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節
臨安侯一愣,看著楚凌絕就像是看到了鬼: “你,你怎么在這兒???!” 臨安侯這會兒又驚又怒,他從未想過楚凌絕會在這時候來壞自己的事兒。 而一旁的成帝也是這時候才發現方才角落里竟然還跪著一個人,當下他有些奇怪道: “你便是臨安侯世子?” “回圣上,正是臣。” 楚凌絕上前一禮,少年面色蒼白,唇瓣干裂,衣袍之上盡是灰土,看上去分外狼狽。 “你何故在此?” “徐大人是與臣品茶之時出了事兒,臣心中放心不下,這便跟來?!?/br> “哦?既是如此,你為何跪著?” 楚凌絕的睫毛顫了兩下,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臨安侯,道: “回圣上,臣懷疑……” “咳咳,凌絕?!?/br> 楚凌絕聞言一頓,眼中一瞬間蒙上了一層水霧,隨后徐瑾瑜扶著陳為民的手從里屋走了出來,成帝頓時面上一喜: “徐愛卿!快,快過來坐!” “此番竟是叨擾圣上離宮來此,臣之罪。臣,叩見……” 徐瑾瑜話還沒有說完,成帝便立刻起身過去扶著徐瑾瑜坐在自己身旁: “不必拘禮,朕看著你阻礙心里便踏實了。” 成帝這會兒態度如同春風送暖,那叫一個和煦溫柔,一旁的臨安侯看的一愣一愣的。 徐瑾瑜沒有拒絕,他這會兒確實渾身無力,可是他若是再不出來,楚凌絕這傻子便要成為被言官抨擊的不孝之輩了。 子告父,素來在禮法之上都要惹人詬病的。 成帝看著徐瑾瑜這會兒坐立自如的模樣,激動呃不知道說什么好: “朕一聽人稟報徐愛卿出事兒,便在宮里呆不住了,若是徐愛卿有個差池,朕,朕便如魚離水,草失土……” 徐瑾瑜眼看著圣上現在這些rou麻的話越來越信手拈來,連忙道: “不管怎么說,圣上今日貿然出宮,實在太過危險了,只怕要讓馮大人受累了?!?/br> 徐瑾瑜說著,隨后看向了成帝身后的馮卓,微微頷首,馮卓聞言眼淚差點兒都出來了。 還是徐大人體貼他! 成帝這是才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 “朕,這也不是擔心徐愛卿嗎?對了,方才臨安侯世子要說什么?” 楚凌絕本要開口,徐瑾瑜卻道: “其實,臣這會兒過來,便是要借楚大人一用?!?/br> 成帝有些奇怪,隨后徐瑾瑜看向陳為民: “有勞陳大人上前驗看,我猜陳大人想見識的無疾之毒便在楚大人身上?!?/br> “是。” 陳為民應了一聲,楚凌絕一瞬間渾身都僵硬了,他直直的看著徐瑾瑜,徐瑾瑜眼神安撫的看著楚凌絕: “別怕。” 楚凌絕隨后低下頭,任陳為民在他身上驗看,不多時,陳為民從楚凌絕腰間取下一枚香囊: “徐大人,這便是無疾之毒。無疾之毒中有一味玉英子,若與云琥草粉末相融合,便會變成藍色。” 而在眾目睽睽之下,楚凌絕腰間的霜色香囊頃刻變成了藍色,看的陳為民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這分量不少!難怪徐大人一下子暈過去了!” 楚凌絕見狀,頓時便知道自己心中的猜想成真,一時雙腿一軟,又跪了下去: “哥哥,是我對不住你!我不知道他會這樣!” 徐瑾瑜見狀,眉頭一皺道: “站起來,你當我出來做什么?” 成帝饒有興致的看著二人這番對話,他本以為徐愛卿與這楚世子應是水火不容,可如今看來,二人竟不知何時以兄弟相稱。 也是,徐愛卿人品貴重,德行過人,何人不佩服他? 楚凌絕聞言,隨后這才爬了起來,可是卻一直擔憂的看著徐瑾瑜。 徐瑾瑜隨后看向臨安侯: “臨安侯,不知你作何解釋?” 臨安侯聞言卻眉頭一皺: “瑾瑜,爹爹豈會害你?只怕是這鳩占鵲巢之輩,為了挑唆你我父子關系,這才下此毒手!” “哦?是嗎?那臨安侯不妨上前幾步?” 臨安侯有些不解,隨后徐瑾瑜似笑非笑道: “或者說,讓陳大人給臨安侯您好好觀摩一番這藏匿了無疾之毒的香囊?” 臨安侯聞言臉色微變,不等陳為民過去,便急急跪行后退幾步: “別過來!” 徐瑾瑜冷冷一笑: “也是,如今臨安侯已經年過不惑,若是此前無疾之毒的余毒不曾清理干凈,只怕是要出人命了。 陳大人,煩請將此物收攏好,否則要是因為不相干的人,臟了自己的手,可如何是好?” 而一旁的陳為民已經將那香囊小心的收進匣子里,眼巴巴的看著徐瑾瑜: “徐大人……” 徐瑾瑜則看向成帝,扶著椅臂站起來: “啟稟圣上,臣要告臨安侯私藏奇毒,謀害朝廷命官,實在心懷叵測,罪大惡極!臣請您下令搜查臨安侯府!” 成帝聞言面色微微一變,隨后徐瑾瑜看向陳為民: “陳大人,煩請你告訴圣上此毒之效。” 陳為民聽了徐瑾瑜一番話,一下子反應過來,若是自己收了這無疾之毒,可臨安侯府還有殘存,那他日臨安侯府犯事兒豈不是要自己背鍋? 隨后,陳為民立刻向成帝簡單介紹了一下此毒: “回圣上,所為無疾,是取“無疾而終”之意,若是成年人中了無疾,健康者會看著一切康泰,健壯如牛。 若是身有沉疴之人,也會覺得沉疴好轉,身體康健起來。 可若是一旦過了四十歲,便會一夜過世,走的分外安詳,是為無疾而終。 這是當初吳子敏醫師為一位身患沉疴的友人所研制的秘藥,按理本不該現世,誰成想……” 其實,陳為民沒有說的是,他猜測當初吳子敏醫師的友人,便是早逝的老臨安侯。 陳為民可以猜到,成帝自然也能猜到,他皺了皺眉: “莫不是老臨安侯便是因此過世?此毒實乃一把雙刃劍,若是用的巧妙,倒也不失奇毒之名?!?/br> 成帝說著,卻不由得一頓: “若要這么說,那無疾之毒豈不是在楚家血脈中都有?可臨安侯現在已經年過不惑……” 成帝看了一眼臨安侯,這會兒臨安侯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低著頭,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圣上,此毒若非通過特殊手段,當不會傳給血脈子嗣。至于臨安侯自幼康健,并未有病弱傳言,只怕是成年后不知為何中了這無疾之毒。如今為何無事,不過是臨安侯用了過毒之法?!?/br> 陳為民解釋道: “古書中有一秘法,可用湯藥將身體的毒藥聚于精囊之中,與女子行云雨之事,若孕成則可過毒至……胎兒身體之中。” “荒唐!” 成帝直接拍案而起,難怪徐愛卿一直病怏怏的,原來他從出生開始,身上便背著臨安侯造的孽! 聽到這里,成帝哪里不明白,徐瑾瑜確實是臨安侯之子,可臨安侯哪堪配當人父?! 當初的老臨安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一生為大盛不知立下多少功績,若非是他走的早,如今的三公只怕也要退居一射之地。 他尚且不曾用這般惡毒的法子,倒是這臨安侯…… 成帝這么想,也這么說了出來,在成帝的一通斥責之下,臨安侯卻突然笑了: “圣上可得摸著良心說話!若非是為了大盛江山,我父何須在重傷之際,服下無疾? 若非是為了師家基業,我父又為何七年不曾見我一面? 他走的時候,我才七歲!七年里,我只能日日看著畫像問娘親,爹爹什么回來? 七年后,我父毒發身亡,終于回京,他對得起大盛,對得起圣上,可唯獨,苛待了我! 我知道,所有人都說我不肖父,說我無能,可我能如何?我沒有爹爹的天賦才華,我只能渾渾噩噩度日! 但即使如此,還有人不放過我!他們給我下了無疾,我想活!我想活啊!我沒有錯!我沒有錯?。。 ?/br> 最后一句話,臨安侯喊的聲嘶力竭,也不知是不是對自己喊的。 可陳為民聽了臨安侯這話,卻沒忍住道: “圣上,臨安侯所言不實!如若臨安侯只想要過毒,那今日為何要讓楚世子攜無疾再度接近徐大人? 徐大人本就是過毒之身,只要再次接觸無疾,必定毒發!而且,過毒之身毒發的過程雖然緩慢,可卻十分痛苦……” 陳為民如是說著,有些不忍的低下了聲音。 而成帝看向徐瑾瑜,這才發現徐瑾瑜唇瓣格外的紅潤,似乎是控制不住咬破了。 “你還要如何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