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節(jié)
意識到這一點,楚逢月眉心微蹙。 在她想繼續(xù)看看戈犸夫妻會有什么動作時,樓上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一群黑衣保鏢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楚逢月面不改色,眸光有些冷凝。 過了兩分鐘,黑衣人整齊有序讓到兩邊,戈犸老先生杵著拐杖,從后面緩緩朝她走來。 “楚小姐。”老先生嘴里吐出生澀的中文,腔調(diào)比戈犸先生更為怪異。 “很榮幸能見到您。” 楚逢月有些恍然,她側(cè)頭看向依舊躁動不安的戈犸夫婦,眼底帶著不可思議。 “這是你動的手腳?” “如您所見。”老先生微笑道:“戈犸和犸哈積怨已久,我只是從中添一把火。” 瑞晗和蕊蕊是被人下了降頭,始作俑者正是他疼愛的二兒子,犸哈。 今晚的事,都是他讓人做的。 楚逢月徹底不明白了,她不懂為什么眼前這位看著慈藹的老先生,會這么喪心病狂。 見她不說話,老先生笑道:“您肯定在疑惑為什么我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不僅沒有東方傳統(tǒng)的父慈子孝,反而慫恿兒子們自相殘殺。” “您想要的答案都在一座隱秘的城堡中,不過想要得到它,需要付出一些代價。” 楚逢月覺得很可笑:“這是你們戈犸家族的事,我為什么要摻和?”她可不是那種好奇心重的人,沒必要為了別人的事給自己找麻煩。 本以為戈犸請她來是解決風水問題的,之前猜到也許有點別的問題,所以把洛觀捎來了,順便讓他賺點外快。 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什么風水,這老戈犸是腦子進水! 她現(xiàn)在面上一副無所謂的姿態(tài),其實心里已經(jīng)在罵人了。 一堆破事,她都不想管了,收拾東西回國吧。 “楚小姐,您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老戈犸卻搖頭道:“二十二歲的風水宗師,半年前從未顯露過半點風水方面的實力,沒有人可以不顯山露水藏二十年。” 從東國出了一位年輕的風水宗師的消息傳出,南洋的風水師們就坐不住了。 早在十年前,大巫師早就斷言,今后一百年內(nèi),不管是東國還是南洋,都不可能出現(xiàn)風水宗師。 現(xiàn)在的傳承不比以前,幾乎很少有完整的,這樣的條件出不了劉賴那樣的人物。 風水宗師,不管是放在任何時代,都是足以震撼整個玄學界的存在。 半個月前,南洋的風水師集體求見大巫師,他依舊是那句話—— “一百年內(nèi),不可能出現(xiàn)風水宗師。” 通靈的大巫師不管怎么算,都算不出楚逢月的來歷,她好像和這個世界沒有絲毫聯(lián)系。 楚逢月眸色很淡,平靜地看著眼前的耄耋老人。 過了大概五分鐘,她說:“說出你所謂的代價。” 戈犸夫婦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頂上是老式的琉璃吊燈,上面畫著南洋舊時流行的圖案。 目光往下移,落在墻上的壁畫上。 草綠色的背景墻有些褪色泛黃,被畫框裱起來的油畫是南洋以前經(jīng)常用來裝飾屋子的田園圖。 上面畫著一個正在紡布的南洋女人,背后用背帶背著一個酣睡的嬰兒。 晃神過后,瑞晗嗓音喑啞:“這是在哪?” 眼前的屋子不是他們的臥室,可她記得昨晚留宿在城堡。 戈犸先生也記不起發(fā)生的事,只覺得后腦勺昏昏沉沉的脹痛。 緩了一陣,他說:“出去看看。” 如果是自己一個人在這里可能還會有些慌亂,如今妻子就在旁邊,他反而不能自亂陣腳,免得讓她也提心吊膽。 瑞晗挽著丈夫的手臂,兩人仔細查看周圍的環(huán)境,從臥室走到客廳。 “吱呀——”是門推開的聲音。 夫妻倆的神經(jīng)頓時緊繃到極點,隨時可能會斷開。 戈犸盯著緩緩打開的門縫,不知道即將迎接他們的是什么。 在南洋,又是大家族,各種層出不窮的手段他已經(jīng)司空見慣,可以前都有風水師幫忙。 想到現(xiàn)在不知道在哪的楚小姐,戈犸頭一次這么期盼能看到那張絕美的東方面孔。 而瑞晗緊緊抓著丈夫的胳膊,指尖泛白。 一截白皙纖細的手腕躍入眼簾,厚重的門頁徹底被推開。 看清來人是誰后,神情提防的男人有些不敢置信。 “楚小姐?!” “嗯。”楚逢月臉色不太好。 她和老戈犸那個老東西達成協(xié)議,保護戈犸安然無恙度過這三天,屆時她想知道的都會有人如數(shù)告知。 “這是什么地方?”戈犸太太的面色也緩和下來,對于這位楚小姐,她帶有天然的依賴。 “一座古城堡。”楚逢月走到老式碎花布沙發(fā)那里坐下,“你們現(xiàn)在正在代表戈犸家族參加一場豪賭。” “贏了,可以獲得失敗者的賭資,輸了……” 楚逢月語氣尋常道:“戈犸家族的一半資產(chǎn)將會被劃走,以及繼承人的位置將會交給犸哈。” “昨晚你的弟弟過得很不好,他把這一切都算在你頭上,”女人抬眸,看向難以接受的夫妻倆,“如果讓他當了繼承人,你們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 而且輸了家族一半的資產(chǎn),戈犸也沒臉再待在家族了。 那個老東西把一切都算得死死的,兄弟倆的仇恨比海還深,完全和解不了。 戈犸如果不能度過這一劫,等待他的將是比死亡更痛苦的事。 被家族拋棄,被兄弟暗害,眾叛親離。 至于戈犸太太,即便不想離開他,可母族的壓力以及兒女的前途都會逼她做出選擇。 想到這,楚逢月還是忍不住罵—— 真不是個東西! 戈犸先生不是個傻子,他是家族長子,這些年經(jīng)歷過的明爭暗斗不計其數(shù)。 想通一切后,他反而鎮(zhèn)定下來,拉著妻子朝楚逢月鞠躬。 “是我把您拉進這一趟渾水的,關(guān)于這一點我很抱歉。” 本以為他會求自己護著他度過這次難關(guān),沒想到他開口卻是說這個。 楚逢月嘆了口氣,擺擺手:“既然受了你的邀,只能說我命中有這個因果,不了結(jié)也很難安心。” “算了,你們安心在這待三天。” 夫妻倆對視一眼,由衷道:“謝謝您,楚小姐。” “只是我們不在家,綏瞿和蕊蕊……” “我已經(jīng)打了招呼,讓洛觀和胖哥他們盯著,不會有事,你們的處境更危險。”楚逢月捏著鼻梁骨,有些疲倦,“不管見到什么,你們要記住,都是幻覺。” 不知道她為什么會這樣叮囑,夫妻倆同時點頭。 楚逢月坐在沙發(fā)上小憩,戈犸和太太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出去或者走動走動。 又重新退回床上,她看著楚小姐閉眼休息。 瑞晗小聲問丈夫:“父親真的這么狠心嗎?那犸哈不是白撿了便宜。” 他什么都不用做,在家等結(jié)果就好。 戈犸卻搖頭:“父親把爭取的機會給了我,如果成功,離開城堡后我就可以直接繼承爵位,成為繼承人。” 而犸哈連爭取的資格都沒有,哪怕自己失敗,很可能也輪不到他上位。 自己那個同胞弟弟犸扎,不是個什么好東西,表面上油嘴滑舌甜言蜜語,實則口蜜腹劍,最擅長背后捅刀。 犸哈不僅要對付犸扎,還要防備其他的兄弟。 誰讓他們的父親年輕時最多情,兒女無數(shù)。 只不過母族強大的只有他和犸哈,而自己的母親早亡,和舅舅家的聯(lián)系也日益減少,逐漸生疏。 反觀犸哈,不僅有母族的幫襯,現(xiàn)在又和檀葉家族聯(lián)姻。 想到這,戈犸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不管是為了自己和家人,他都不能輸。 窗外始終是一片漆黑,他起身想去打開窗戶透氣,手指弄了半天,擰眉:“窗戶從外面釘死了。” 人在密閉的環(huán)境容易焦躁不安,戈犸來回踱步,視線從墻上轉(zhuǎn)移到地板上。 這里也鋪了厚厚的波斯地毯,價格不菲。 他試圖從房間里的一切擺設(shè)推出自己現(xiàn)在在哪,可卻沒有絲毫頭緒。 因為這屋子里的一切就像是仿照他家古堡的裝飾,包括墻角的斗柜。 除了墻上那幅畫。 對了,畫? 戈犸先生視線上移,綠墻顏色已經(jīng)有些脫落了,可畫依舊嶄新,就像是剛畫好的。 他走到畫下,四處看了看從旁邊搬了一條矮凳,脫了鞋子站上去。 戈犸太太緊張地看著他,不知道丈夫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男人伸手握著畫框,小心翼翼地將油畫取了下來。 余光瞥了眼閉目養(yǎng)神的楚小姐,他示意妻子來搭把手。 戈犸太太趕緊上前,接過畫,畫框重得差點讓她承受不住松手。 在她捧不住時,戈犸下了凳子,穩(wěn)穩(wěn)當當接過畫,放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