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楚小姐?”小格喊了他幾聲都沒有回應(yīng),求助地看向旁邊的女人。 楚逢月只是略微搖頭,示意他安心,隨即抬頭,和火龍對視。 炙熱的火焰映在她眼底,女人不為所動,手腕上的厭勝錢閃過一抹金色的光芒。 火龍挪開目光,擺尾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楚小姐!”小格失態(tài):“還有一條龍!” 銀白色的龍從清水河方向騰空而起,在空中盤旋片刻緊跟在火龍身后,往望南山而去。 “這是清水河的氣運。”楚逢月預(yù)料到接下來的事,眸底掠過厭惡之色:“葉家在動了私欲截圖氣運的時候就該想到,遲早有一天會遭到反噬。” 葉家的風水局已經(jīng)穩(wěn)定了下來,沒有了火龍氣場的擾亂,村莊又重歸平靜。 葉鴻以為大勢已定,對馬師傅和侯師傅又是道謝又是說好話,從秘書那兒接過兩個質(zhì)地厚實的紅包,分別塞給兩個人。 馬師傅和侯師傅卻之不恭,捏了捏紅包,里面是yingying的卡片手感,心里有所猜測。 一切跡象都代表著棘手的事已經(jīng)解決,葉鴻又在打兩位風水師老爺子的主意:“您二位如此出眾,老爺子實力更是不凡,如果他老人家肯出山,我葉家目前的困境肯定迎刃而解……” “葉先生。”馬師傅怕自己忍不住破口大罵,深呼吸好幾次,才勉強忍了下來。 這黑心的葉家人,不僅想毀了他的前途,還想拉師父他老人家下水,如果不是知道接下來葉家即將面臨什么,他肯定直接一個羅盤砸過去。 什么東西! “師父他老人家說過不會再接活,誰求都沒用,這件事葉家還是另尋高明吧,我們師兄弟還有事,先告辭了。” 說完,不顧葉鴻的挽留,也不需要他派司機送,馬師傅直接坐上師兄的面包車。 車門一關(guān),葉鴻虛偽假笑的面孔隔離在車窗外,馬師傅破口大罵:“我馬當先入行這么多年從來沒見過這么黑心肝的人!果然有錢人沒幾個好東西。” 侯師傅隨口應(yīng)兩句,一腳油門下去,在葉鴻的目送下駛離村莊。 開出去十多分鐘,他又從另外一條小路上折返,繞過清水河,破破爛爛的面包車停在辛家后面的菜地旁邊。 輕車熟路進了院子,他們上了樓頂。 “楚師傅。”侯師傅率先出聲:“成了。” 楚逢月看到他們,點點頭,從兜里掏出一沓皺巴巴的黃色符紙。 火龍和水龍在望南山上峰周旋,常話說水火不容,它們也互相抱有敵意。 馬師傅趴在欄桿上,因為那兩條龍,風聲嘈雜,吹得他頭發(fā)嘩啦啦亂飛。 月色被烏云蔽隱,星星也消失在夜幕。 楚逢月指尖的符紙隨風而去,散亂地飄散在風中。 馬師傅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鑒于之前的教訓(xùn),不敢輕易開口。 畢竟之前那個賠罪的禮物太他媽貴重了,他舍不得再給出一個同樣價值的。 侯師傅比師弟穩(wěn)重多了,他只是安靜看著。 風水本來就不是他擅長的,承認技不如人不丟臉,論起法器他才能洋洋自得。 比如楚師傅腕間這枚厭勝錢就是十分強大的法器,平時看不覺得有什么,他都差點走眼。 這是神物自晦,一般人還真看不出來,他那個棒槌師弟更別提了。 由此也能看出,要么楚師傅出自風水世家,身后有一個底蘊厚重的家族作為支撐,要么本身出類拔萃…… 他不敢相信是后者,因為她實在太年輕了,這樣的年紀有這樣的實力,何止是恐怖二字能形容? 她離宗師之境還有多遠?古代的宗師如賴布衣郭璞之流無不是受萬民景仰被奉為國師,窺天機算國運勘定國都。 目前他見過的人里,連大風水師都屈指可數(shù),更別說宗師。 侯師傅還是覺得自己有些好笑,怎么可能嘛,師父他老人家那么大年紀了,也始終沒有踏出那一步,她怎么可能。 最多是一個風水世家的傳承弟子而已,雖然古代有傳男不傳女的思想,可也有例外。 畢竟誰也不能保證,自己的后代一定就有男丁。 如果只有女丁,那總不能把祖上的傳承斷了,那可真是無顏面對先祖。 辛奈沒有這么多想法,在他眼里楚小姐就是最厲害的,誰也比不上她,小格也是這樣想。 這是在無數(shù)次見證下累積起來的信任,他倆的世界觀不止一次受到?jīng)_擊,如果尋常人陡然看到龍還會驚慌失措心緒難平,可他們已經(jīng)從詫異到麻木了。 而且前后不到五分鐘。 注意力都在楚逢月的動作以及那兩條氣運所化的龍身上,馬師傅沒有深想,他現(xiàn)在只希望葉家受到懲罰。 原本散落在風中被吹散的符紙又重新聚攏,有序地排成一排,往望南山而去。 看到這一幕的辛奈和小格瞠目結(jié)舌,馬師傅也半晌說不出話來,忍不住掐了掐師兄的胳膊。 侯師傅吃痛,剛想斥罵,看到眼前的場景也啞然無言。 現(xiàn)在風很大,符紙輕飄飄的,按照正常現(xiàn)象肯定早就被吹到樹梢或者地上,可面前這一幕超乎他們想象。 他做出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決定,掏出手機把所看到的拍了下來,發(fā)在師門群里。 閃光燈亮起的那一刻,楚逢月下意識回頭,神色有片刻茫然。 和侯師傅的視線對上,他倉促別開頭,尬笑道:“沒事,發(fā)個朋友圈。” “?” 楚逢月陷入沉默。 馬師傅也覺得很丟臉,師兄啊,你真沒見識。 同時也暗戳戳掏手機。 僵持的火龍和水龍被符紙的氣場沖開,像是長梯的符紙從空中徑直而下。 火龍和水龍隨意看了眼對方,順著符紙搭成的梯子往下游動,不等幾人回神,“砰——” 轟然炸開。 村民們都被巨大的聲響鬧醒:“快跑!地震了!” 顧不上穿衣服穿鞋,抱著孩子奪門而出。 葉家人也跑了出去,葉鴻抬頭看向火光沖天的望南山,心里有不好的預(yù)感。 “你帶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他皺眉吩咐旁邊的秘書。 秘書不想接這種累活,看在薪資和獎金的份上,咬牙點頭,喊了兩個人一起,同時不忘打消防電話報警。 過了大概半小時,到達目的地的秘書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說。 握著手機,他顫巍巍撥通電話。 “怎么回事?”是葉鴻沉穩(wěn)的聲音。 “老板……”秘書欲言又止,不知道該不該說,看了眼旁邊呆滯的兩人,他暗自嘆了口氣,做好了離職的準備—— “您家祖墳炸了。” “……” 電話那頭許久無聲,葉鴻仰頭看著眼前轟然倒塌的別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腦海里一片空白。 在發(fā)出爆炸聲的同時,葉家的風水局就被破了,燈火通明的別墅在頃刻間就變成一堆廢墟。 見識到楚逢月的手段,馬師傅安靜如雞。 這種一言不合就炸人祖墳毀人家宅的風水師,他竟然差點就給得罪了。 真他媽……老天保佑啊! 侯師傅反應(yīng)過來,看向師弟的眼里帶著揶揄,還有明晃晃的嘲笑。 馬師傅立馬轉(zhuǎn)過頭不看他,丟臉。 “楚小姐,我們?nèi)ト~家看看?!”辛奈震驚過后就是巨大的歡喜,他摩拳擦掌要去看笑話。 如果不是葉家,村里人的氣運就不會被奪,出大學(xué)生的幾率就會增多,畢業(yè)后選擇回老家為家鄉(xiāng)做出貢獻的人也會更多,對于葉家的慘狀,他現(xiàn)在只想拍手稱快。 不用有人召集,村民們在反應(yīng)過來不是地震后,自發(fā)往動靜大的那邊走。 葉家在他們眼里是好人,見葉家人安然無事,他們也放下心來,紛紛開口安慰。 不就是一棟別墅嗎?人沒事就好,葉家不缺錢,可以再建嘛。 葉鴻站在原地,對于村民們的話充耳不聞,辛父組織村民幫忙搶救財產(chǎn)。 廢墟里很多古董碎片,辛父搖頭大呼可惜,村民們把金銀財寶還有一些桌椅搬了出來,不管壞沒壞,都堆在空地上。 圍觀的人太多,馬師傅他們倒是不顯得打眼,葉家人也沒功夫注意他們。 沒過多久,幾十輛豪車陸續(xù)駛來,葉家叔伯都下了車,在小輩的攙扶下,葉老爺子杵著龍頭拐杖緩緩出現(xiàn)。 他身穿長布衫,頭發(fā)花白,精神矍鑠,甩開攙扶的小輩們,穩(wěn)穩(wěn)當當向葉鴻走過去。 也是這時,葉鴻才回神。 看到眼前的父親,他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 本來以為父親會有責怪痛罵,結(jié)果老爺子只是淡淡說了一句:“這下好了,不用再爭著是破局還是維持現(xiàn)狀,家宅也該安寧了。” 其余葉家人敢怒不敢言,在他們看來是老大沒有守好祖墳,對他自然是有怨恨的。 這算什么安寧?明顯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破局! 他們都不是傻子。 葉韜也跟在最后面,他在家族內(nèi)沒有發(fā)言權(quán),不管長輩們說什么,他都沒有插嘴的份。 眼前倒塌的別墅他只來過兩次,沒想到這么快就付之一炬。 他有些恍然。 葉鴻面有愧色:“父親……是我沒用。” 葉老爺子雙手撐著身前的拐杖,仰頭看著月朗星明的夜空,他語氣很淡:“這是葉家的劫數(shù),怪不得誰。” 要怪只怪自己當年急于求成,將子孫運提前借用。 布局的人和他說過,遲早會有反噬,可當時實在太窮了,飯都吃不起,只管當下,哪會顧慮那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