月想到剛才跪在地上撿餐盤的傭人,瞳孔驟然一縮。 不對,他有影子! 第139章 你沒意見吧? 少的是另外一個家族的巫師,貴族們眼神詢問須邯家族的長子,他卻搖頭,茫然道:“那位大人剛才還在這里啊。” 長媳也是一問三不知的模樣。 楚逢月不由多看了這兩人一眼,隨行的人員消失,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這座城堡所有的人,從管家到仆人,腳下都沒有影子,而那個打翻餐盤的卻有影子。 那個巫師到底想做什么? 對于這群貴族們之間的眉眼官司,管家視若無睹,仿佛沒有看見。 就連少一個人他都不在意,仿佛是什么再正常不過的事。 燕尾服管家微笑道:“諸位貴客,請讓和我一起迎接這座城堡的主人——戈犸先生的到來。” 所有人下意識把目光移到戈犸臉上,甚至有人心里在叫囂—— 你小子有一手啊! 原來是你在背后搞鬼! 真tm不是個東西! 剛和他達成同盟的檀葉以及千葉家族的長子臉色慘白,震驚地望著他。 戈犸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他茫然地看向楚逢月。 女人卻沒有看他,而是望向那扇一直沒開過的緊閉的大門。 仆人分別站在兩邊,低著頭迎接他們的主人。 只有一個人腳下有影子。 楚逢月不由佩服這個巫師的心理素質,他竟然避開了這么多人,成功偽裝成仆人。 那個真正仆人現在恐怕被禁錮在某個地方了,有可能是書房,也有可能是琴房或者其它地方。 大門緩緩打開,一個身穿騎士裝的男人踏著馬靴,手握佩劍,大步走了進來。 仆人們跪下來,額頭碰到地板。 男人有一頭耀眼的金黃卷發,瞳孔是綠色的,讓楚逢月想起了竹村的那只黑貓。 也就是村長的寶貝蠱母。 這里是個移民國家,有不少這種金發碧眼的人,貴族們看到也不意外。 楚逢月往下垂眸,隨著男人走動,地板上的影子也越來越清晰。 他是人? 楚逢月凝眉。 “諸位好,”城堡的主人說著英文,磁性的嗓音低醇悅耳,“我是戈犸·喬治,很榮幸能與你們一同用餐。” 看得出來還是一位很有教養的騎士。 見這位戈犸先生不是他們熟悉的戈犸先生,貴族們說不上來是慶幸還是失望。 如果是熟悉的戈犸家族,反而好辦多了,游戲規則都在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