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梨瞪他，“你這把老骨頭，有什么資格說我嘛！是不是小丹jiejie？”

    秦奚丹笑笑，塞給她一把巧克力糖，把小姑娘哄得開開心心。機(jī)場上有一個白鹿的標(biāo)識，圖案上，白鹿跳向七彩的虹光。

    鹿生城，也許城市的名字，和城中到處可見的白鹿標(biāo)識有關(guān)。

    秦奚丹心里想著，慢慢欣賞都城的繁華，歷史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留下痕跡，路邊佇立紀(jì)念過往英雄的雕像——從傳說里拉弓射日的英雄，到千年前執(zhí)劍而立四戰(zhàn)不退的將軍……

    城市的歷史如繪卷在眼前展開，她像個過路旅人，觀賞過去在現(xiàn)在留下的影子。最后，車停在城市中間的廣場，在圓形的廣場中間，有一頭鹿踏虹橋的雕像。

    雕像上噴泉如瀑，水珠倒映虹光。

    簡飛揚(yáng)手按在雕像腳下，低念一句咒語。

    秦奚丹心里念：“芝麻開門！”

    咔嗤一聲，雕像腳下出現(xiàn)一道暗門，簡飛揚(yáng)率先走了進(jìn)去。秦奚丹往里看，暗門下是一道漆黑的樓梯，似乎通向地底。

    周圍路人來往，都沒注意到這邊多了道暗門，應(yīng)該是用某種方法遮住了。

    她跟在白梨梨后，走近了女孩，假裝不在意地牽住她的手。

    怕黑的神眷小臉繃緊，緊緊回握住她。

    秦奚丹彎彎嘴角，走下了樓梯，昏暗的樓梯下了大概百來步時，終于不再往下延伸，出現(xiàn)了一條地下通道。

    她聞了聞，地下通道空氣沒特別渾濁，應(yīng)該是有通風(fēng)口。

    通道似乎是某個古建筑的遺址，墻上石磚參差，地面同樣是用古老的石磚砌成，走在上面會發(fā)出沉悶的腳步聲。每隔十來步，就會出現(xiàn)一個不太明亮的光團(tuán)，有的懸浮在空中，有的黏在石壁上，有的粘在穹頂上。

    這些光團(tuán)發(fā)出些微的光，照亮前路。

    腳步聲嗒嗒在漫長昏暗的通道回響。

    秦奚丹小聲問：“我們開會就在這個地方嗎？看起來挺機(jī)密的。”

    簡飛揚(yáng)解釋：“這些都是老祖宗留下的東西了，聽說以前是什么、什么叫司天監(jiān)的地方？”

    “司天監(jiān)？”秦奚丹愣了下，“建在地底？”

    簡飛揚(yáng)大笑，“沒錯，司天監(jiān)，就是要建在地底！”

    秦奚丹被通道內(nèi)神秘悠遠(yuǎn)的氣息弄得有點緊張，手掌微微攥緊，低聲說：“這次的會議，看起來好重要。”

    簡飛揚(yáng)點頭，“是很重要，”他驕傲地一挺胸，“這個會只有我們這種才有資格參加！”

    秦奚丹瞪圓眼睛，“我也能參加？”

    她可不覺得自己資歷比廟祝他們要老。

    簡飛揚(yáng)認(rèn)真說：“你當(dāng)然能參加！你很重要！”

    秦奚丹：“我很重要？”

    她還來不及高興，就看見旁邊青年微偏過頭，冷峻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表情。她心中警鈴大作，問：“等等，我們要參加什么會？”

    簡飛揚(yáng)：“批評檢討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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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第 91 章

    批評檢討大會, 到底有什么值得驕傲的啊？！

    秦奚丹下意識拉住旁邊人的袖子，強(qiáng)調(diào)：“老大, 我不是主謀啊！”

    章南露嘴角微不可查地挑起, “知道，你是從犯 。”

    呃……好像，確實是從犯！

    從犯就從犯吧，應(yīng)該比主謀要好一點, 秦奚丹心里嘆口氣, 嘟囔：“原來我是這個重要法啊。”

    但是, 紅葉姐也全程跟著他們搶劫, 怎么不用過來參加批評檢討大會呢？

    “而且, 我也沒有寫檢討書呀。”

    她忐忑地跟在幾個人后面，走進(jìn)了暗紅的大門。大門的上方, 牌匾古老陳舊，司天監(jiān)三個大字遒勁有力。

    司天監(jiān)在古代, 應(yīng)該是個天文觀測臺之類的設(shè)置, 需要夜觀星象, 推算歷法。但這個不知何年何月建的司天監(jiān), 居然在藏在暗無天日的地底。

    秦奚丹望向大門，在門上, 也刻著一些意義不明的圖畫，這個世界，“門”似乎有某種特殊的含義。

    她還沒來得及仔細(xì)看圖畫，簡飛揚(yáng)就推開了門，大步走了進(jìn)去。

    司天監(jiān)里面, 其實是一個昏暗的洞xue。洞xue中石桌石椅, 墻壁上幾顆朦朧光球, 照出石壁上幾道模糊的影子。

    秦奚丹走到門口，有些緊張地打量四方。章南露輕咳一聲，示意她跟著自己走，一直到一方長方形的石桌前，兩個人一起落座。

    洞xue很大，四面八方都有門，光線從縫隙中投射下來，朦朦朧朧的。

    她打量著四周，心里想，如果現(xiàn)在有人過來偷襲，這么多的通道，倒是很好逃跑。這里似乎是故意這樣建造的，入口很多，出口也很多，適合短時間聚會，聚會之后再快速撤離。

    但是，這里是司天監(jiān)，是個官方的機(jī)構(gòu)。一般來說，官方機(jī)構(gòu)威風(fēng)氣派，不至于修成這樣。

    可惜這個世界并不一般，秦奚丹想到黑暗紀(jì)元，輕輕嘆口氣，眼前的這棟建筑，大概率是黑暗紀(jì)元時官方設(shè)立的機(jī)構(gòu)。建在地底，也許是地上怪物橫行，出口眾多，也是為了能迅速逃離。

    過去肯定比現(xiàn)在更加艱難吧。

    秦奚丹忍不住抬起頭，光線昏暗，穹頂黑石冰涼，她心想，當(dāng)年的人們，坐在暗無天日的地下，也能看到星星嗎？

    陸陸續(xù)續(xù)有人進(jìn)來，找了個位置坐下。

    章南露忽然問：“徽章呢？”

    秦奚丹按在口袋上，想要拿出來時，忽然記起自己徽章吸收了瀆神者之心，已經(jīng)和原來不太一樣了。她信任章南露，覺得徽章的事沒必要瞞著他，但現(xiàn)在開著會，人多眼雜，拿徽章出來或許會不太好？

    她在猶豫時，章南露問：“沒帶過來嗎？”

    秦奚丹順勢點了下頭，“來得太急，忘了帶。”

    章南露拿出自己的徽章，徽章和秦奚丹那枚款式相同，同樣是一簇火焰。只是他的徽章上的光更加明亮，也更熾熱。

    他垂下眉眼，把徽章扣在少女的袖上。

    徽章上暈開火焰般的暖光，照在他沉郁蒼白的臉上，扣上徽章后，他抬起眼睛，鋒利的眼尾往上揚(yáng)，平時暗不見光的瞳孔被徽章照亮，中和幾分他臉上的冷意。

    秦奚丹看著他被照亮的眼睛，目光落在眼角那滴淚痣上，輕聲說：“謝謝。”

    大廳里有的人戴著徽章，坐在另外一邊的人，則身上有各自的標(biāo)識。秦奚丹忽然意識到什么，這壓根不是什么批評檢討大會，而是執(zhí)火人作為官方，與其他民間修行者的一場交流對話。

    她下意識想去找簡飛揚(yáng)，回頭卻只能看見身后一盞又一盞散發(fā)微光、如星火搖曳的光。

    執(zhí)光的人，面目被照得模糊不清。

    來參加會議的執(zhí)火人不多，聯(lián)想到廟祝姜紅葉他們都沒來，應(yīng)該需要一定的品級，才能參加這場會議。簡飛揚(yáng)和章南露都是城市執(zhí)火人的老大，而白梨梨雖然不是隊長，卻和白家有緊密的關(guān)系。

    不過自己為什么能來呢？

    秦奚丹咬了下唇，靜靜坐等會議開始。

    沒多久，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jìn)來，走到了秦奚丹這桌旁邊。章南露看見他，嘴角翹了翹，輕聲說：“院長。”

    院長？

    看來是執(zhí)火人的老大哎！

    秦奚丹身體繃緊，沒忍住多看了他幾眼。

    男人五官很常見，國字臉，濃眉大眼，穿著身樸素的黑色休閑裝。他的臉色有點蒼白，略顯疲態(tài)，鞋子和褲腳都沾了泥點，灰塵撲撲的。

    難道老大的老大也和自己一樣，半夜掘墓？

    秦奚丹馬上打消自己大不敬的想法，瞥了眼院長身側(cè)。和院長一起來的，還有兩個人，一個頭發(fā)花白，似乎只是個平平無奇的老人，而另外一個臉上五官有很明顯的畸形，眼睛傾斜著往上揚(yáng)，下顎骨往外凸起，鼻若懸丹，長相非常奇特。

    《升龍山脈古文化研究考》里，秦奚丹看見過這種長相，是升龍山脈的原住民，準(zhǔn)確來說，應(yīng)該是謝家的人。

    她瞅了眼，就見那個人扭過頭，與她對視，似乎在無聲質(zhì)問：“你瞅啥？”

    秦奚丹收回目光，沒有表演一出“瞅你咋地”。

    院長敲敲桌子，大家都望了過來，本來就安靜的大廳更加寂靜。院長的聲音中正平和，聽上去讓人很舒服，“今天把大家喊到這里，大家應(yīng)該都已經(jīng)知道原因，因斯越過屏障，將手伸到我們這里。”

    一道干癟的笑聲響起，“知道，誰不知道，前幾天死人都在蹦跶了，肯定是謝家出問題了。”

    秦奚丹看過去，那是個穿黑衣紅紋的老者，他的嘴唇很薄，腦袋圓圓，面相看上去有些刻薄。

    章南露低聲說：“那是武家的人。”

    秦奚丹馬上明白過來，“玄武的信徒？”

    章南露點了下頭。

    “陰陽失衡，可是大問題。”一個穿著米白連衣裙的女人輕聲開口，她的聲音不大，卻傳到每個人的耳中，“因斯做到這步，是不怕我們報復(fù)嗎？還是他們有什么急事，非得做到這步？”

    她說完，伸出手，捏了把旁邊白梨梨圓潤的臉頰。

    白梨梨慫得縮成一團(tuán)，軟軟地說：“媽，你別捏我，這么多人呢。”

    “白家的人。”青年給她解釋。

    秦奚丹掃了圈，“青龍、白虎、玄武，四靈中是不是少了一個？鳳凰？”

    “嗯，那一脈據(jù)說已經(jīng)失傳，沒人出現(xiàn)過。”

    他們小聲交流，而在大廳上，武家那位老者也大聲喋喋說著自己的不滿，“也太沒用了，還能被黃毛鬼子偷襲得手，不是老說你們的龍女怎么了不起嘛，我看也不過如此。”

    秦奚丹攥了攥掌心，皺起了眉。

    她還沒出聲，謝家的那位白頭發(fā)老人開口說：“武勝，如果不是龍女犧牲，現(xiàn)在那兩個天使已經(jīng)得手，我們要面對的遠(yuǎn)不止是死人蘇醒，你就算不看不起我們，也不該用這種語氣去侮辱一位犧牲者。”

    武勝冷笑，“要是天使到我們武家，肯定連門都進(jìn)不了，哪里會有犧牲者？”

    秦奚丹小聲問：“真的嗎？”

    章南露想了想，回：“不至于連門都進(jìn)不了，他把自己想得太厲害。不該，玄武信徒在結(jié)界屏障方面，有自己的一套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