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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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大火一直燒到了將近天明。 秦樂窈裹著毛毯坐在梁軍臨時搭建的營地中,她仍然披散著頭發(fā),不肯回營帳休息,就端著一杯早就放冷的茶,握在掌心里,坐在那,眺望著那沖天火光的方向怔怔出神。 她在等一個結(jié)果。 第一縷天光沖破云層的時候,營外傳來振奮人心的捷報,梁軍大敗樓蘭狗,一鼓作氣攆了十余里地追繳余孽,將對方生生逼進(jìn)巨蟒山深處,大獲全勝。 秦樂窈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感覺心里一直揪著的那根弦,終于是被松開了。 兩行熱淚從頰邊滾下,這是一種相當(dāng)難以言喻的情緒寄托。她心里相當(dāng)清楚,如此兵荒馬亂的時候,沒人能真的注意到那玥公子的死活,尤其赫連煜作為主將,要顧及的事情太多,根本沒可能太多分神。 所以她將這滿腔的憤懣不甘,寄托于戰(zhàn)事。 樓蘭人輸了,就是那個禽獸輸了,他將如喪家之犬被趕出大梁。 秦樂窈捂著自己的臉,滿臉的淚痕滾落,很多年沒有過這種酣暢淋漓的暢快感。 這場樓蘭與大梁之間的拉鋸戰(zhàn),從端州夜襲一役開始,局面被全盤扭轉(zhuǎn),梁軍一路痛打落水狗,追回了丟掉的數(shù)座城池,將樓蘭軍隊驅(qū)趕至雁門大關(guān),再聯(lián)合北疆部隊一同圍剿,徹底將敵人趕出了大梁地界。 顛沛流離的難民們得到大捷的好消息,個個激動得熱淚盈眶,梁帝迅速撥下圣旨,派遣各地州府井然有序開放官道和水道,將流民安然送回原駐地,又再大開國庫撥糧撥款,安撫遭受戰(zhàn)火牽累的無辜百姓們。 此戰(zhàn)可謂傷亡慘重,是大梁近十年歷史上死傷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戰(zhàn)役,盡管過程曲折崎嶇,但大梁鐵騎最終得以保衛(wèi)山河,史官為其記下了濃墨重彩的一大筆,尤其扭轉(zhuǎn)戰(zhàn)局的那場戰(zhàn)役,史稱:夜斬樓蘭。 一場秋雨一場寒,秋末冬初的時候,大軍正式班師回朝。 秦樂窈在那夜聽到大捷的消息之后,又在端州城里逗留了一個月多的時間,許是心境的變化,她看著昔日故土在戰(zhàn)火中慢慢重建,恢復(fù)往日神采,打心底里有種得到新生的感覺。 赫連煜的副將一直都跟在她身邊,男人安排好了軍中事務(wù)之后,特意繞道端州來接她。 那日天氣晴好,戎裝歸來的將軍看著秦樂窈站在陽光里,她這段時間的情緒和狀態(tài)都相當(dāng)好,竟是主動的向他露出了笑魘,那個笑生動極了,秦樂窈豎起了兩個大拇指:“怎么這么厲害呢。” 赫連煜從沒被她這樣真情實意地夸過,男人一瞬間笑得合不攏嘴,他按捺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呲著一口大白牙就沖上來將人高高抱過頭頂去,“打贏了,我們可以回家了。” 從端州回上京城的路途遙遠(yuǎn),大軍行進(jìn)的速度與馬車差不多,赫連煜不時就會把領(lǐng)軍的位置丟給袁紹曦,然后慢悠悠地打著馬,跟在秦樂窈的馬車邊上跟她聊天說話。 “那天晚上你說的那個漢人賣.國賊,我后來看見他了。” 赫連煜的一句話成功吸引到了秦樂窈的目光,她怔怔盯著他等著后文。 “隔得很遠(yuǎn),有不少樓蘭兵護(hù)送,看起來地位不低的樣子,他脖子上纏著繃帶,一副失血過多的慘白樣子,后來又中了我一箭,就被人馱走了,是死是活看命硬不硬了。” 赫連煜打量著秦樂窈這十分關(guān)注的模樣,詢問道:“他是什么人?” 秦樂窈深吸一口氣,靠在窗邊上,釋然道:“不重要了。這種陰邪戕害同胞之人,死了該下地獄。” 馬車輕輕晃悠著,那一刺,仿佛解開了秦樂窈心中埋藏多年的郁結(jié),她親手給了那年幼時候的自己一個交代,足夠了。 她不說話,赫連煜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打量著,試圖從中窺測她內(nèi)心的想法,揚眉問:“怎么這副表情。” “沒有,就是心疼這些時候虧的錢。”秦樂窈狀態(tài)輕松隨意,想起她跟水云樓黃了的那單生意,當(dāng)時做選擇的時候覺得非要這么做不可,現(xiàn)在事情了了,難免惆悵。 她往窗外掃了赫連煜一眼,要求索要賠償:“我不管,這是來報信找藥才耽誤的營生,差的錢你得賠給我。” “這有什么,之前給你錢可都是你自己不要的。”赫連煜見她跟自己說話的狀態(tài)放松,心里愉悅極了,“要多少都給你。” 秦樂窈笑著嗤了一聲:“那不一樣。” “給錢倒沒問題,不過……”赫連煜談笑間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長道:“要說損失的話,這回應(yīng)該是輪不到我來賠你。” “什么?”秦樂窈沒聽懂。 赫連煜笑著賣了個關(guān)子,“回去你就知道了。” 第77章 賜婚 回到上京城的這一天, 梁帝親自去了御林軍大營,犒賞三軍,論功行賞。 秦樂窈不愿跟去軍營, 也惦記著自己這一走兩個多月家里父兄擔(dān)心著急,便要求單獨先回了一趟沉香酒莊。 盡管之前已經(jīng)有過飛鴿傳書報信,但畢竟是那戰(zhàn)火連天的前線,秦伯有秦忠霖父子倆這次還是被嚇得夠嗆, 年邁的老父親一把鼻涕一把淚,三令五申,叫她發(fā)誓再也不可行此危險之舉。 安撫了有好一陣,才算是將父兄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 又陪著一道用了個飯,秦樂窈回到無乩館去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晚上戌時了。 人剛一進(jìn)屋子,外面赫連煜就踩著點跟她前后腳地回來了。 他顯然喝了酒, 見秦樂窈站在主宅門口, 上前來說話的時候都能聞見酒氣, 笑著道:“我還擔(dān)心你沒回來,趕著回來替你接旨。” 秦樂窈茫然道:“接旨?” 赫連煜笑了笑,道:“陛下特意向我問了你在哪, 今日是犒賞三軍,本來也不怎么能顧及上,宣你明日入宮去, 慶功宴上,再論功行賞。” 秦樂窈被入宮和行賞這幾個字給炸懵了, “陛下?宣我?” 尋常的平民老百姓,能在天子出游時候跪在路邊上聽見那車輪駕攆經(jīng)過的聲音, 都是祖墳冒了青煙大運從天降。 秦樂窈尚且還沒從這么幾個字里面回過身來,外面宣旨的太監(jiān)就已經(jīng)到了,小廝高聲通傳進(jìn)來,赫連煜瞧著她愣神的模樣,眉眼含笑牽著她的手將人給帶了出去。 秦樂窈這輩子都沒接過天子的圣旨,她跪在地上手心全是汗,直到大太監(jiān)宣讀完了圣旨,她還一動不動伏在那,旁邊的赫連煜推了一把輕聲提醒她道:“去接旨,記得謝恩。” 她這才面色嚴(yán)謹(jǐn)?shù)厣锨埃p手接過了那很有分量感的明黃卷,“謝主隆恩。” 大太監(jiān)笑著對二人道:“天色已晚,雜家就不耽誤大將軍與秦姑娘休息了,明兒個申時,宮里的馬車會來府上接二位赴宴,還請好好準(zhǔn)備,面見圣上。” 赫連煜心情大好,點頭道:“公公慢走。” 待到宮里的內(nèi)侍都走了之后,秦樂窈還呆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 她手里的圣旨沉甸甸的,忍不住又再打開重新瞧了一眼,上面的筆跡蒼勁有力,還蓋著天子的玉印。 此番一道送來的東西有不少,除了圣旨之外,還有梁帝單獨賞賜給她的一套海藍(lán)蜀錦宮裝,同色的藍(lán)晶寶珍珠冠,還有金釵步搖耳墜,整整齊齊的一套行頭。 秦樂窈沒見過這般陣仗,手里拿著圣旨,躊躇問他:“你……這……” “怎么了。”赫連煜走近后調(diào)笑道:“你不是圣旨送到手上來了也想說你不去吧,那可不行寶貝,抗旨要殺頭的。” 這渾是一句調(diào)侃之詞,秦樂窈反駁道:“你瞎說什么當(dāng)然不是,但是、但是,你在陛下面前往我身上宣揚什么了?” “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頂多算老二多叭叭了幾句。”赫連煜明白她的意思,笑著點了點耳朵,“況且你以為陛下久居宮闈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大軍的一舉一動,戰(zhàn)事發(fā)展中的重要因素,怕是知道的比我這個主將還清楚。” “咱們的陛下,是位勵精圖治的明君,賞罰分明,你于國立下大功,自然該是要行賞的。” 這份恩典來得太突然,最初的那份驚詫過后,秦樂窈后知后覺笑了起來,仍是覺得很有些不可思議,“我居然能有今日,可真是祖上積德了。” 赫連煜環(huán)著雙臂,調(diào)侃她道:“即便沒有這一出,日后我們成婚之后,你也多的是機會出入宮闈。” 秦樂窈還高興著,嘴邊上就帶出了反駁:“那怎么能一樣。” 這一整晚上,秦樂窈都沒怎么能睡著覺,越是知道第二日要以最好的狀態(tài)面見天顏,就越是難以入眠。 第二日晌午過后,宮里便特意遣來了教習(xí)嬤嬤,跟女使一起為秦樂窈沐浴焚香,梳洗打扮。 那嬤嬤約莫四十出頭,面目和善,一面與秦樂窈教誨著宮中需要注意的地方,一面安撫道:“老身給許多官家女子教習(xí)過宮中規(guī)矩,秦姑娘是個天資聰穎的,無需太過緊張,從容應(yīng)對便是。” 秦樂窈的樣貌本就清絕端莊,梳妝打扮之后更是增添了不少貴氣與風(fēng)韻,看起來便像是出自書香世家的貴女。 到了未時三刻前后,她緊張得一直想喝水,心臟跳得快,頭上的珍珠冠和步搖上都有墜著流蘇,她遣走女使之后,自己一個人一遍遍練習(xí)著來回行走,適應(yīng)這一頭珍貴首飾的存在。 赫連煜也不知是什么時候來的,靠在門邊上,忽然出聲調(diào)侃道:“到底是不一樣啊,之前我送你的那些,你就推三阻四的一會說太重了一會不習(xí)慣的,就是不愿戴。” 秦樂窈走到一半停下來回頭看他,男人眼中滿是狹猝的意味,她本就緊張,這一刻腦子里冒出了十來句話能反駁他,這是天子對她這個人的認(rèn)可與重視,和作為男人的附屬品榮耀加身是兩碼事,不習(xí)慣也能習(xí)慣,她還覺得相當(dāng)高興是光宗耀祖了。諸如此類。 到最后卻嫌麻煩:“你懂個屁。” 赫連煜微妙地?fù)P了揚眉,唇角都壓不住笑,越挽越上。小老虎不去裝那溫順的貓咪,終于是快要在他面前顯露出真實的模樣來了。 申時一到,馬車載著兩位貴人緩緩?fù)溟T而去,這里的秦樂窈悶聲不吭,赫連煜瞧了她一眼,將她膝蓋上的手握住捏了把,輕笑道:“沒事,別緊張,問什么你就答什么,最后記得謝恩就好,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秦樂窈動了動喉嚨,點頭應(yīng)了一聲。 玄武門前二里地外就不允許閑雜人等靠近了,所以對于秦樂窈這種平民百姓來說,是真正意義上的從來沒有見過所謂皇宮,宮門周圍的五里地內(nèi)都不允許有超過十丈的建筑,遠(yuǎn)眺一眼都是奢望。 玄武門下有重兵把手,馬車經(jīng)過之后,便算是正式踏入了宮門領(lǐng)域。 秦樂窈坐在車?yán)铮睦锏暮闷嫘纳亮隧旤c,她很想看看外面的景象,但又擔(dān)心宮里規(guī)矩多會不會犯什么忌諱又或是被人笑話,躊躇半晌,仍然是抓心撓腮。 于是她試探著問赫連煜:“我可以掀簾子看看外面嗎?” 這一雙眼睛平時看著是天生的清絕冷淡,但當(dāng)她往上看的時候,從赫連煜的視角,圓嘟嘟的,無辜的,清澈的,可愛的。 “當(dāng)然可以。”赫連煜瞧著她,心里癢極了,忍不住又再將手握緊了些揉了把。 秦樂窈得了肯定答復(fù)后便立即轉(zhuǎn)身往窗邊坐近了些,跟個孩子似地迫不及待掀開簾子,往外看去。 此時正值黃昏,夕陽的余暉灑在巍峨的玄色宮殿之上,宮道寬敞平坦,兩旁有路過的宮娥和太監(jiān)正端著托盤,步履整齊又穩(wěn)當(dāng),一長排的從旁經(jīng)過,不知是要去往何方。 赫連煜見她如此新鮮,索性也趁機坐近了些,他一只手還握著她的手,另一條胳膊從頸后繞過去搭在了窗邊,將人環(huán)住的同時也接過了她撩起的簾子。 “你看,前面那個四面尖頂?shù)木褪巧袝浚郧靶r候我和老二他們,就是在這里面聽學(xué)。” “外面那條路是通向太和殿的,但不是距離最近的一條,夏天太陽最毒辣的時候,不少文官喜歡繞一繞走這邊乘涼。” “馬上轉(zhuǎn)了彎,一會能看見春熙殿,也是長公主寢殿,我母妃明淳公主未出閣時候的住所,她喜歡花,尤其白色的,以前把春熙殿里外全都種滿了梨樹,春天的時候雪白一片的。” 赫連煜慢慢跟她介紹著路過的一景一物,二人說話的距離隔得近,幾乎是臉要貼在一起的溫存耳語,兩側(cè)的宮娥太監(jiān)偶有路過也全都低著頭,不敢過多窺視貴人。 秦樂窈這輩子第一次進(jìn)到這整個大梁最為尊貴的地方,此時此刻的注意力全在外面,絲毫沒有覺得有何不妥。 慶功宴設(shè)在了銅雀臺,此番赫連煜為主角,袁紹曦等主力將領(lǐng)也都受邀前來,女將軍一瞧見今天秦樂窈的扮相就諾不開眼睛,圍著轉(zhuǎn)了好幾圈,直呼仙女今天不仙了像神女。 在這皇宮大內(nèi)的口無遮攔,秦樂窈臉都給她說紅了,趕緊道:“將軍不要尋我開心了。” “滾蛋,你別在這礙事。”赫連煜抬手趕她,婆文海棠廢文都在幺污兒二七五二吧椅就要帶秦樂窈往銅雀臺上去,袁紹曦又吊兒郎當(dāng)開口提醒道:“誒誒,我說赫連,在外邊兒你隨便點也就算了,這可是宮里,多少眼睛看著,你倆這還沒成婚的就出雙入對,你不怕被那些文官的唾沫星子淹死?” 秦樂窈也覺不妥,往旁邊離開了一步。 赫連煜掃了眼,收回手沖袁紹曦道:“當(dāng)然知道,我叮囑了讓她的席位設(shè)在我邊上,還是分席而坐,不會遭什么非議。” 袁紹曦:“嘿嘿,那還差不多。” 不多時,眾將士入席之后,太監(jiān)高聲通傳道:“皇上駕到——威北王駕到——明淳王妃駕到——” 銅雀臺上霎時間安靜下來,秦樂窈跟著所有人一起跪下行禮,梁帝大步流星往首席而去,一邊朝周圍抬手道:“都平身吧,今日慶功,眾將士是主角,不必太過拘禮。” 威北王夫婦跟在皇帝身后走上高臺,明淳王妃幾乎是一眼就看見了自己兒子身邊跪著的那抹藍(lán)色的身影,那姑娘伏著身子,看不清樣貌,明淳王妃便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 一直做到了主位側(cè)邊上,赫連岐才終于是沒忍住小聲提醒了一把自己的夫人:“別看了淳兒,你眼睛都要長在人家姑娘身上了,叫人看見了要議論的。一會陛下喚她上前,就能瞧見模樣了。” 明淳王妃聞言也知有理,有些依依不舍收回了目光,埋怨道:“還不都是你兒子,鬧那么大動靜,在我面前又是非她不娶又是心意已決的,結(jié)果你說,把我的好奇心勾起來了,他又把人藏得這般嚴(yán)實。” 赫連岐輕笑一聲,打趣道:“咱們赫連家專出情種,你又不是不知道。” 明淳王妃笑罵:“去!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北境那個叫松凜的小伙子,聽說房里的丫頭都亂成了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