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
平房旁邊是有房子的,不過這都快一天了,還是沒看到有人出進,那個熊孩子多半是趁大人不注意,溜出來的。 既然人家躲著她們,那就主動點好了,看看到底有什么名堂。 沈斯年明白她的想法,點頭揶揄道:“交給我,包你滿意。” 很快,炸得酥脆噴香的蘑菇新鮮出鍋,再配上節目組給的孜然粉辣椒粉,齊歡和郁金都沒忍住伸手去拿。 秦畫先吃了一塊,含糊不清道:“別送太多,自己留點,你在山上找了一下午,干嘛要便宜別人。” “不要吃太多油炸食品,你不是要保持身材嗎,小心下次宴會禮服穿不上了。” 楚逢月卻沒有如她的愿,裝了一大盤,自己嘗了一下確實很香,酥酥脆脆的。 沈斯年的手藝沒得說,必須夸一波。 她端著盤子,往之前小男孩逃跑的方向走,很快就站在木門前。 女人抬手敲門,也不做聲,就等里面回應。 敲了好幾次還沒動靜,就當她以為不會開的時候,里面傳來門閂的呲啦聲。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婦女,面黃肌瘦,頭上包著彩色方巾,穿的也是五彩斑斕的民族服飾。 身上沒有任何銀飾,而且看她的手就知道是常年勞作。 原先砸窗戶的小男孩躲在她身后,一雙圓溜溜的黑眼睛好奇地看著楚逢月,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盤子上。 “咕嘟——”他吞了下口水。 面對女人警惕防備的眼神,楚逢月露出燦爛笑容:“你好,我們是過來錄制節目的明星,剛才在你們后山采了不少蘑菇,我們也吃不完,炸了點給小朋友送過來。” “先前我還在院子里見過他呢,看起來就聰明好動。” 沒想到就這么被她賣了,小男孩瞪她一眼,因為太可愛了沒什么殺傷力。 果不其然,女人抓著小男孩的手稍微用力,看到面前這人真誠極富感染力的笑容,還是松口—— “……謝謝,留著自己吃吧,家里有。” 與此同時,楚逢月也松了口氣。 還好,會講普通話,不然她連蒙帶猜的恐怕也不起作用。 “沒關系,小朋友應該都愛吃這個,外面裹了一層面粉炸的,還撒了孜然。”她一邊說一邊觀察小男孩的反應,果不其然,他心動了。 不停扯著阿媽的衣裳,小男孩嘴里嘰里呱啦不知道在說些什么,眼睛里帶著渴望。 女人堅持不住,只好伸手:“謝謝,家里也沒什么好給你的,進來喝口茶吧。” “算了吧,”楚逢月退后一步,故作為難道:“我們來的時候節目組就說了,你們村的人不太方便見外人,我怕給你帶來麻煩。” “沒事,正好把盤子還給你。”原本還有些后悔和猶豫的女人聽到她的話,打消疑慮。 楚逢月半推半就跟著她往廚房走,這種平房都帶有院子,看得出來女人很愛干凈,即便雞鴨遍地,也沒有什么糞便。 她沒有四處打量,而是目不斜視跟在女人身后。 女人不經意回頭,對上她含笑的眼睛,怔了一下,然后也不由彎唇。 雖然弧度很淺,但還是被楚逢月捕捉到了。 看得出來,女人在對她釋放善意。 而且根據她推測,恐怕她很久沒有說過普通話了,所以剛開始有點生澀。 女人去廚房,把炸蘑菇倒到另外一個碗里,然后把盤子還給她。 楚逢月接過盤子,看著小男孩直接用手抓著炸蘑菇往嘴里送,不由調侃:“香嗎?夠不夠吃,我那邊還有。” “他聽不懂普通話。”豈料女人卻搖頭,彎腰從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個褪色的塑料袋,里面是茶葉,她寶貝似的捻了一點放在黑色的瓦杯里。 見小男孩吃得歡,猶豫了一下,好像又下了什么大決心似的,再添了一點。 “我們這里的茶葉都是摘來賣的,自己不喝。”似乎是懂她的疑惑,女人提起開水壺加水沖泡,“我叫阿蘇,我的阿爸是村里人,阿媽是外來人。” 說到這里,她臉上有抹傷感:“這些茶葉是我阿媽去世之前留下來的。” 她阿媽愛喝茶,阿爸總會在家里留一點。 楚逢月看著這杯遞到眼前的茶,忽然有些胃疼。 這陳年老茶還能喝嗎?看她這保存的好像也比較隨意啊。 “謝謝,很香。”楚逢月說出一句違心的話,她放下盤子,雙手接過茶杯。 小男孩還在吃,家里是不會做這個的,阿媽會說浪費油,從小到大他還是第一次吃這種香噴噴的東西。 很想留幾個和玩伴炫耀,可又舍不得。 楚逢月知道,對于有孩子的母親來說,最好的突破口就是子女。 她捧著茶,含笑看向小男孩:“他叫什么?多大了?應該讀三年級了吧。” “阿扎。”女人因為太久沒說普通話,發音還是有些奇怪,咬字也很重,“村里的小學沒有年級,按年齡識字。” 教書先生也都是族老們,教的是日常用字,至于剩下的是什么,阿蘇不能說。 楚逢月心里腹誹,這識字大概也是用方言教的,看來這村子里的人壓根就沒有打算讓孩子長大以后出去的意思。 稍微倚著灶臺邊角,她點頭,試探道:“阿扎應該是所有孩子里最聰明的一個,以后一定可以考個好大學。” 聽不懂她說的話,小男孩烏溜溜的大眼睛帶著茫然,見炸蘑菇不多了,突然舍不得吃了,他扯扯阿媽的衣擺,用只有他們才能聽懂的話說—— “阿媽,吃香香!” 阿蘇慈愛地摸了摸兒子的頭,“阿扎吃。” 有了阿媽的話,阿扎又開心起來。 阿蘇心里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么接眼前女人的話。 她阿媽是外地人,所以她知道上大學是什么,從小也在阿媽的期盼中聽她講以后要怎么考高中怎么考大學。 哪怕阿媽只讀過初中,但絲毫不影響她對女兒的愛。 可當阿媽知道,村子里的人這輩子都不能離開村子超過一定的時間,她崩潰了。 阿蘇哭暈過去,最終還是認命。 阿爸也很無奈,即便心疼妻女,可這是族人的宿命。 這是他們的報應,是終身擺脫不了的詛咒。 見她陷入沉默,楚逢月也不好步步緊逼,笑著轉移話題—— “你們屋子里放的那些瓦罐壇子是用來腌菜還是用來做泡菜的呀?還挺好看的。我們食物有些多,想著不好浪費,想做一點泡菜,到時候給你送來,我們應該是吃不完的。” 豈料聽聞這話,阿蘇臉色驟變,不自覺拔高了聲音:“不能動!” 把旁邊的小男孩都嚇了一跳。 “嗯?”楚逢月臉上帶著不解,“是工藝品嗎?還是不能用來泡菜,是不是鹽會腐蝕壇子呀。” “阿蘇!”一道沉穩的男聲從廚房門口傳進來,因為是方言,楚逢月聽不懂。 他走到妻子面前,眼風不善地打量這位不速之客。 第112章 就你他媽會找事 眼前的男人明顯不好糊弄,神色帶著原始部落的兇狠蠻橫,讓楚逢月忍不住懷疑他們的來歷。 是他們把土匪的地盤搶了建立村落,還是他們本來就是……土匪? 這個她暫時還沒有頭緒,這個村子里疑點太多了。 為什么外來人口幾乎存活不下來,還有父母不都希望孩子能有好的發展嗎?可村里人好像并不想讓下一代離開村子。 在她沉默的時候,阿蘇拉住丈夫的胳膊,小聲說了幾句話,男人看到兒子沾了面粉渣的嘴角,臉色這才緩和下來。 阿蘇也松了一口氣,她真怕他動手打人。 在這里遭了打是沒人管你的,告到村長那也只會偏向自己族人,還會給你安個破壞當地習俗的帽子。 “你快回去吧!”阿蘇有些尷尬,吃了人家的東西還趕人走,但這確實是為了她好。 “不要在村子里亂走,你這么漂亮有人看到了會起歹心的,”找了個借口嚇唬她,然后又說,“還有那些罐子不要碰,都是很久前的東西了,容易碎,劃到手就麻煩了。” 楚逢月點頭,在男人的注視下,喝完最后一口茶,拿起盤子離開廚房。 她聽到身后還有嘰嘰喳喳的方言聲,夫妻倆不知道又在說些什么。 但顯然,阿蘇是個很善良的人。 村民在保守什么秘密呢? 想到之前的猜測,她不由加快了腳步。 就在她離開的這十多分鐘里,秦畫和南星起了沖突。 原因是什么楚逢月不知道,但她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秦畫撲過去打南星。 「秦畫這是發什么瘋啊?南星不過是切了點水果問她吃不吃,她就跟看到仇人一樣……」 「總不能這次的水果也過敏嗎?擺在你眼前不能吃可以直說啊,干嘛動手?(疑惑jpg)」 齊歡抱住她的腰身,都被她掙扎開了,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 沈斯年也不顧避嫌,站在兩個女人中間攔著,被秦畫撓了好幾下愣是沒吭聲。 郁金站在旁邊記得抓耳撓腮,可他根本沒辦法插手,而且感覺不管怎么做都有些不合適。 “秦小姐,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他沒有辦法,只能好言相勸。 “秦畫!”原本對她的那點幼時情誼又蕩然無存,陸致遠臉色很差,握住她的手腕:“你又發什么瘋?!” 南星像是一只受驚的小白兔,眼眶發紅躲在男人身后,委屈道:“秦小姐,我不知道你對我這么厭惡,我下次不會再往你面前湊了。” 看到這出鬧劇,楚逢月加快腳步,揮開陸致遠的手,低喝道:“夠了!” 陸致遠心下一驚,他是個經常鍛煉的人,而且男人和女人的體力差太多,怎么會她一碰手就發軟? 那她到底有多大手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