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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遲告白 第18節

    上一對在他們之前拍的小夫妻,甜蜜得頭都要歪到一起去,溫歲也稍稍朝他的方向偏了偏頭。

    她不敢叫祁鶴看出來,努力扯出一個笑臉。

    但結果,不像笑也不像哭,女孩將結婚證塞進包里,藏得嚴嚴實實的,她不敢多看,也羞于多看。

    一輩子一次的機會,她做得,真爛。

    溫歲跪在床頭柜前,伸手極慢極慢地拉開抽屜。

    明知不可而為之,她安慰自己,自己知道結局的,不要過多傷心。

    她閉上眼。

    抽屜里有許多小玩意,都是祁鶴從小開始收集的,獎章、小賽車模型......有些已經陳舊落了灰,看得出主人很久沒有把玩了。

    照片被壓在最底層,依舊如新。

    饒是一眼,饒是有準備,溫歲的心還是被深深刺痛。

    邊角嶄新泛著光澤,毫無褶皺,更別談落灰,他應該經常會拿出來看。

    那是高考完拍的吧,女孩燙著波浪卷發,穿著束腰馬甲和工裝短裙,嫵媚明艷。

    溫歲不認識鐘姒,但她知道,這個女孩是她沒錯。

    她握著粉色的道具槍,網狀襪,又颯又美地指著鏡頭。

    祁鶴戴著黑色的鴨舌帽,剪刀的手勢比在嘴邊,不比她遜色。

    狀態顛倒,比如祁鶴上翹的桃花眼,漾著笑意,他的身體微微向女孩那邊歪,盡管是安全的交往距離,也仿佛親密無間。

    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又有范兒,壞壞的痞痞的。

    可是呢,溫歲多想也能擁有。

    指腹摩挲著照片上的人,仿佛這樣就可以穿越時空跟過去的他相碰。

    也許這只是他和鐘姒稀松平常的一個最普通回憶,卻是別人肖想多年渴求不來。

    落下的眼淚滴在照片,滴在他帶笑的眼眸。

    溫歲慌亂地抽紙,擦去那點水漬,然后她仔細地擦了一遍又一遍照片。

    她不會在上面留下指紋和痕跡,祁鶴會嫌臟。

    她也不配染指別人的青春。

    陽光依舊柔和,溫歲小心地關好抽屜。

    照片靜靜地躺在黑暗里,和祁鶴的榮譽、光輝一起,陪伴他走下去。

    溫歲退了出去,一室靜謐。

    ——

    和鐘姒約定見面的日子在明天傍晚,今晚溫歲有約。

    她中學的好友褚遙從w城回慈市,約她吃飯。

    褚遙的性格風風火火,不服就干,和溫歲大相徑庭,很多人都疑惑她倆怎么會交上朋友,溫歲倒覺得摯友間性格互補挺好的。

    她早早來到餐廳,點了菜。

    褚遙喜歡吃法國菜,老跟她念叨,這家餐廳以前兩人經常來,現在廚師都換了幾輪了,好在味道大差不差。

    前調上桌,褚遙姍姍來遲,兩人許久未見先侃了會兒家常。

    扯東扯西從時政到八卦,褚遙都有意避開某個話題。

    結婚那天她有事沒來,不代表不清楚那狗屁婚姻的實質。

    而且女孩洞察力敏銳隱隱發覺溫歲的情緒不對,所以提那傷心事干嘛。

    褚遙不喜歡祁鶴,準確來說,她覺得溫歲跟祁鶴結婚簡直是天仙下嫁。

    人歲歲長得漂亮性格又好,感情單純,比你個玩世不恭的少爺好太多。

    關鍵什么,關鍵她真的不自覺地會散發可愛,讓人忍不住超想逗逗她的好不好。

    當然,個別心思險惡的會想欺負她。

    呸!我見一個扇一個。

    褚遙不知道這話給祁鶴也陰陽進去了,畢竟溫歲從來不說她的委屈。

    包括什么鐘姒,她都藏在心里,自己默默地消化。

    褚遙咀嚼著牛排,看了一眼溫歲的餐盤,“歲歲,法餐不合你胃口嗎,怎么吃這么少?”

    不對啊,她向來很喜歡吃的。

    “沒有,最近不想吃。”女孩蔫蔫地用刀叉戳著食物,“看著就想吐。”

    “不至于吧。”褚遙夸張道,瞧了一眼天,“不熱不悶,你怎么會想吐呢,生病了嗎?”

    溫歲聞言抬手摸了摸額頭,“沒有吧。”

    二人繼續吃,忽然褚遙心事重重地扔下刀叉,問了個沒頭沒尾的問題,“你這個月例假來了么。”

    溫歲一愣:“我....好像沒來,但是我周期不準的,有時就會停一個月,可能下個月就來了。”

    “不行!”褚遙一臉的大白菜被豬拱的表情,急切道:“你你你,你跟那個誰有醬醬釀釀過嗎?”

    “......”

    褚遙噌地跳起來。

    冷靜冷靜。

    她在萬眾矚目中緩緩坐下,壓低聲音:“你他媽不會有了吧。”

    ——

    祁鶴十一點回家,別墅的燈還亮著。

    他洗漱完,自然而然地走進溫歲的臥室。

    女孩不聲不響地坐在窗前發呆。

    跟以往一樣,男人從背后擁住她,親昵地嗅著頸窩的香氣。

    手開始游走。

    她今天特別乖,一點都不反抗,他意亂情迷地吻著,撩開衣服一角。

    從國風盛典結束后起,祁鶴對她就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

    簡而言之,就是他對身體的需求要求更甚。

    因此才會造就這樣的結果。

    □□激蕩到高潮,祁鶴按照流程打腰抱起她往床上走。

    腰背陷進軟綿的被單,他單手解扣,溫歲卻摁住了男人的手。

    “今天不行。”她說。

    “為什么。”他埋進那團柔軟。

    身體很癢,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加......

    那種感覺溫歲羞于言說,生生忍下。

    “我懷孕了。”

    她猜想著祁鶴聽到這句話的種種反應,最可能的就是震驚。

    至于生不生,另當別說。

    但祁鶴跟沒聽見似的,愈發出格。

    “祁鶴,”她推他,“我懷孕了,不能同房。”

    他總算從她身上起來,懵懵的,“什么。”

    視線下滑到尚且平坦的小肚,男人不發一言。

    避孕措施百密一疏,她確實就中了。

    自己都沒想到。

    現在,要不要是個問題。

    溫歲從他懷里爬起來,慢下呼吸,“你要不要?”

    “隨便。”

    祁鶴眉眼下壓,喜悅?震驚?反正一點表情都沒有。

    他掃興地出門。

    可是一句隨便,溫歲垂眼,手掌覆上肚子。

    也許,祁鶴只會想,自己一不小心玩脫了吧。

    不過還好他起碼沒說打掉。

    打胎很痛,她不想那么痛,身體也痛心也痛。

    溫歲茫然地撫著肚子,仍不大相信自己要做mama的事實。

    她高興嗎,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這份高興她無人分享,祁家會喜歡這個孩子嗎,溫家會喜歡嗎。

    連她自己都沒人喜歡,孩子又有誰會喜歡呢。

    女孩突然感到悲哀。

    祁鶴該恨透她了吧,狗皮膏藥地黏著他,鐘姒要回國時自己突然懷孕。

    其實,他親口說出打掉也只是時間問題。

    只不過溫歲存了一份私心。

    或許有點惡毒,有點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