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成鬼
化神期與其他階段修為皆不同,元嬰大圓滿后之后便可化神,可元嬰期與化神期幾乎有著天塹一樣的區別。不少修者可到元嬰,可一生也只止步于元嬰,連元嬰大圓滿都難以達到。進階化神的,幾乎是以命踏入,故而現修仙界元嬰不算少,可化神期卻寥寥無幾。 羅真莫說看一個小小練氣期,即便是金丹與元嬰在他眼里也無所遁形。可他卻感知不到葛懸輕的氣息,他從未見這樣奇怪的人,到底是氣息掩藏得極好,還是他本就沒有氣息? 葛懸輕依舊是面帶微笑,抬眸淡然地直視羅真,“弟子身有損傷,壽數難長,命薄之人大抵確是不祥。” 待看清葛懸輕面容,羅真心中驚起一陣駭然。宛如投石入湖,驚駭如水波一般一點點在他心中暈開。他腦海中劃過兩百年前那位天性純良樣貌絕美的女子,她如璀璨的流星雨一樣忽然出現,驚艷眾人—— ——流星雖美卻也短暫;她的容貌、她純良的性情、她的生命皆是熱烈而璀璨,卻也如流星一般快速劃過直到消散。她飄零無依,一點點破敗,直到決絕又凜然的赴死。女子的容貌與眼前的貌美男子一點點重合,糅雜著葛淵的模樣,匯聚結合。 “原來都是債……”羅真自語。 情傷難消,情債難還。葛淵呀,她的一輩子只不到二十便已月墜花折,香消玉殞;可你的一輩子有上千年呢。你終究要用千年來愧疚,來緬懷她了。 “魔族野心不曾消停過,一直都在折騰,殺了便是。可是,鎮魂山靈臺境鬼門出現裂縫了。”羅真望著葛懸輕,輕飄飄的丟出一個重磅消息。 眾人震駭,捻著山羊胡的真君一激動把胡須都扯斷了。 “可鎮壓得住?!”賊眉鼠眼真人拍桌而起。 羅真仙尊反問:“你去鎮?” 真人被噎得愣愣坐下。 “可兩百年前那殊詭族玉簌……” 羅真仙尊瞥了一眼,山羊胡立即止住了話頭,“那一族……最后一個妄想打開鬼門的族人已經赴死,犯下屠族血案的元天宗也已覆滅。鬼門為何還是動蕩不安!” 靈臺境是上古時期眾仙神為仙魔大戰戰死的所有亡靈所建之所,由玄鳥一族鎮守,意在撫慰亡靈,帶亡靈入虛空輪回。 時光流逝不知幾百萬年,九重天與人間漸漸隔開;而人間戰亂不止,冤魂亡靈不斷增加,神獸玄鳥已不再出現。無玄鳥,便無人帶冤魂亡靈入虛空輪回。靈臺境不屬于任何一界,在三界縫隙中混沌死境,飄忽不定,鎮魂山也只是近萬年靈臺境暫留之地。殊詭族是玄鳥一族與人結合的后裔,血脈稀薄到已經沒有神力,反而因為住鎮魂山漸漸沾染上了鬼力。 而靈臺境漸漸變為鎮壓無數因遺愿未了而逗留人間的冤魂亡靈的地方,也不止亡魂。 求生是生靈的基礎本能,而死自然也是生靈本能骨子里的恐懼。在死亡面前,沒有人不恐懼,不畏懼。即便是修仙者也畏懼死亡,害怕陽壽殆盡而不斷攀升境界。 死亡并不美好,大多數人不是帶著遺憾便是飲恨而亡,皆是心有不甘而被迫離開人世。 鎮魂山鎮的不只是萬魂,還有對死亡對消散的恐懼。無論仙、魔、人都難逃對死亡對消散的恐懼。 “一早就知道有鎮壓不住的一天。誰不怕死?”羅真擺擺手,“就看此次靈臺境動蕩,是以往正常的亡魂暴亂,還是有人故意為之。我們急,魔族那邊更急,最近不少鬼修出來活動了。” 這真是又一個不幸的重磅大消息…… 魔族是仙門最大的敵人,而鬼修卻是令仙魔兩界最忌憚的。鬼修雖不像魔修那般嗜血嗜殺,卻是最麻煩的。 人死魂散,即便是修道者也一樣,無論是修仙還是修魔,身死魂滅,入混沌死境。可鬼修乃人身死后執念所化,無論是為仇,是恨,是愛,都必然是因為強大的執念不愿離開人世,直到執念成鬼。鬼修置身仙、魔、人三界外,便是因為強大的執念從死后的混沌死境里爬回來的。 而執念,無論是修仙者,方外的道佛,還是魔,對執念這種東西都避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