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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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威爾遜教授,出于對您的尊重,我們就直接問了。”不速之客說,“請問你在龍夏,是否與wujiu.j有過接觸?” 麥迪南微抬眼皮,眸光冰冷地盯著他們。 威爾遜沖他微微搖頭,笑著道:“他是一個出色的數學家,我們的研究方向有許多重合。我想不到不與他接觸的理由。” “那就是有過接觸。”不速之客立刻道,“那么你是否對他的研究給過幫助。” “先生,你的問題實在過于外行。”威爾遜冷靜地道,“當我們已經探索到數學的邊界,這就不存在誰幫誰。任何人的任何一句話,都有可能成為他人的靈感。” 幾個不速之客竊竊私語了一番,才有人點了點頭,道:“教授,我們認可您的說法。那么您是否知曉……” “他近期的研究方向?” “當然。”威爾遜點了點頭,“他與龍夏的機械義肢專家合作,在做醫療器械。我甚至還拿回了他為此新寫的數學模型。” 那個肌神經觸發模型,景無咎很慷慨的與威爾遜分享了。在他看來,這種粗糙設想的數學模型,如果能讓數學界的其他數學家一起完善,對于患者來說,是一件很大的好事。 威爾遜想到景長嘉將模型交給他時,那雙明亮的眼睛,心中就有些嘆息。 但幸好他還記得半年多以前頓涅瑟斯的憤怒,所以早已做好了安排。 “我可以將模型交給你們。但我想,調查局應當做不出侵占他人研究成果的事情。”威爾遜說。 “當然教授,我們并非學者,對學術界的成果沒有什么想法。”不速之客接過了u盤,“但您確定,他只做了這個嗎?” 威爾遜的笑容收斂了下去:“數學是一切科學的根基。他只要在做數學,其他學科都有可能因此而受益。您的意思是,我只要與他談論過數學,我就成了叛徒嗎?” “當然不教授,您這么會這么想。”不速之客連忙道,“我們只是例行詢問。” “那你已經沒什么可再問的了。你們應當知道,雅科夫列維奇也去了龍夏,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多么純粹的一個數學學者。”威爾遜說,“雅科夫列維奇不肯來布伊戈,甚至連獎項都不屑,都是布伊戈對待科學實在太不純粹了。” 他這話一出,幾個不速之客頓時變了臉色。 雅科夫列維奇棄了馬緹契卡獎,這是布伊戈數學界至今的隱痛。 而威爾遜這種世界級數學家的指責,更是一個世界科研中心承擔不起的指控。 幾人草草結束了話題,腳步飛快地走了。 “你不該這么說。”麥迪南收回看著不速之客們的視線,“得罪他們有什么意思?” “我不這么說,就會減輕對我的審查嗎?還是得罪了他們,我的智慧就會降低?我會變得看不懂霍奇猜想?” 威爾遜笑了起來,他給麥迪南倒了杯茶,又拿出了帶回來的玉大文創小餅干遞給麥迪南:“我之前有些不贊同wujiu回去。可我現在又覺得,他幸好已經回去。” 麥迪南笑了起來。 威爾遜端起茶杯:“我不得不承認,比起布伊戈人這個身份,或許我屬于數學家的靈魂更加純粹。” 面對普通的學者,威爾遜或許能當一個布伊戈人。 可他現在面對的,是一個能牽動數學命運的數學家。他的智慧能在有生之年里,將數學的世界推廣到威爾遜不敢想的地步。 這是數學家無法抵抗的最頂級誘惑。 威爾遜是個數學家,他想親眼看一看那個連想象都不敢的世界。 它必然如同現在的學術期刊,每一期都有圍繞著奇點解消、極小模型與bsd定理的新東西。它生機盎然、生氣勃勃。威爾遜愛極了數學這樣的模樣。 所以他堅定的相信著,那一定是一個無比美妙的世界。 …… 費思諾是星球之腦的一位代數專家,同時他也是一位受聘于調查局的特邀密碼專家。 今天調查局的調查員們拿了一個數學模型回來讓他審,他一看就知道那是個神經模型。而且是基于星球之腦已經寫論文公開過的神經模型所修改出來的一個肌rou神經觸發模型。 它的修改思路很巧妙的利用了最新的弓形公式,來做了部分的指向性描述。數學模型建立得非常美妙,看著它會讓費思諾想起頓涅瑟斯的四季。 如果是以往的日子,他必然會很欣賞這個模型。并且想辦法聯系到優化它的數學家。 但現在,他手里有更重要也更吸引他的事情需要去做。 “所以費思諾教授,您能確定這就是一套神經觸發數學模型嗎?”調查員再三確認。 “當然。”費思諾說,“模型原型就在數學年報上存著呢,它很精妙,沒人能忘記它。但兩年過去,數學界果然能把它優化得更加精妙。” 費思諾魂不守舍:“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得先回去了。我今天特別的忙。” 星球之腦里每天都有著數不勝數的工作。他這樣心不在焉,調查員也不奇怪,客氣了幾句就讓費思諾離開了調查局。 一離開,費思諾就迫不及待地開車回了星球之腦。 今天早上,《材料與電子》的編輯邀請他對一篇論文進行同行評審。說真的,費思諾在數學領域里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有材料學的期刊邀請他當學術編輯。 懷著好奇,費思諾接下了這個工作。 打開論文的第一眼,他就被論文里展現的數學之美深深的迷住了。 如果說剛剛在調查局見過的那個優化過的肌rou神經觸發模型,是頓涅瑟斯變換的四季;這篇論文里所展現的數學模型,則是星球之腦監測的星空。 它無比美妙,變化萬千;充滿了強大的生命力。 雖然它還有些粗糙,有許多可優化之處——當然,這是一個材料學期刊上即將刊登的論文,在數學上有些不足也很正常。 但這完全不損它的生命力。 費思諾看著它,恨不得一整天都不踏出星球之腦一步。 他癡迷地望著眼前不斷演算著的屏幕,第一次覺得星球之腦不做材料研究很令人遺憾。他從云端資料庫中調取的常規材料庫,根本不夠這個模型發揮。 在費思諾利用星球之腦的超算來演算計算材料模型的時候,景長嘉也在記憶圖書館中打開了自己的這套模型。 他先前寫這個論文,只是為了讓自己轉向半導體有個更好的說服力,許多結果來自于對未來已知結論的倒推。 但現在系統缺乏能量,無法打開全息實驗室的完整數據庫。實驗室的實驗也一直找不到金剛石半導體的最佳配比。他就再一次的將目光放在了這個計算模型上。 眾所周知,材料學有著它固有的……隨機性。換算成數學語言,就是用概率論與理論統計為基礎的蒙特卡洛方法,對元素進行一種隨機抽樣統計。 蒙特卡洛方法是上帝的骰子。在某些情況下,它與材料學、金融學是天生的絕配。 如果他需要對這個已經成型的計算模型進行優化,或許優化方法就是算出這枚骰子該如何投擲,又投向哪里。 這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工作。 初雪落下后,玉京的冬日一日冷過一日。它雖然沒有頓涅瑟斯那樣漫長,卻也足夠寒冷。 雪與風分不清你我,刮得學生們除了通過校內縱橫的天橋暖廊吃飯上課,幾乎已經不出門了。 而景長嘉卻風雨無阻地穿梭在數學系與材料學院之間。 天上的白雪落了不知道幾輪,小景教授在記憶圖書館里翻閱了許多概率學與材料學的專著,調用了材料學院的材料數據庫若干次。 終于一個嶄新的計算材料模型,才在這樣的反復打磨之中逐漸成型。 又一個夜晚,景長嘉在記憶圖書館之中將最終定稿的模型驗算過幾遍后,等到白天雪停,就再一次來到材料學院與計算機學院共同使用的計算機中心。 他剛走進大門,后面就有一個人快步走了上來。 那是一個身量中等的青年人。他頭發濃密,戴著眼鏡,穿著厚厚的黑色長羽絨服,衣服上還有玉大的校訓。遠遠一看,就讓人覺得他應該是學校里的老師。 那人頻頻打量了景長嘉好幾眼,引得吳教官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站住,證件。” 景長嘉在幾步之遙外頓住腳步看了過來。 那人連忙沖景長嘉歉意一笑:“抱歉抱歉,我只是在猜那到底是不是景教授本人。”他一邊說話,一邊掏出了自己的證件:“我是玉大的畢業生,現在在621所工作,我叫衛云涯。” 吳教官看了他好幾眼,又摸出手機掃描了他621所工作證里面的芯片。確認身份無誤后,才把證件還給衛云涯:“下次想打招呼大方點,別這么畏畏縮縮的。” 衛云涯羞赧一笑:“不好意思啊,我就是有些不敢認。”他說著話,又轉向了景長嘉:“一直想見見景教授,沒想到今天運氣這么好,回母校一下子就見到了。” 景長嘉走了過去:“你好,我是景長嘉。” “景教授你好,我是621所的研究員衛云涯。”衛云涯又連忙自我介紹,“或許您知道我們所?” 景長嘉笑著點了點頭。 621所。 戴老師合作研究辛式布局新型航空發動機的研究所。 也是最有可能研發他的辛式布局空天發動機的研究團隊。 “我在后面看著你,一直不敢認。畢竟這是材料學院嘛。”衛云涯笑得格外爽朗,“景教授來這里是有什么事情嗎?” “我來算一套模型。”景長嘉溫聲回道。 “景教授的模型,一定會順利。”衛云涯立刻說,“我過來也是有事。不知道景教授聽沒聽說過計算材料學,我過來找材料學院幫我算一套材料。” 景長嘉腳步微頓:“算材料?” “嗯。計算材料學號稱定制材料的學科。”衛云涯嘿嘿一笑,“試試他們是不是真的能定制出來。” 就在這時,吳教官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微弱的震動音傳進了景長嘉耳朵里。 他側頭一看,就見吳教官摸出手機看了一眼,隨即眼神就放松了下來。 景長嘉收回視線,心念一轉,又掃了吳教官一眼。 吳教官跟在景長嘉身邊半年時間,對他的觀察可謂是細致入微。此時一對上景長嘉的目光,就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 景長嘉頓時心下了然。 他將視線投向一直笑容滿面的衛云涯,突然開口問:“衛老師,你這次回學校是公事還是私事?” 衛云涯神色不變,開朗笑道:“怎么了嗎,景教授。” 他這么回答,景長嘉心中有底了。他慢吞吞地說:“或許你知道,我是個數學家。” 衛云涯:“您謙虛了,您是個天才數學家。” “那么……我手里這套模型,你要不要試試?”景長嘉道,“是一套專門為材料計算定制的數學模型。” 衛云涯笑容一頓,他柔和的眼神驟然銳利:“真的?” 景長嘉微微一笑:“所以我今天才會來這里。” 衛云涯毫不猶豫地道:“那就麻煩你了,景教授。” 景長嘉微笑頷首,兩人并肩朝著材料學院的數據庫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嘉嘉:我需要一個抽卡模型。 模型生成中,十連保底一個s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