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秋天山里也很蕭瑟,到處是枯黃的落葉,還能看到野柿子樹。 楚逢月偏頭問身后的白垣:“你的卜卦能力應該還不錯吧?” “……還可以?”在她面前,白垣不敢說大話,“不過通過卜算擇地恐怕不太行。” 他還以為她是要他算個大致方向,自己要是有這個本事,早就卜算風水相結合,說不定就沒她什么事了(bushi) 為自己有些不敬的念頭懺悔片刻,白垣從背包里摸了個旺旺雪餅補充體力,還給她分了一個。 “不是這個,”楚逢月咬了一口,嘎吱脆響,她懶洋洋倚在樹干上,說:“你幫我算算,我兒子有沒有在認真上課。” 她憑空多了個兒子的事已經在圈內人盡皆知了,楚巫的照片傳得到處都是,有些風水世家甚至想破例拉攏他跟著自己學風水。 能被風水宗師看中,肯定是好苗子。 可轉念一想,誰教能有她親自教來得更好? 這事也就作罷了,不過對于楚巫還是有著重關注的。 二十多歲的風水宗師能帶出一個怎么樣的妖孽? 他們都在期待著。 沒想到她會讓自己算這個,白垣從背包里拿出龜甲和銅錢,開始起卦。 過了片刻,他神色猶豫,欲言又止。 “直接說。”看到這幅表情,楚逢月就知道多半出什么事了,她揉了揉眉心,太陽xue突突地痛。 “楚巫他……應該是和人打架了,卦上顯示犯口舌之災,招啰嗦。” 楚逢月:“……” 仰頭看天,她歇了兩分鐘,也懶得管那個臭小子,反正多的是人去管。 “繼續走吧,天黑之前回去。” 學校。 因為下午是馬師傅輪班來接他,馬師傅正好沒什么事,就提前在學校外面來等了。 接到楚巫的電話時,他還有些訝異,以為孩子提前放學了。 “烏云,你在哪個門?正門還北門?馬爺爺來接你。” 那邊沉默片刻,一道無奈的聲音響起:“是楚巫同學的家長吧,楚同學在課間和同學打架了,您現在有空嗎?麻煩來二樓辦公室一趟。” “呃,好,我馬上來。”馬師傅反應過來,匆忙下車鎖門,健步如飛往校門口走:“你們當老師的別罵孩子啊,更不能打!” 聽到這話的張老師表情有片刻凝滯,她把電話手表還給楚巫,嘆氣道:“現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還會有家長認為老師會打罵孩子。” 波浪女士也在趕來的路上,她就知道自家這渾小子是個不安生的,回去還得有頓揍! 在樓梯間碰到馬師傅,她急聲道:“借過一下,謝謝啊。” 高跟鞋踩得震天響,把處于茫然狀態的馬師傅給吵回神了。 他都一把年紀了,還因為小孩子打架被請家長,馬師傅有些腦闊痛。 他們那個時候不敢和老師嗆聲,老師說什么就是什么,不然家長一巴掌就呼過來了。 待會兒是不是得替烏云挨罵?他猶豫不決,又有些拉不下這張老臉。 波浪女士到了辦公室門口,看到吊兒郎當靠著飲水機的男孩,她也頭疼起來。 怎么又是他啊! 從他叫時詡舅舅以及校長親自接待來看就知道,這孩子身份不簡單,周家雖然在豪門家族中也算是能排上號的吧,可跟某些家族來比還是有些區別的。 不然為什么校長對于她和之前那個戴口罩的女人態度截然不同? 對她是客氣,對那個女人是恭敬。 “媽!”鼻青臉腫的周宇站在角落,他腮幫子高高鼓起,像個發面饅頭,不知道的還以為剛拔完智齒。 看到自家兒子這樣,波浪女士瞬間拋下所有思緒,心疼不已:“怎么搞成這個樣子了啊?這張臉都沒法看了。” 馬師傅也進了辦公室,看到楚巫沒事,他松了一口氣,然后走到他旁邊,對坐在那批改作業的年輕女老師說:“老師你好,我是烏云的爺爺……之一。” 張老師自動忽略最后兩個字,看到這么年輕的爺爺,不由懷疑那位年輕女士到底是不是楚巫的親生母親。 從年齡來算,怎么樣也不可能吧。 打消這個亂七八糟的念頭,她合上筆蓋:“楚爺爺,楚巫同學今天又和同學打架了,而且還是他先動的手。” “您看這事該怎么處理?正好周宇同學的家長也來了。” 馬師傅想了一下,從布兜里摸出一個支票本,他交給老師:“打人是我家孩子不對,不管起因怎么樣,我家孩子沒受傷。” 看了眼角落里對男孩噓寒問暖心急如焚的波浪女士,又看到男孩臉上的傷勢,馬師傅瞥了眼烏云,眼神詢問“怎么打這么重”? “他活該。”楚巫冷嗤:“沒打死他是因為法律管著我。” 聽到他狂傲的話,張老師臉上透著深深的疲倦。 今天一定要把這件事解決了,然后和校長申請調走一個。 這兩位轉學來的同學湊在一起就是打架,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不合。 而馬師傅一聽到這話,臉色也差了很多,沒有之前的小心翼翼:“我家孩子從來不輕易打人,老師,肯定是別人先招惹的他。” 張老師:“……” 波浪女士一聽這話不樂意了,惱火道:“你家孩子身上沒有一點傷,我兒子身上沒一塊好rou!這還算不輕易打人?” 馬師傅直接回嗆:“誰知道我家孩子有沒有內傷,他可是有先天性心臟病,要是有什么事你們都得完!” 沒有心臟但是被迫兩次心臟病的楚巫不敢吱聲,他就安靜聽著兩人在辦公室堂而皇之對罵吵架,還順手取了個一次性水杯,接了杯水遞給旁邊的人—— “馬爺爺,喝水。” “看看!”馬師傅也是個火藥罐子,一點就炸,他接過一次性紙杯,表情不善:“我家孩子多聽話多孝順,怎么可能會主動挑事!” 張老師全程插不上嘴,張了張又閉上,繼續批改作業。 這所私立學校環境好資金雄厚占地也廣,老師們都有自己的單獨辦公室,就是面積大小不一樣。 張老師任由他們對罵,看到旁邊的支票本,好氣又好笑,等他們消停了才問:“楚同學和周同學的家長,你們想好了怎么處理嗎?” 這種事老師只能從中調和,沒辦法做決定。 馬師傅抓起桌上的支票本,塞給波浪女士:“金額隨便你填,但是你兒子必須和我孫子道歉。” 剛才爭執中,周宇說出了打架的原因—— “他不就是個后娘養的嗎?誰媽那么年輕啊!” 這話一出,波浪女士頓時偃旗息鼓。 哪怕她也覺得兒子說的是實話,但是你這個蠢貨干嘛要當人家面這么講?這不是找揍嗎。 “我又沒說錯,為什么要道歉?”周宇捂著臉,囫圇不清道:“你說她是你親媽,那你爸是誰?是不是后媽一查就知道!” “關你屁事。”楚巫扯起嘴角,不屑道。 張老師做了個深呼吸,盡量露出笑容:“不要吵架,和平解決嘛。” 最后馬師傅把空支票本子塞回自己兜里,沒賠錢,那個小孩也沒道歉。 波浪女士被馬師傅罵了個狗血淋頭,借著帶兒子去醫院的借口灰頭土臉溜了。 “要不然給你轉個班?”口干舌燥的馬師傅喝完水,把一次性紙杯扔垃圾桶,問男孩。 張老師也期待地看著他。 “憑什么我轉。”男孩冷笑:“要滾也是他滾。” 馬師傅一想確實是這么回事,他跟張老師說:“孩子我先帶回去了,今天麻煩你了老師,以后再有這樣的事還可以找我。” 張老師面上帶著僵笑,送他到門口,等這倆人走了,只覺得渾身無力。 她都想去申請調個班任教了,這兩位小少爺自己誰也得罪不起啊。 馬師傅對于這種事也不怎么在意,不過還是給楚逢月發了條短信,把事情簡單的講了一下。 她這個年紀有個兒子,而且孩子沒有父親,在學校里很容易被議論。 這種事以后估計會經常發生,還是得讓楚師傅有個心理準備。 楚逢月在深山老林里鉆,越往里走越沒有信號,在日落的時候終于找到了一塊符合條件的地。 在這做了標記,她招手,示意白垣可以回去了。 白老爺子對于地的要求并不高,或者說沒什么要求,不過要另外布置一個風水局,才能做到他說的子孫安穩。 回去的時候楚逢月疲倦地靠在車窗上,在想七星續命燈的成功幾率有多大。 這種事太聳人聽聞了,白家愿不愿意試她也不知道,而且還得先支會老爺子。 想著想著她就睡著了,白垣見狀降下速度,讓車輛在行駛過程中盡量平穩一點。 到了白家,楚逢月去已經安排好的房間休息,晚飯是白家體諒她太累了,直接送到屋子里的。 白家都是木質結構,屋子里擺放的都是竹簡,她沒有隨意翻閱。 吃著飯,她給青玄道長撥了個電話。 “楚師傅?”那邊接的很快,“有什么事嗎?又遇到煞氣了?” “不是。”楚逢月把茄子咽了下去,她問:“您能確定,師門里對于七星續命燈沒有任何提及嗎?能不能麻煩您老幫我問問其他的道長。” 青玄道長知交滿天下,他認識的人很多,這件事對他來說并不難。 “好,稍等片刻,待會兒給你回信。”青玄道長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他給同行們打電話套話。 過了大概五分鐘,楚逢月看到震動的手機,立馬接聽—— “喂?” “楚師傅,都沒有記載。你怎么突然問這個?是遇到什么難事了嗎。” “……沒有。”楚逢月放下筷子,揉揉太陽xue,“麻煩您了,早點休息。” 掛斷電話,看著還剩一半的飯菜,她沉默片刻,又拿起筷子繼續吃。 也就短短一天,發生了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