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 第1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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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辰快到了,林瀅等人作為賓客要去觀禮,先隨春娘過去。文曦慢了半步,拉著長孫蠻低聲道:“今天我路過中書省,正逢屬官理出百官花名冊要送去宣室。” “這件事往年都會做呀,你怎么……” “阿蠻,先生致仕了。” 長孫蠻愣住。 一時半會兒間,她反應不過來文曦口中的“先生”是誰。 “你在說什么?” 文曦嘆氣:“說是致仕,不如說是告老乞身。先生尚不滿古稀之年,如今辭官而去,可能是想念家鄉了?!?/br> 大夫七十而致仕。依何照青的年紀,再待三年也不為過。更別提有些時候朝中元老歷經三朝,任至七十五還沒告老還鄉的例子比比皆是。 “怎么就、這么突然?”長孫蠻急得上手比劃了兩下,“前兩天他還說要送份禮物給我。我、我及笄了,老頭兒說他很高興。” 文曦連忙拍拍她手,安撫說:“你先別急。你想一想,現在長安并不安穩,急流勇退未嘗不是一種明智。先生想回鄉去了,這是件好事。他不用再沉浮官場,可以和好朋友舒舒坦坦喝點小酒了?!?/br> 這番安慰并沒有讓長孫蠻舒心下來。 她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問:“那以后呢,平就殿是誰過來任教?!?/br> 文曦的手微微一頓。 這才是她急忙過來告知的緣由。一會兒笄禮過后,圍觀的小娘子們不乏學宮同窗,昨日新來的掌殿博士已去上任,這件事勢必瞞不住的。 文曦不由地暗自嘆了口氣,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稍微細想便知。 何照青一輩子都在念叨孔孟圣賢,一生循規蹈矩,最恨弄權賊臣。當初要不是看公西璧出淤泥而不染,他也不會收入門下。同理,他可以教導長孫蠻四書五經,也可以給她傳授做人的道理,除了涉及到推行新政的一切。 公主府新政,在何照青眼里簡直是有違常倫,他極為固執地反對著,包括給他的女弟子講述朝政——他并不希望由他親手傳遞著新政的薪火延續。 自然,蕭望舒忍了多年,如今不會再忍了。 文曦并不想長孫蠻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慌亂無措。 她盡量緩和著語氣,說出一個名字:“御史中丞田柯。聽說他是魏太尉門生,學富五車滿腹經綸,特別是對治國理政方面有自己獨特的見解,很是不俗。” 長孫蠻怔在原地,肩膀耷拉下來。 似乎在這一瞬聽懂了什么,她動了動唇,卻最終什么也沒說。 第102章 乾坤 清陽郡主的及笄禮,已是長安貴族們最近最為翹首以待之事。 那些平日里素來與公主府親近的朝臣家眷紛紛帶著自家小娘子登門,或有平就殿同窗之誼的,更是備上一份厚禮,彰顯自家與郡主親厚。 院中花樹懸彩,綾羅飄帶,小娘子們手執紈扇,三三兩兩聚在一處。有的停在廊下掩嘴談笑,有的拎起綺麗裙衫,悄悄靠近花枝上彩翅翩翩的蝴蝶,欲扇兒一撲,在這花朝盛會上捉只彩蝶顯擺。還有的正對著水翁魚兒整理儀容,一雙眼睛不時瞄向垂花門,心里念叨那位郡主怎地還不過來? 眾人心思各異,院中來來往往衣香鬢影。 日頭漸漸上來了。獸口滴漏上的刻尺往上挪了挪,將將移到一條長線時,廊下遠遠轉出一群衣著雍容的人影。 為首男女并肩相攜,皆著一身烏赤華服,舉步行動間,金絲繡的錦鳳朝凰隨袍翻飛。其后不緊不慢綴著兩人,一位正是前幾年引得天下群英震動、如今朝中炙手可熱的司家將帥司青衡,而另一位言笑晏晏的女子則是長居宣室的內舍人萬俟葵。 看見這四人出現,早有心理準備的眾人還是忍不住心頭一震。 女眷們紛紛矮下身子行禮問安。 正此時,垂花門后也有了動靜。墻頭垂落的女蘿總算稀疏些,嬉笑而來的少女們視線一越,望見不遠處廊下幾人,頓時不約而同地正起臉色,收了笑鬧之聲。 漸漸近了—— 特敕宣室觀書的文府嫡女,近來被天子厚愛的景寧公主,就連遠在洛陽久不回長安的長平郡主也來了! 眾人齊齊吸了口氣。 這哪里是一個郡主的及笄之禮。 恐怕就連深宮中的帝女也難有這樣的尊榮。 萬俟葵當慣了女官,統籌這些場面不在話下。她先是招手讓少女們過來,接著牽住小花的手,笑瞇瞇朝幾人之中年紀最大也最穩妥的文曦道:“笄禮快開始了,娘子們還不快快先找好位置。免得一會兒擠起來……” 她這么一提醒,底下有心思好好觀禮的女眷們頓時移了兩步。蕭成霜趕緊拉著林瀅就往前頭湊,嘀咕道:“對對對,我得好好看看。你們都及笄了,就剩我了,我今天可得仔仔細細觀摩觀摩。” 林瀅不能理解她的腦回路,“你及笄自然由宗正寺cao辦,觀摩這個作甚?” 蕭成霜掰著指頭說道:“我起碼得知道具體流程吧?要不然兩眼一抹黑,到時候宗正寺要是給我小鞋穿,或者是泥猴想要坑我也不知道……” “……人家都是皇帝了?!绷譃]忍不住提醒她。 “是皇帝又怎么了?!笔挸伤獢偸?,黑白分明的眼睛寫得明明白白,“阿蠻還是阿蠻,你還是你。他不也還是泥猴。” 林瀅有點子恍惚。 一時半會兒囁嚅不出什么反對的話。她只能硬著頭皮道:“額,你說的是?!?/br> …… 司青衡這次是作為長孫蠻笄禮的正賓出席的。 所謂正賓,便是等會兒要給長孫蠻加笄的人。一般是由德才兼備的女性長者擔任。 這場笄禮的主角登場的盞茶功夫,那邊司青衡已經盥洗好雙手了。 蕭望舒會選擇司青衡做自己女兒正賓,實屬眾人意料之中的事。時隔多年,有些同年紀的婦人到這會兒還是不能相信,那位英姿颯爽的少年將軍怎么就是女兒身呢……還跟林家那位悍將關系匪淺。 思緒一飄,笄禮已至加釵環節。 娉娉裊裊的少女素衣長笄,正襟危坐,待自己姨母嘴里念叨完一大堆祝詞后,又被正了正發釵,方起身回房換衣。 如此往復,直至長孫蠻頭頂釵冠,身著華麗禮服,艱難地轉過脖子和身軀面向眾人,這場繁瑣冗長的笄禮才算告了一個段落。 這會兒長孫蠻只覺得頭暈眼花,渾身冒汗。 她現在無比后悔沒有同蕭成霜一起接受吃貨的邀請。 一碗百合粥根本不頂事好嗎。 眾人隨侍人去往宴席。文曦扶住她,留在隊伍后面慢慢往那邊挪。 “你手怎么這么涼?”她摸到一手汗,有些驚訝。 長孫蠻有氣無力搖了搖頭,“沒事。就是累得慌?!?/br> “再忍忍,等開宴后就能回房去了?!?/br> 文曦及笄那會兒也累得夠嗆,但還沒到長孫蠻這渾身冒汗的程度。 她想了想接下來流程是……文曦停下來,叮囑道:“就是時間有些長,但最后一點尾巴,咬咬牙就過去了。” 如她所說,長孫蠻確實等了挺長一段時間。 蕭望舒正舉杯說著什么賀詞,長孫蠻按規矩站在不遠處的另一邊兒。 這地方離一桌筵席挺近,趕巧,坐的兩位小娘子是她同窗。 她們正低聲說著昨日新上任的掌殿博士。說他教學嚴厲,動不動就拍桌唬人,滿口都是整肅學風;說他重新定了學宮規矩,殿里除了筆墨紙硯一概不許帶進來。她們剛進東殿時埋在墻根兒的升學酒也被他挖了出來,連同那些違禁物一并扔進了廢井中。 她們唉了一聲,又嘆口氣。一個捧著臉不滿道先生為什么要走呀。另一個惋惜附和道相比之下何老頭兒可是好太多啦。 長孫蠻立在那兒聽了許久。 她像根不會說話的木頭,靜靜抬頭望著蔚藍如洗的天空。 遠處,自由的鳥兒成群飛離,逃也似的爭渡出長安。 一生為官清廉的何照青離開長安了。 不是因為年老致仕,也不是新舊更替的洪流太過兇猛。 而是…… “阿蠻,快過來。” 她回過神,小葵笑著伸出手,牽引她走向主座。 原來是她娘終于說完了那段冗長枯燥的腹稿。 頭頂是重重的釵冠,身上是重重的禮服,長孫蠻走得小心翼翼,大氣不敢出,生怕頸椎不斷攀升疼痛高峰——或許再疼一點點,她就會抬手揮掉這頂華麗釵冠,于眾人前嘩然失儀。 長孫蠻感覺自己像被人繃至極點的弦,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斷。 蕭望舒伸出一只手,“阿蠻?!?/br> 她抬頭,看見長孫無妄眼神溫和,笑著示意她看向他身旁麗人。長孫蠻眼珠微轉,瞳孔中清晰倒映出那張清絕至美的臉。 “來,阿娘扶你上來。”蕭望舒看出了自己女兒對盛裝尚不適應。 主座前有兩梯石階,長孫蠻低眼看了一下,卻沒有松開萬俟葵的手。 相反,她收緊了掌心,一顆心怦怦直跳。 她想起了何照青,更遠些,是林瀅離開長安那天的畫面。再近點,卻是那群高飛遠去的鳥兒。 長孫蠻突然有些難過。 即使是試圖去學習改變著什么,可她依舊是一直生活在父母羽翼庇佑下的金絲鳥。強者為尊的世界里,她太弱小了。她的翅膀抵擋不住一絲颶風,也根本不能轉圜狂瀾。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切如奔涌而去的浪濤,永不復回。 “小葵就好了?!彼@般說著。 頭一次于眾人前拒絕了她娘。 蕭望舒手一滯。 她微微瞇起眼眸,陽光下少女面色安靜。 或許旁人看不出任何異常,但蕭望舒知道,長孫蠻悶氣自小慣是如此。 同樣地,熟知這點的萬俟葵心下生疑,長孫無妄也蹙了下眉頭。 倒是司青衡沒覺著有什么。 她在后邊等了老半天,還等著給長孫蠻送酒呢。這幾個人怎么做事磨磨蹭蹭的。 “小葵。”司青衡喚了一聲。 蕭望舒不動聲色垂袖,萬俟葵連忙從善如流地帶人上了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