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第34章 想起 ◎怎么做都兜著◎ 34 仍記得初見楚盈時, 她瘦弱得不像話。 那會他還算青春期,不知道哪天突然就從父親嘴里聽見了“meimei”這個詞,據(jù)說是什么恩人家的孫女, 身世挺凄慘的,從小就沒父母, 是由奶奶撫養(yǎng)長大的。 其實本來只是多雙筷子的事, 他沒什么太大意見。 可那之后一段時間里, 這個詞語在他耳邊出現(xiàn)的頻率愈漸頻繁。 少年雖然有點同情心, 但并不多——平日里父親就老挑他刺,待家里打游戲被說,和朋友出去混又被說,三天兩頭還要逮著他跟這個叔叔那個伯伯見面,——他本就煩得要死, 耳邊的念叨還多了個什么便宜meimei, 少年叛逆情緒驟起, 還沒見面, 對這個meimei的印象就跌至谷底, 以至于初次和楚盈的見面,他語氣和臉色都實在算不上好。 “你就是那個鄔寧來的楚盈?” 這是他對楚盈說的第一句話。 第二句話是在高高在上地打量完她后說的, 帶了點報復(fù)似得嫌棄: “瘦得跟竹竿似的,難看死了。” 后來他一直很后悔。 那會羸弱的女孩其實很多天沒吃東西了, 加七惡群把留意齊齊散散靈思看更多文因為唯一親人的去世, 她吃什么吐什么, 體重一直在掉, 消瘦得不像樣, 每天就靠喝幾口水吊著, 甚至來前一晚還因為營養(yǎng)不良暈倒掛了水。 而她在這樣的情況下, 只身一人來到了人生地不熟的荔州。 和她初次見面的自己,其實已經(jīng)算是她最親近的關(guān)系了。 可他卻對她釋放出了再明晃晃不過的惡意。 一晃眼過去了五年。 楚盈在這里適應(yīng)得很好,褪去了那會初至大城市的自卑無助和茫然惶恐,整個人如同蛻變了般煥然一新。 哪想得到她過去有過那樣面黃肌瘦的時刻呢。 這會她穿著白裙,亭亭玉立,肌膚白得晃眼,雖然還是瘦,但不會讓人覺得干癟,從漂亮的臉蛋到柔軟窈窕的身段,一眼看去哪哪都恰到好處。 溫在臣都不知道她五官是什么時候長開的,可就是在某個再正常不過的日子,他只隨意掃過,就發(fā)現(xiàn)她好像大變樣了。 那會是他第一次理解那句“女大十八變”的老話。 雖然這話由他說出來是有些老成,但事實確實如此。 恍惚被回憶勾走了思緒,他好一會沒出聲。 直到女孩晃著白玉似得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聲音有些失落似得小聲埋怨:“就算看不上眼,也不至于走神吧?” 她邊說邊悄悄抬眼看了眼他的表情。 她是精心準(zhǔn)備了一番的,沒有女孩不想被夸贊漂亮。 可溫在臣卻一副游神了的模樣,她等了好兩秒也沒聽見回應(yīng)。 只當(dāng)自己用心的準(zhǔn)備或許在見多識廣的溫在臣眼里確實排不上號,女孩明亮的眸緩緩垂落,暗淡了不少,表情難掩失望。 溫在臣驟然回神,目光順著她皙白的手,掃落在她一襲白裙。 ……哪是什么看不上眼。 是太驚艷了。 他看得出來這身裙子是很普通的版型與布料,可穿在她身上,不知怎的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格外清純干凈的仙感,加之楚盈其實沒在他面前穿得這么正式過,確實讓他耳目一新。 溫在臣別開眼,輕咳一聲,一句“沒有”兩個字才剛冒了個音。 忽然又見楚盈湊上跟前來:“是不是有人罵你了?” 溫在臣:“?” 楚盈有些新奇似得盯著他的耳朵,伸出細(xì)白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耳朵:“好紅。” “……”溫在臣難得接不上話,只一邊往里走一邊含糊略過,“啊,哦,可能吧。” 他這種反應(yīng)實在奇怪,楚盈狐疑地看了他好幾眼,見他直線輕車熟路地往島臺去,給自己倒了杯水。 明明看著好像挺自然的,就是喝得莫名有些急,他仰起頭,喉結(jié)上下滾動著,水從唇角溢出,順著下巴滑落。 一口氣喝了大半杯,似乎發(fā)覺了她的目光,他又放下水杯,順手抹掉唇邊的水珠,掩飾掉剛才那點生硬,這會又提了副吊兒郎當(dāng)?shù)哪樱骸霸趺矗繘]見過男人喝水?” “……” 好欠。 熟悉的感覺回來了。 楚盈沖他皮笑rou不笑地一扯唇:“沒見過水牛喝水。” 溫在臣也沒惱,倒還痞賴地一扯唇角,順著她說:“這不就見到了?” “……” 說不過他! 楚盈沒再跟他繼續(xù)扯這些有的沒的,關(guān)上門往里走兩步,又想起來他還沒拿走領(lǐng)帶,幾步走上前,把領(lǐng)帶塞到他手里:“喏,給你洗干凈了。” 柔若無骨而白嫩的手輕觸掌心又很快離開,溫在臣一頓,抬眼,看見她垂頭看了眼手機。微卷的黑發(fā)因為她的動作散落在鎖骨邊,襯得她肌膚愈發(fā)得白。 沒兩秒,又見她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抬起頭,問他: “你們在哪談?” “鎏金坊。” - 不知哪來的情緒作怪,楚盈出門時莫名還有些說不上來的心虛。 一聽見鎏金坊,她就忍不住想起那張冷清的面龐。 隨后又是這兩天亂七八糟的事,幾乎一齊重新涌了上來。 尤其是徐既思讓她給答復(fù)的事。 楚盈低頭,腦子亂成一團,只跟著前面那個人走,直到走到車邊,溫在臣自然地給她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寬厚的手貼上車頂,以避免她撞著頭。 楚盈上了車才稍微回了點神,給自己系上安全帶,溫在臣單手轉(zhuǎn)著方向盤,看了眼后視鏡,往后倒了點,一邊往外開一邊叮囑她可能會碰到的一些事。 雖說他是想楚盈只吃飯不說話,但保不齊會有人問上一兩句,不搭理顯得不禮貌,他知道楚盈是會說場面話的,但那些生意人都是人精,城府不知道多深,萬一問出的話帶點陷阱之類的,還是怕楚盈招架不住。 溫在臣隨口教了她幾句話術(shù),又強調(diào)實在不知怎么回答的,就當(dāng)沒聽清,沖對方笑就行了,他會替她圓過去。 楚盈點點頭,卻也不知到底聽沒聽見,視線有些茫茫地落在窗外,天邊暮色漸起,街燈一盞一盞先后亮起,商業(yè)街的花哨的燈光斑駁陸離。 前方是紅燈,溫在臣緩緩?fù)O萝嚕胺绞侨诵械溃齼尚腥随倚Υ螋[著從他們車前經(jīng)過,耳邊喧嚷聲不絕,時不時混雜著此起彼伏的車鳴。 她一直是出神的模樣,溫在臣當(dāng)她是有些緊張,刻意用輕松的語氣跟她開玩笑:“不就一頓飯,最差就是談不下來唄,你吃得開心也不算虧。” ……這人。 真把幾千萬的項目當(dāng)游戲了。 “……溫叔的家業(yè)能讓你這么敗啊。”楚盈忍不住出聲了。 “他的不就是我的,”紅燈轉(zhuǎn)綠,溫在臣踩下油門,挑挑眉,“既然是我的,那我樂意怎么造怎么造。” 雖然溫在臣總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無關(guān)痛癢的樣子,但楚盈知道,他平時對待工作都是上心的,不然也不至于每天都這么忙。 他就是表面上漫不經(jīng)心,其實比誰都在意。就像以前班里那種表面整天玩樂說自己不愛學(xué)習(xí),但其實私下不知道多用功的那類人。 楚盈早把他看透了,也不戳穿,小聲嘀咕:“你能造,我也不敢亂來,壞事了我可賠不起。” 不想那人耳朵這么尖,悠悠看她一眼,語氣很無所謂似得:“哪用你賠,你怎么做我都給你兜著。” “讓你壞事我也樂意。” “……” 楚盈一頓。 太怪了。 今天溫在臣怎么突然這么會花言巧語。 打通任督二脈了?還是昨天她說女朋友的事刺激到他了。 真拿她當(dāng)實驗對象了啊。 楚盈腦袋亂糟糟的,說了句別打趣我了,那人便收回視線,懶懶拖著嗓吐出個行,而后一路也沒再說什么。 路程并不遠(yuǎn),二十分鐘后,兩人抵達(dá)鎏金坊。 剛進門就有人迎上來,溫在臣說有預(yù)約,報了姓名后,那人便領(lǐng)著他們往里走。 楚盈跟在他身后,看他褪去了那身懶散,穿著筆挺西服的正經(jīng)樣子還挺像回事。 他做東,自然要到得更早些。 不過進包間沒多久,外面很快又向起一陣sao動,隨后便見到剛剛領(lǐng)著他們進來的服務(wù)員又出現(xiàn),做出請進的姿勢。 不料,率先見著的,會是一個年輕的漂亮女人。 那人穿了身黑色的修身魚尾長裙,肩膀上搭了件黑金的小香外套,妝容精致,腳下的高跟鞋踩得噠噠響,就是臉上神情看起來不是很情愿的樣子。 楚盈一頓,總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見著過。 溫在臣顯然也愣了下,起身的動作微頓,隨后才從黑裙女人身后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立馬控制好表情,笑著喊了聲梁總。 楚盈順勢望去,看見被溫在臣喊梁總的是一個一眼看去就氣場強大的中年男性,倒沒有刻板印象里的地中海和啤酒肚,面容硬朗,戴著一副金絲框眼鏡,甚至沒有很顯老,依舊容光煥發(fā)。 他極具壓迫感的眼神在進門時便隨意地環(huán)視了一圈,視線掠過楚盈時不明顯地一頓,又沒太放心上似得挪開。 溫在臣今天沒帶幾個人,加楚盈在內(nèi)就三個。 對面倒是浩浩蕩蕩帶了五六個,各個穿得西裝革履,不茍言笑。 除了那個第一個進門的女人,進來后就在低頭看手機,誰也沒搭理。 也不是沒見過這種場面,溫在臣是沒什么,就是心系楚盈,怕她緊張。 不經(jīng)意般將她的身形擋至身后,溫在臣順勢跟梁榮握過手,同時極快掃過他和身側(cè)女人的面容,在隱隱發(fā)現(xiàn)眉眼間的相似時,心下有了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