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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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信徒的算盤打得真是響亮,看樣子他們也知道詭異之主死亡的消息了。詭異之主一死,其他詭異和狂信徒群龍無首,而樓延在此時就成了他們眼中最大的威脅。 如果讓樓延從北極回來,那樓延早晚會將詭異一只只殺干凈;但如果能讓樓延不再管詭異的事情和賀明浪跡在外,狂信徒足以和剩下的詭異們一同掌控世界了。 聽到屋里的動靜,船長連忙打開門問道:“怎么了怎么了?什么東西碎了?” 一看屋內滿地的狼藉和兩個人之間絕對稱不上和諧的氣氛,船長頓時滿臉尷尬:“呃,你們這是打架了?” 樓延放開了賀明的衣領,“賀明,我也是認真地跟你說最后一次,我們兩個人之間永遠不可能,如果這個朋友還能做下去,那你就趁早擺正心態。” 頓了頓,樓延道:“還有狂信徒組織這件事,你最好不要摻和了。他們就是一個邪.教,只要詭異消失他們再怎么鬧也鬧不起來了,而詭異總有消失的一天,我跟你保證這一天不會很久?!?/br> “……樓延?!?/br> 賀明復雜地看著樓延,心中的刺痛比想象來得還要深。 他知道,樓延這次說的是真話。如果他擺正不了心態,很有可能他們連朋友都做不了了。 “……那我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br> 賀明緩緩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眸色深深地看著地上被撕碎的相紙,轉身走到了船長身邊,拍了拍船長的肩膀道:“兄弟,跟我去喝幾杯?” 船長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面無表情的樓延,點點頭,跟賀明走出了房間,并且體貼地關上了門。 房間內,火盆里的炭火噼里啪啦地燒著,暖意一陣陣驅散著外頭的冷意。 樓延一動不動地站著,低頭看向了腳下的相紙碎片。 印著傅雪舟臉的那片紙落到了咖啡中,緩緩被咖啡浸透成了褐色。 樓延冷冷地看著這張紙,只覺得傅雪舟這張臉每看一眼都讓他心中煩躁。他抬腳踩上了這片碎紙,輕而緩慢地在地上碾了碾。 傅雪舟……傅雪舟,他怎么無處不在。 既然死了,那就好好地沉寂下去不行嗎? 男朋友? 哈,他算什么男朋友? 只是逢場作戲而已,只有傻子才會當真。 樓延又想起來自己剛剛看到這張照片時的反應,有些不爽自己為什么會表現得那么過度。明明,明明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閑雜人等而已。 他閉了閉眼睛,壓下心中紛雜的情緒,抬步走到了窗邊打開了窗戶。 寒風吹在他的臉上,樓延凝視著遠處起伏的雪山。卻發現在船只的移動下,他早已離開他登船的那塊地方了。 而北極的風景又是那么的大差不差,即使讓樓延再回到北極,他也找不到極寒地獄在哪個方向了。 樓延吹了一會兒風,整個人被吹得天靈蓋都要被凍住了。等到一身落滿了冰霜,樓延才慢吞吞地拿著船長給他的房間鑰匙回到了自己的客房,進浴室里洗了個澡。 洗完澡后,樓延擦了擦蒙上一層白霧的鏡子,背過身對著鏡子扭頭看自己的脊背。 背上光滑白皙,肌rou線條漂亮又緊實。 樓延的指尖摸索著來到了之前鬼婚契紋身存在的地方,此時此刻,鬼婚契紋身已經消失得一干二凈,沒留下一絲痕跡。 就仿佛這里從來沒出現過一個鬼婚契紋身一樣。 樓延垂眸看著背部,被熱水熏得發紅的唇角扯起,“真好,這鬼東西終于沒了?!?/br> 親眼檢查過鬼婚契紋身真的消失了后,樓延心情大好。 他披上厚厚的浴袍,正準備回床上睡個覺。喝得醉醺醺的船長卻敲響了樓延的房門,“樓總,賀明讓我跟你說件事?!?/br> 樓延淡淡地道:“什么事?” “嗝,”船長打了個酒嗝,“就那嘛叫狂信徒的人,賀明說他收到這個照片后沒立刻就相信,他覺得這伙人在盯著你,怕你有危險就打算先去內陸找你。結果在靠岸的時候吧,他看到了一個詭異在追殺一個人類。那個詭異長得可奇怪了,穿得跟人類一樣,什么紫色西裝紳士帽,手里還拿著紳士棍,好像臉上還趴爬著一只會動的蜘蛛,那個人類喊它叫什么、什么傻……” “影剎。” 樓延肯定地道。只聽形容他就知道這個詭異絕對是影剎。 “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船長猛拍一巴掌,“賀明說他見到這個詭異重傷了那個人類,那個人類直接跳海里逃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后面他又看見好多狂信徒坐船去抓捕那個人類,但都失敗了。他懷疑那個人類可能被浪給沖走淹死了,又看岸邊那么多狂信徒在就沒試圖登岸,后來好不容易聯系到了我這里,知道我要來北極接你之后他才確定狂信徒沒騙他,所以他就過來了?!?/br> “他讓我把這件事告訴你,問你有沒有用。也讓我提醒你要是想回內陸,一定要小心港口附近有狂信徒守著?!?/br> 說完,船長偷偷看著樓延的表情,想要看看樓延有沒有被賀明感動。 樓延眉頭緊皺,沉思了幾秒,“賀明知道那個人類是誰嗎?” “?。俊贝L一懵,“他不知道吧,他就跟我形容了兩句那個人類的外表。好像是……” 他使勁想了想,不確定地道:“賀明說那個人類是個男的,瘦高個,也戴著一頂紳士帽,穿著灰撲撲的風衣,看著很邋遢的樣子,好像還有一頭半長的亂得跟雜草一樣的頭發……” 樓延手下一個用力,鐵質的門把手硬生生被他捏碎了。他黝黑的眼眸一瞬燃起熊熊怒火,面色陰沉到可怕。 段澤歌! 這個描述分明就是段澤歌! 影剎和狂信徒在圍攻段澤歌?! 樓延的怒火太盛太可怕,讓船長都有點害怕,哆哆嗦嗦地道:“樓、樓總?”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樓延手背上的青筋繃起,但他的語氣卻冷靜得如同含著冰塊,“這個人類被賀明撞見跳海的時間是幾天前?” 船長訥訥地說了聲“不知道”后,連忙拔腿跑去問賀明,不到一分鐘后就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是二十天前的事了樓總!” ……二十天前? 樓延呼吸沉重,眼底隱隱泛著血色。他猛地一拳錘到了墻上,厚重的墻體令人咋舌地被錘出了一個巨坑。 沃日! 船長被嚇得往后一跳,“樓總!你認識那個人嗎?!你、你先別急,那個人跳海后不一定會死!那些狂信徒沒抓到他,他就有可能逃脫了!對了對了,港口那塊會有很多漁民出船捕魚,沒準他就被哪個漁民給救了呢!” 樓延深呼吸一口氣平靜下來,轉過頭看向船長:“老宋,重傷跳海的這個人是我朋友。你能聯系到那片港口附近的漁民嗎?我想問問他們知不知道我朋友的蹤跡?!?/br> 船長連連點頭,二話不說就仗義地答應下來:“可以可以,這活我熟,漁民里面幾個帶頭的老大哥我都認識,你等著,我讓朋友們都幫忙找一找!” 樓延點了點頭,道謝后又問:“你能聯系附近的船只過來把我先送回國內嗎?” “這個倒是可以,但得給他們足夠的物資,他們現在都不要錢了……”船長遲疑道,“你要回去找你朋友嗎?” 樓延沉著臉點頭道:“物資沒問題,你盡快幫我聯系一條船過來,最好能讓我今天就走。你就在這里多等上幾天吧,等北極出來的那幾百個人全部上船后你再把他們送回去?!?/br> 船長干脆應下,趕緊出去給樓延聯系船只。 下午五點半,樓延就登上了另外一艘輪船離開了北極。 第193章 賀明和船長站在甲板上看著逐漸遠去的船只, 互相碰了碰手里的酒。 船長問道:“你真不跟上去嗎?” 賀明的灰眸黏在那艘帶著樓延逐漸遠去的船上,神色有些消沉地勾了勾唇,懶洋洋地晃了晃酒杯, “跟上去只會讓他煩。天涯何處無芳草, 他都拒絕得這么狠了, 我還要跟上去是有多賤?” “幾年前你就是這么說的,還不是一直喜歡到了現在, ”船長賤兮兮地笑了,“沒準你再堅持堅持,多單身一段時間, 樓總就會愿意給你機會了?!?/br> 賀明遙望遠方, 半晌后搖了搖頭:“這次不一樣了?!?/br> 樓延這次是真的在警告他。 賀明知道, 如果他再糾纏下去, 樓延真的會說到做到,他們連個朋友都做不了。 樓延變得太多太多了。 這種變化,是因為那個銀發男人改變的嗎? 賀明自嘲一笑, 心中不甘又酸澀。他猛灌幾大口酒,醉醺醺地瞇起雙眼,不知道是在說給船長聽還是在說給自己聽, 自言自語地道:“……我習慣漂泊海上了,適應不了內陸的生活。人總要過自己的日子, 愛情什么的有沒有無所謂,自尊更重要啊, 老宋?!?/br> 說著, 他曖昧地將手臂搭在了船長的肩膀上, 露出了一個男人都懂的笑:“再說了, 單身那么久, 我可受不住。” 船長和他一起嘿嘿笑了起來。 …… 樓延給足了物資,因此回程的船走得很快。不過四天,樓延就回到了熟悉的港口。 回來的時候時間剛好是晚上,樓延披著外套趁夜上了港口,果然找到了一些疑似狂信徒的人正在岸邊徘徊。 他抓住了兩個狂信徒拽到小巷子里,通過逼問確定了他們想捉的人就是段澤歌。 狂信徒說這是影剎大人布置的命令,讓他們不論死活一定要捉住段澤歌,但他們也并不知道影剎為什么會下這種命令。 樓延戴著帽子和口罩遮住大半張臉,一雙黝黑的眼睛浸透著寒意,慢條斯理地把玩著手中泛著寒光的骨刺,“你們找到段澤歌的蹤跡了嗎?” “沒有!我們沒有找到!”兩個狂信徒瑟瑟發抖地抱在了一起,哭得滿臉都是鼻涕,“但我們搜過了整條南岸都沒搜到人,如果北岸再找不到人的話,這個人肯定就是被浪給卷走了!” 樓延將這兩個狂信徒打暈綁在了一起,打電話讓詭異防控局的人過來抓人后,就租了輛車往北邊去找段澤歌。 他不相信段澤歌會死,段澤歌的天賦是【占卜】,那個家伙絕對能逃過去這一劫。 樓延在北海岸邊找了一夜,沒找到關于段澤歌的一點消息。第二天接近太陽落山的時候老宋船長給樓延打了個電話,總算給樓延送來了一點線索:“二十多天的小劉漁村岸邊有一個人被沖上了岸,因為這個人看起來像是具尸體,所以漁民都不敢靠近觀察,我朋友告訴我他也不確定這具尸體……不,是這個人還在不在小劉漁村的岸邊,也不知道這個人是死是活。樓總,這是唯一一條線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去小劉漁村看看吧?!?/br> 樓延問清小劉漁村的位置后,跟船長道了聲謝,開車往小劉漁村駛去。 到了目的地后,樓延直奔海岸邊。他在海岸邊走了整整一圈也沒有看到一個人的身影,這種情況只有兩種解釋。要么是段澤歌還沒死,他自己清醒過來離開了這里或者被其他人救走了;要么,就是海浪把他重新卷進了海里。 樓延站在海灘上,海水涌起沒過他的鞋面。天色很黑,海水更為深沉。 今晚是個沒有月亮的陰天,樓延閉著眼睛聞著空氣中潮濕的海腥味,心情也跟陰天一樣的沉悶。 段澤歌,他會在哪里? 樓延仔細聞嗅著空氣中的味道,試圖聞到屬于段澤歌的氣息。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段澤歌曾經來到過這片海灘,也已經是二十多天之前的事了,就算是有味道殘留也早已經被海風吹得一干二凈。 耳朵聽到了試探著接近的腳步聲,樓延猛地睜開眼,銳利雙目往左側看去:“誰。” 一個皮膚很黑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巨石后面走出,他看起來才七八歲大,手里拎著鐵桶和夾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正無措地看著樓延。 樓延認出這是村子里來海邊撿東西的小漁民,他看了幾眼小男孩,轉身準備離開。 小男孩卻開口叫住了他,用帶有口音的不標準普通話道:“你是來找人的嗎?我看到你在海邊轉了很久了。” 樓延立刻回頭看向他:“沒錯,我是來找人的。二十多天有一個人被浪沖到了這里,你知道那個人去哪了嗎?” “知道,他被送到俺們村的李大叔家了,”小孩老老實實地道,“李大叔家之前是開診所的,能治病。但那個男的一直沒醒,每天要浪費好多藥,李大叔說要是他家人再不找過來給報銷醫藥費的話,他也沒法繼續治下去了,藥都不夠了。你是他的家人嗎?那你趕緊去把醫藥費給付了再把他帶回家去吧,俺們這里實在是治不了他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