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我有事想跟你說。”男孩嗓音沙啞,眼底一片烏青,眼球帶著紅血絲。 短短一夜,他好像變了個模樣。 楚逢月回想昨天在肖家碰見他,好像就有些心不在焉。 “你最近不要去醫院墓地這些地方,很容易出事。”她只是順口提醒,多余的話沒有。 職業道德和討厭他并不沖突。 “不是這些。”南昭像是瀕死的魚,他很痛苦,幾近哀求道:“我想單獨和你談談,行嗎?” “楚小姐……” 辛奈忍不住出聲:“我叫保安驅逐他。” 這是高檔小區,安保很嚴,辛奈不知道他是怎么混進來的,也不知道他單獨來找楚小姐是不是想對她不利。 所以對他很防備。 他到現在還沒忘記,南昭之前在節目上對她的敵意。 楚逢月深深看了眼男孩,搖搖頭:“不用了,奈哥你先回去休息,我自己處理。” 見她堅持,辛奈遲疑片刻,才退步:“必須去書房談。” 他覺得楚小姐稱手的武器都在書房,遇到什么事一張符紙就能拍飛南昭,不會有危險。 “好。”楚逢月啞然失笑,對南昭說:“跟我進去吧。” …… 從門口到書房這段距離,南昭盯著前面女人纖細挺拔的背影,他咬著唇,不知道該怎么把腦海里亂七八糟的事組織好語言說出來。 推開門,滿地都是沾了朱砂的符紙,見他望而卻步,女人彎腰撿起。 “有什么話趕緊說,說完了立馬走,別在這礙眼。”她說話毫不客氣,不留情面。 以前針鋒相對慣了,她覺得南昭也會回嘴,而且那晚救了他,這狼心狗肺的玩意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 南家的人都是這么討人厭。 南昭無言許久,在女人撿起最后一張符紙,不耐煩開口趕人的時候,他說話了。 “我夢到我死了,你也死了,還有大哥。”這個字經過他沙啞粗糙的嗓音說出來,更加帶點恐怖的意味。 楚逢月“哦”了一聲,把符紙放在書桌上:“你現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這嗎?” “你是被全網黑,抑郁自殺的。”南昭沒有理會她的嘲諷,繼續道。 他夢里只有一些瑣碎片段,不完整,但盡量回憶:“我后來被黑料纏身,求助姐……南星,她沒有理我,我受不了壓力吞藥自殺了。” 楚逢月不動聲色打量他。 這是原書里的劇情,按理來說他不應該知道。 和她一樣穿越?不像。重生?好像也不是。 “大哥因為送我去醫院,遭遇了車禍。”他頭疼欲裂,抱著腦袋靠著門框蹲下來,幾欲崩潰—— “我們都死了。” 過了許久,女人才冷淡開口:“什么時候開始做夢的。” “從別墅回來那天。”他這兩天只要一閉上眼,腦海里就是夢中的場景。 雖然討厭楚逢月,但是并不想她死,只是討厭她什么都要和南星爭,處處針對南星。 而且夢里自己被全網黑,天天收到那種動物尸體和黑白照片的包裹,現在回想起來依然心有余悸。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次去了別墅受到什么影響才會做這種荒誕的夢,心里更害怕是預知夢。 這兩天他受盡折磨,身心疲憊。 這些事他對誰都沒有說,本來沒打算來找她的,可是昨晚的事讓他坐不住了。 在夢里,也是昨天,肖家舉行宴會,肖晃和陸致遠去山上賽車,肖晃的車出事了。 徑直沖向懸崖,尸骨無存。 而陸致遠和南星毫發無傷。 和夢里不同的是,肖晃的車上沒有楚逢月,而是時詡的堂姐。 相同的是,經過那次意外,陸致遠和南星的關系越來越親近,也是像昨晚那樣,把他和南星一起送回南家。 聽完他的話,楚逢月更加覺得南家的人都是冷血動物。 凡事都先把自己的利益放在前面,別人都是可有可無的卒子。 “所以你為了驗證自己的夢境,沒有阻止這件事發生?哪怕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會出現意外傷亡,你都沒有想辦法叫停這次比賽。” 聽出她話里的譏笑,南昭辯解:“不是,我沒有這個想法。就算我說出來了,誰會相信一個夢?而且以我的身份,壓根沒資格阻止他們!” “你是知道哪怕夢是真的,南星也不會出事,所以才沒有出聲吧。”楚逢月直接戳破他:“別把自己說的那么可憐無辜。” “可肖晃沒有出事不是嗎……”他還想再替自己解釋,楚逢月懶得再聽:“直接說吧,你來找我是為了什么。” “我想知道,昨晚是不是因為你,肖晃才逃過一劫。”男孩扶著門框起身,渾濁的目光看向她,嗓音有些顫抖:“如果是真的,我要想想辦法……” 想辦法解決夢里的事。 沒有前因后果,沒頭沒尾的夢讓他毫無頭緒。 他想不通自己為什么會被全網黑,還有在瀕臨崩潰的時候爸爸mama在哪?怎么可能放任自己不管。 還有夢里的jiejie。 從小到大,她對自己最好了,因為他受過傷挨過罰,事事都向著他。 為什么在他求救的時候那么冷漠。 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他想來找楚逢月尋求答案。 “是不是因為別墅里你說的什么煞氣和磁場,我受了影響才會胡思亂想?” 半個小時后,南昭垂頭喪氣地從屋子里出來,守在門口的辛奈看到他,拳頭捏得嘎吱作響。 沒有理會他要吃人的表情,南昭進了電梯去車庫。 等他徹底消失在視線,辛奈才轉身進去,看到楚逢月坐在書房里若有所思,他沒有打擾,回了隔壁的公寓。 這種情況楚逢月還是第一次見到,她也不確定南昭這是什么原因。 能讓他鼓起勇氣來找自己,看得出來他對生死真的很在意,很害怕。 唇角勾起嘲諷,她盯著書桌上的符篆,陷入思考。 是不是因為磁場影響,作為書里的炮灰人物,他覺醒了? 這樣也說不通,時詡和肖晃都沒有這樣的反應,但是別的理由更扯。 不再想這個,南昭已經逐漸意識到南星對他可能沒有表面那么好,再加上在夢里見死不救,心里每每想起這件事,哪怕不確定是不是真實的,也會有所介懷。 她現在很期待一周后的親情綜藝,南昭要怎么和南星大秀姐弟情的。 本來覺得沒什么意思,現在恨不得節目立馬開始錄制。 這幾天楚逢月過得很滋潤,也沒有怎么打開手機刷微博,因為肖晃那小子十分有眼色,經常給她投喂各種美食。 如果不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胃口,她真的會答應肖晃的邀約,去他家住一段時間,每天吃頂級大廚變著花樣做的菜和糕點。 青玄道長那邊也沒閑著,他把楚逢月那些雷劈過的椰木雕刻成道家令牌,開辟氣場,然后讓大徒弟把東西給她送過去。 洛觀屁顛屁顛的接下這樁差事,他抱著紙箱子,到了公寓下面,讓辛奈去接他。 楚逢月對于這些令牌很滿意,把雕刻了祥云和如意紋飾的令牌分發給辛奈和小格。 “你們自己留兩塊,剩下的給家里寄回去,可以當成鎮宅的法器,懸掛在窗戶上就可以了。” 辛奈和小格自然是千恩萬謝,覺得跟著楚小姐真是享福。 見她愛不釋手把玩剩下的令牌,洛觀趁機道—— “楚小姐你上次不是說想去玄門大會看看嗎?明天就開始了,我們一起去?” “行啊。”楚逢月爽快道:“第一天是不是斗寶?” “對。”洛觀驚訝道:“你去過啊?” “沒有,隨便猜的,來來回回就是這么點花樣。”楚逢月上輩子肯定是參加過的,所以她隨口胡謅道:“什么斗寶、相地卜卦相面、斗法,基本上就是這些。” 有些南洋風水師玩的洋氣,陸地上點xue尋龍就算了,還搞什么海底扦xue,反正花樣百出。 山龍水龍海龍,給他們整的明明白白。 以前的大環境導致有實力的風水師流落海外,他們的后代有祖先的手札,傳承沒有經歷過斷層,整體實力甚至還要隱隱高于國內風水師。 因為南洋風水氣氛濃郁,他們的地位也比國內的風水師要高,有實力的基本上都是大家族的供奉。 就是那種超級大富豪家族,當他們的祖宗,日夜等著他們請安問好,唯一要做的就是保家族平安長盛不衰。 雖然說是南洋風水師,其實都是自己人,往上扒拉說不定還是一個祖師爺下來的。 “這些年他們明爭暗斗的,都憋著一口氣要為自己爭一個正統的名頭。”洛觀嘆氣道:“說來也是,誰不想跟厲害人物挨上點邊?換我也愿意對外說自己是古代風水宗師賴布衣郭璞楊筠松的傳承人。” 楚逢月點頭,表示理解。 有國師后人這個名頭在,就算是招搖撞騙,腰桿子都挺的直一些。 答應他明天上午九點見,楚逢月親自送他下樓。 第二天。 青玄道長拎著布包出來,看到停在道觀外的紅色敞篷跑車,他陷入迷茫。 “洛觀,道長。”楚逢月戴著黑色墨鏡,笑出一口大白牙,朝他們招手:“上車!” 前排位置比較寬敞,洛觀理所當然讓給了師父。 等他們上了車,楚逢月發動引擎,一腳油門下去。 這是她新買的車,之前那輛給辛奈他們用了。 肆意的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青玄道長的胡子隨風飄蕩,他到現在還沒回過神來。 活了這么多年,第一次坐跑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