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
瘦驢友直接吃了一大把,從始至終面無表情。 楚逢月向他投去一個贊賞的眼神。 村子里都是些老弱病殘,年輕人大多在外面打工,也沒什么人來山上,瘋長的樹枝和荊棘到處都是。 蘭琳從包里摸出一瓶驅蟲藥,給自己噴了兩下,又遞給楚逢月他們。 雖說現在有衛星地圖可以清晰看到山川龍脈走向,不過風水師還是要實地考察,以免有偏差。 驅蚊蟲的藥水都是常備的。 胖驢友也往全身噴了個遍,一股清新的藥香彌漫開來。 他以前用的都是six god,自己也自制過,不過效果沒有這個好。 前面的肥羊時不時拍拍衣服驅趕蟲子,他身上干干凈凈不痛不癢。 “蘭小姐,這個能不能勻我兩瓶?”胖驢友腆著臉皮問道。 “沒問題啊,回去給你寄一箱。”蘭琳答應的很爽快,配方是給不了了,算是師門獨有的,她無權泄露。 他們走的路都是前面那群人剛走過的,荊棘和草都被保鏢們清理過了,所以走起來不算費勁。 現在是深秋,山上一片蕭條,樹下的枯葉里偶爾有蘑菇冒頭。 楚逢月仔細查看這座山的走勢,在手機衛星地圖上定位,指尖放大圖片。 蘭琳也湊過來看,隨后搖頭:“得水為上,這里連水龍都沒有,不可能有風水寶地。” 一個地方的風水好不好從它的發展就可見一斑了,很多村都通了路,這里不僅沒通,還不像竹村那樣有自己的經濟作物。 說明土壤不行,種不出東西。 沒有吉壤,哪來的寶地?更何況說龍砂。 如果這位孫真人到了地方,開口閉口就說有什么風水寶地,那只肥羊鐵定就是要挨宰了。 走了得有兩個多小時,到了這座山的最高點,等前面那群人停下來,胖驢友從背包里拿出自熱米飯,隨便在旁邊的小溪打了點水開始熱飯。 “這里就是整座山最好的位置,前有溪流后有靠山,山環水抱。”孫真人伸出手掌,他滿意點頭:“藏風聚氣,依山傍水,是吉xue。” 年輕人驚喜道:“既然真人說好,等我爸過世,我就把他埋進來。” 堂哥和二大爺一個勁夸他是孝子,后者猶豫片刻,果斷道:“真人,這么好的地方我們不賣了!留著自己用。” 堂哥傻眼了,一個勁扯他爹的袖子,二大爺和孫真人隱晦對視一眼,隨后說:“您也知道風水寶地難得,可以蔭庇子孫后代大富大貴。” “我打算等自己百年后葬進去,給我兒孫謀點福祉。” 堂哥急了:“爸,您身子骨還硬朗呢,用不著想那么長遠……” 孫真人眼底卻帶了笑意,但他很快隱藏起來,對旁邊的年輕人說:“江少,這塊風水寶地獨占鰲頭,承接了整條龍脈的氣運,如果放過,著實有些可惜啊。” 聽他扼腕,本來就志在必得的年輕人更是不愿放手。 “你開個價吧。”他從兜里掏出支票本和筆,“這塊地我要了。” “如果你不賣給我……”年輕人意味深長道:“這塊地誰也別想用。” 這就是明晃晃的威脅了,二大爺臉上青紅交加,從激動氣憤到驚恐,最后認命,垂頭喪氣。 “好吧,我們這些升斗小民永遠和有錢人比不了。” 見他眼底帶著不甘,年輕人很滿意,神清氣爽寫了張兩百萬的支票給他。 看到金額,二大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這么長的數字他只見過電話號碼嘞! “……”蘭琳實在聽不下去了,這明顯就是孫真人和二大爺勾搭成jian,一起坑人嘛! 還什么留著自己用,前腳埋進去,后腳子孫死絕。 如果是一般那種普通平庸的地,她可以不管,可這種害人的招數,任何一個風水師都不能放任自流。 她大步上前,將二大爺手里的支票搶了,塞回肥羊懷里:“這塊地別說百萬,就算你倒貼給我,我都要甩你一個大嘴巴!” 女孩突然發難,在場眾人都沒反應過來,還是二大爺先回神,他惱怒道:“你個小娃娃懂什么?墩兒,你想要錢直說,干啥要來這些虛的!” 喬家大爺也急眼了:“胖墩兒!你這是要斷家里財路啊!你知不知道孫真人的來頭?別在這瞎鬧,不然他生氣了收拾你我們也沒辦法!” 孫真人看著這場鬧劇,目露不善:“小姑娘,這塊地是江家的機緣,毀人緣法是要遭報應的。” “你年紀還小,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何必因為別人家那點紛爭把自己搭進去?” 蘭琳嗤笑,把肥羊推到一邊,上前一步直面孫真人:“你剛才說這是吉xue?山環水抱?” “前面那條小溪直沖xue位,成為犯煞的牽牛水。”她雙臂揮舞,冷笑道,“你選的這個位置又是山峰最高點,不葬龍虎尖頭屬于基本常識吧?” 越說她越氣憤:“什么人都敢冒充風水師,還偏偏選這種損丁破財的地方,你是想謀財害命?!” 胖驢友還沒來得及去分錢呢,他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吶吶道:“楚小姐,蘭小姐平時看起來挺隨和的啊。” 怎么這么兇啊…… 孫真人眼神閃爍不定,他穩住心神:“江少,這種胡言亂語你如果信了,那這件事就到處為止吧,我才疏學淺,你另請高明。” 說完,他一甩袖袍,拎包的人趕緊勸道:“江少!真人如果生氣了你回去怎么和老爺子交代?一個來路不明的小丫頭在這胡說八道,您應該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是啊江少,”堂哥生怕這件事黃了,趕緊追上去朝孫真人鞠躬道歉:“您大人有大量,他們就是眼紅我家賺了錢故意搞事,您這種神仙一般的人物千萬別跟他們這種凡人計較!” 楚逢月吃著胖驢友遞來的自熱米飯,倚在樹干上看蘭琳舌戰群儒。 她并不擔心蘭琳會有事,不管是不是真正的青田劉后人,敢打這塊招牌肯定是有兩把刷子的。 更何況蘭琳之前還敢單槍匹馬去司徒正家接活,足可見她留了壓箱底的東西。 胖驢友也樂得看熱鬧,他本來就是個樂子人,硬生生把自己從當事人變成了局外人。 瘦驢友不愛說話,胖驢友給什么他就吃什么,找了個地方坐下,對眼前這一幕沒什么興趣。 需要他上手的時候招呼一聲就行了。 江少許久沒說話,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女孩說的話可能是真的。 但是孫真人在江家的地位不可動搖,而這個姑娘看年紀不過二十多歲,最多二十四五吧。 不管怎么樣,他必須相信孫真人。 手里的支票又放到二大爺手里,他說:“我自然是相信真人的,這塊地我一定要拿到。” 蘭琳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隨后氣呼呼跺腳:“真是個人傻錢多的冤大頭!” 人家執意要送錢,她還能強攔著不成? “你想好了,這塊地就是斷子絕孫的風水格局,要是葬了先輩會導致你家家破人亡。” “不相信我們沒關系,你可以去找本地的玄學協會,讓他們來人看看這到底是什么極佳的風水寶地!” 很明顯,蘭琳越說火氣越大。 她甚至覺得這只肥羊家里多半也只是中產,很多豪門接觸到的諸如風水一類他都不懂。 或者說只是一知半解,所以被孫真人這么坑也沒反應。 “不勞這位小姐掛心,兩百萬對我來說也不算什么。”見她年輕貌美,生氣時俏臉通紅,年輕人也有了幾分炫耀財力的心思。 蘭琳翻了個白眼。 得,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她也沒必要再多費唇舌。 原本作勢要走的孫真人停住腳步,露出果不其然的微笑。 大爺和二大爺看著失而復得的支票,喜上眉梢,再看胖驢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要不是他搞事,到手的錢也不會差點就飛走了。 堂哥繼續點頭哈腰,已經擇了地,就沒有再在這呆著的必要。 無視胖驢友一行人,他們浩浩蕩蕩下山,有說有笑。 蘭琳無語:“先不說他是不是江湖騙子,就算不是,哪有風水師堪輿擇地這么簡單的?不尋龍,不點xue,隨便指個地方就當是寶地。” “這不是事先串通好了是什么?” 楚逢月咽下飯,深以為然:“胖哥這兩位大爺和那個孫真人是一伙的,看熟練程度估計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難怪有錢建房子。”胖驢友嗤笑,“這塊地我家也有份,不管他們賣不賣,我那份我得要回來。” 他可不怕什么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先不說這村子就是他老家,就算村里人都害怕二大爺和大爺,他一個電話就能搖來人。 自己本來就不是什么好出身,你玩陰的我也不會客氣。 這個飯吃得蘭琳一肚子火氣,又干又噎。 “下次別買這種了!” “……行。”對于她,胖驢友還是很寬容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楚小姐在旁邊站著呢。 吃完擦了擦嘴,胖瘦驢友把自熱米飯的盒子撿了放袋子里,慢悠悠跟著前面的人下山。 胖驢友滿腦子就三個字:分錢咯。 楚逢月忽然指著另外一邊那座山,開口問:“那邊有人煙嗎?” “有,”胖驢友瞅了一眼,隨口道,“別看只隔了一座山,要是開車過去也有二十多公里路呢。” “對了,我們村子上面不是有條河嗎?就是從那里流下來的。” 楚逢月瞬間就想到了帶花紋的瓷片,她說:“等這里的事解決了我們過去看看。” 胖驢友當然不會拒絕。 下了山,年輕人已經準備走了,一群保鏢圍著他,還怪有氣勢的。 胖驢友說:“他現在就像一只求偶的公孔雀,渾身上下都寫著來勾我。” 蘭琳本來有些生氣的,被他逗笑了。 “就他這點財力,在縣里都排不上號吧,不然也不會把一個江湖騙子當寶。” 估計剛才她說玄學協會,那只肥羊都一臉懵逼。 “可能是之前被做過天仙局,對孫真人產生信任和依賴了。”楚逢月看到溫珩回的消息,點進位置共享,看到他的定位,不由挑眉。 溫珩的位置就在她旁邊——也就是另外一座山脈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