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shí)是一處福地，除了誕生五行奇珍，其他靈材寶物產(chǎn)出也變得極為豐厚，前些日子有高人推演稱，此地機(jī)緣最起碼還有兩三年，這讓玉琴山越發(fā)有吸引力，儼然成了香餑餑，誰都想來啃一口，近些日子局勢越發(fā)混亂。”

    楚塵：“玉琴妖皇不管？”

    “玉琴妖皇始終秉持中立原則，只管自家劃定的一畝三分地，外面斗的再厲害，他也不會插手，就連外面大神通修士長期駐扎玉琴山，他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說完，許平道長搖搖頭：

    “這可就苦了寧一都管，天天向仙庭搬救兵求大神通修士出手，壓力極大。”

    寧一道人不是旁人，正是接任楚塵玉琴都管的道門高修，出身大派仙宗三清觀，五品超品，神通了得。

    楚塵笑了笑：“這豈不是說我躲過了一樁麻煩事。”

    “那可不是。”

    ……

    師徒二人說話間，不知不覺中就進(jìn)入了符華道人麾下地盤。

    一入此地，立馬就有兩位年輕道人攔住了二人，語氣不善，呵斥二人不得擅闖玉琴神宮地盤，讓他們盡早離開，否則對他們不客氣。

    許平道長不為所動，腰間掌門玉佩熠熠生輝，體內(nèi)渾厚的【混元玄功】法力展露無疑。

    兩位年輕道人先是一愣，雖沒能窺破遮掩遁法，窺得真實(shí)氣息，不過依舊知曉了許平的來歷，恭恭敬敬道：

    “弟子拜見掌門，拜見這位前輩（楚塵）。”

    許平道長神色冷峻，淡淡點(diǎn)頭：

    “帶路，回山谷，見你們師祖。”

    “是！”

    兩位老靈山派弟子對許平道長很是恭敬，一聽吩咐，二話不說頭前帶路。

    楚塵見了這一幕，大感驚奇。

    說起來，這是師父許平道長第一次親自帶他接觸老靈山派，此前他很是好奇，新老靈山派之間真正的關(guān)系。

    不過，眼下見到這一幕，他卻是隱隱有所悟。

    新老靈山關(guān)系很是復(fù)雜。

    明面上的確分家了，不過本質(zhì)上卻是沒有徹底交割。

    原因無他，師父沒有與師祖符華道人斷絕師徒關(guān)系，老靈山一眾師門長輩在新靈山派宗門譜系中依舊有名有號，只是冠予“隕落”、“失蹤”等名目。

    本質(zhì)上師徒關(guān)系還沒有斷，法脈尚存。

    對于老靈山的人而言，許平道長名義上依舊是靈山掌教，一派之尊。

    這也是為何師父許平道長說斬要“過去、現(xiàn)在、未來”。

    一行人跟著兩位老靈山派師弟來到一處山中秘谷，一入老靈山駐地，師祖符華道人的聲音就從谷內(nèi)飄來出來。

    “徒兒，你今兒怎么來了，莫非是遇上了難事……”

    前半句，符華道人語氣還頗為欣喜，自家徒弟愿意與他親近，他很是樂意，可是，很快他顯得很是錯愕，隨即隱隱有些不悅：

    “你怎么把徒孫帶來了。”

    許平道長神色如常：“徒孫見師祖，有何不可。”

    “胡鬧！”

    帶路的老靈山弟子見師祖發(fā)怒，唯唯諾諾，瑟瑟發(fā)抖，許平、楚塵師徒二人倒是神情泰然，站在谷內(nèi)鮮花石道上，一言不發(fā)。

    沉默半晌，谷內(nèi)深處傳來一聲嘆息聲：

    “唉，何苦來哉！你們二人進(jìn)我洞府吧。”

    ——

    “弟子拜見（師父）師祖！”

    寬敞的洞府石廳，符華道人盤膝坐在蒲團(tuán)上，抬眼望了一眼許平，隨即瞥向一旁氣息強(qiáng)大的俊朗青年修士，他心中復(fù)雜，不過臉上卻滿是和善之色。

    事實(shí)上，二人對雙方各自的身份門清，只是沒有當(dāng)面戳破窗戶紙罷了。

    此番徒弟許平帶徒孫楚塵來老靈山駐地，窗戶紙瞬間就破了，雙方各自都有默契。

    “真益，你不會怪師祖吧？”

    楚塵搖頭：“師祖一路照拂指點(diǎn)，弟子感激不盡，哪有半分怨言。”

    他這話，倒不是客氣話，新老靈山派的羈絆糾葛是師父那一代的事，自打來了云州，師祖符華就在暗中照拂，他心中門清。

    “大善！”

    符華道人嚴(yán)肅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師祖我原以為你還得磨礪幾年才有望突破，萬萬沒想到，一兩年功夫就突破了，嘖嘖嘖，三十歲步入大神通之列，當(dāng)真是好造化，仙道可期。”

    “多虧了師祖指點(diǎn)，傳授上乘法門。”

    “你悟性高，根基扎實(shí)，哪是師祖我教得好。”

    對于楚塵，符華道人贊不絕口，喜歡得很。

    事實(shí)上，有這么一位天縱之才的徒弟徒孫，沒有哪個長輩不喜歡。

    一旁的許平道長默不作聲，沒有打擾祖孫二人交談問候，直到符華道人問起楚塵此番是否調(diào)回云州任州副都管了，他這才搶先楚塵一步，接話道：

    “師父，真益不僅調(diào)回云州任州副都管，同時還兼任云州左副監(jiān)察使，掌一州風(fēng)紀(jì)，監(jiān)察百官鬼神，除此之外，此番仙庭中樞選舉，真益更是增補(bǔ)為仙庭中樞長老院候補(bǔ)長老，名列仙庭中樞之列，顯圣于天下道門，是我靈山派立派以來成就最高者，仙途一片光明！”

    “什么！”

    符華道人倏然起身，臉上滿是震驚之色：

    “這……這怎么可能！真益不過初入大神通之境，仙庭怎會增補(bǔ)他為候補(bǔ)長老，這明顯不合規(guī)矩，云水小子，你莫非在消遣為師？”

    許平道長聞言一愣，今日上午因?yàn)橐娏舜笸降芑貋硖樱犃讼⒁矝]有細(xì)細(xì)琢磨，這會一聽師父說起，他也反應(yīng)過來了。

    對啊，徒弟是怎么選上的。

    雖說靈威帝帶領(lǐng)一批道門、佛門、儒門大神通修士飛升上界了，不過大昌天朝臥虎藏龍，并不缺道法通天的大神通修士，怎么輪也輪不到剛突破大神通境界，被革職一年等待起復(fù)的徒弟楚塵。

    楚塵聞言一笑，道：

    “師祖、師父，你們二人應(yīng)該也聽說過前些日子的魔災(zāi)了吧。”

    符華、許平微微頷首，這消息極為轟動，他們遠(yuǎn)在數(shù)萬里之外也知曉了，聽說當(dāng)時極為危險(xiǎn)，差點(diǎn)讓妖魔得逞，壞了上界靈威帝一派飛升入地，引發(fā)山河社稷動亂。

    “你立功了？”

    “不錯，此番我和小鬼仔助仙庭中樞長老院首席大長老，候補(bǔ)天師玉樓真人找到關(guān)鍵線索，從而一舉破獲魔災(zāi)案，成功輔佐明鏡先生交接社稷神器，立了功勞，而后玉樓真人力排眾議，將弟子推進(jìn)了中樞長老院候補(bǔ)之列。”

    從龍之功！

    符華道人、許平道長心中不約而同冒出了這四個字，心不由砰砰直跳。

    有了這份功勞，后續(xù)前途可謂是一片光明。

    以楚塵的修道天賦，道行修為穩(wěn)步提升，在這一屆天朝仙庭，只要不犯下大錯，日后不說登臨仙庭天師之位，想必一個佐國重臣跑不了。

    符華、許平師徒二人激動莫名，心中不斷念著“佐國重臣”四字。

    縱觀天朝仙庭千年史，能入佐國重臣之列的，不是累世公侯之家，就是出身儒釋道三家顯宗掌教，執(zhí)三家之牛耳，鮮有出身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派傳人能登臨高位。

    少數(shù)幾位出身微末的佐國重臣，無不是天朝仙庭鼎鼎大名之輩，而他們背后的師門、家族無一例外發(fā)生了躍遷，更上一臺階，或是成了大派仙宗，或是成了一方世家。

    一念至此，許平道長心中信念越發(fā)堅(jiān)定了，沒有開口，而是神識傳音道：

    “師父，咱們靈山派迎來了最好的時期，你難道還要無動于衷，不愿意走出這片舒適地，故步自封，自取滅亡？”

    許平的話初時還是平靜中帶著些許激昂，不過后面越說氣勢越盛，最后更是咄咄逼人，無比強(qiáng)勢。

    此舉，無疑是大逆不道，哪有徒弟在師父面前如此造次的道理。

    符華道人聞言不悅，不過他氣勢怎么也強(qiáng)勢不起來，解釋道：

    “徒兒，真益突破是真益根基渾厚，悟性高，博采眾家之長融入【混元玄功】，自成一派，其所修法門雖出自【混元玄功】，不過比它深奧玄妙的多，媲美仙功，徒孫的突破不意味著你推演完善的【混元玄功】大功告成，至少得要你躋身大神通之列，靈山派才算徹底走通路。”

    “師父，你所說的確是事實(shí)，【混元玄功】的確還沒有徹底走通。”

    許平道長附和一聲，不過隨即話鋒一轉(zhuǎn)，道：

    “不過，我徒兒的【混元天心玄功】的根本法門源自【混元玄功】，源自咱們靈山【聚炁煉形】，修的是陰陽之道，他不靠黃赤雙修之道就突破了，足以證明師門根本法門乃成道之法，根本法門沒有任何問題。”

    說著，許平道長又道：

    “師父，當(dāng)年，您讓徒兒這個懵懂無知的小道士接過靈山重?fù)?dān)，讓我開辟道路，如今路徑初現(xiàn)，您難道還不肯走出舒適之地，一點(diǎn)險(xiǎn)也不舍得冒？”

    “這……”

    符華道人被徒弟這話給將軍了，想解釋一二，可是又覺得怎么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

    當(dāng)年，的確是他沒有盡在靈山掌門的職責(zé)，將擔(dān)子甩給了徒弟。

    心懷內(nèi)疚，自知理虧的他只好沉默不語，當(dāng)做沒有聽見。

    許平道長見狀師父沉默，心中煩躁，心一狠，沉聲道：

    “師父，您也看到了，你徒孫仙途一片光明，你故步自封也好，船大難掉頭也好，徒兒攔不住你，不過你們不能成為徒孫躋身仙庭最高層的絆腳石。”

    “你們?nèi)舨辉敢馔蒲萃晟乒Ψā净煸Α浚埶〉茏哟竽娌坏溃茏訉⒁造`山派現(xiàn)任掌門的身份，將你們統(tǒng)統(tǒng)逐出靈山譜系，永世除名，斬去你們在靈山的現(xiàn)在、過去，未來！”

    “放肆！大逆不道的混賬東西，你敢，真是反了你了。”

    端坐在蒲團(tuán)上的符華道人聞言，氣得吹胡子瞪眼，他眼下雖不在靈山派，不過他的名號還在，位列靈山譜系之中，若是真被革除了，他就是真正的無名無分的靈山棄子。

    這一刻，符華道人急了，煞氣騰騰：

    “竟敢把老夫革出靈山譜系，你說革除就革除？”

    許平道長見狀，不為所動，昂首挺胸，淡然道：

    “師父，我乃當(dāng)代靈山掌門，我說革除就革除！”

    符華道人聞言一愣，有心反駁，卻是找不到話。

    他將靈山法脈交到了徒弟手上，眼下他不過是一個靈山傳承譜系上的“死人”，掌門徒弟說革除他的名號，那不就革除了，他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

    “好小子，老夫當(dāng)年打你打得少了，你真是反了天了。”

    符華道人暴跳如雷，講理講不通，他當(dāng)場就擼起道袍袖子，就想好好教訓(xùn)一下這個不孝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