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節
“你?那,不知你背后的大人是姓周,還是姓姜?” 徐瑾瑜抬眼看向平重郡長吏,那雙桃花眼中的光芒如同電芒一般,讓平重郡長吏立刻低下了頭。 “徐大人這話是什么意思,哪有,哪有什么姓姜的大人……” 平重郡長吏吞吞吐吐的說著,徐瑾瑜見狀勾了勾唇,方才不能確定之事,現在已經確定了。 徐瑾瑜也懶得再與其糾纏,隨后,徐瑾瑜便道: “總而言之,太守大人也該知道,您現在所為,最需要的便是穩當啊。” 徐瑾瑜意義深長的說著,宛陽郡太守見狀,面皮抽搐了一下: “這,這不是還有徐大人嗎?” 徐瑾瑜隨后從袖中掏出金牌,掂了掂: “話雖如此,可是吾此番乃是奉命出京行事,便是有些出格之處,圣上也應當可以體諒不是?” 徐瑾瑜笑瞇瞇的看向宛陽郡太守,宛陽郡太守先是看著那金牌直了眼,隨后聽了徐瑾瑜的話后,不由咬了咬牙,方才的輕松氛圍不知何時已經凝固住了。 這位徐大人還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 可始作俑者對于這樣的詭異氣氛卻視若罔聞,正慢條斯理的一邊喝茶,一邊吃菜,時不時還側耳與趙慶陽點評幾句,那副有恃無恐的模樣讓宛陽郡太守又氣又喜。 氣的是,徐瑾瑜態度倨傲。 喜的是,徐瑾瑜能這個態度,那必是有所依仗。 畢竟,這個年歲的節度使,不論其他,也已經是圣寵優渥,而他們最缺的便是這么一個人。 隨后,宛陽郡太守與平重郡長吏對視了一眼,宛陽郡太守率先笑了開來: “哈哈哈,這次是我之過,是我疏忽了,該罰該罰!這樣,我先自罰三杯,徐大人,還請您原諒則個!” 宛陽郡太守倒也算能屈能伸,這會兒笑呵呵的說完,便直接自罰了三杯,徐瑾瑜笑眼看著,等其喝完了酒,這才道: “怎好如此呢?太守大人還是太客氣了。” 宛陽郡太守:“……” “哪里哪里,是我惹的徐大人生氣了,這是應該的!” “吾什么時候生氣了?” 徐瑾瑜收了笑,冷淡的眼神讓宛陽郡太守一時沉默。 隨后,徐瑾瑜似乎有些不耐的在桌子上敲擊了兩下,宛陽郡太守抹了一把汗,賠笑道: “年紀大了,眼神不好了,徐大人莫怪,莫怪。” 徐瑾瑜沒有應聲,宛陽郡太守見狀不由搓了搓手: “那箱子禮物徐大人可還受用,要是不夠,我再讓人給您備一箱如何?” 宛陽郡太守說出這話的時候,心都在滴血,而徐瑾瑜卻是興趣缺缺抬起頭: “禮物雖好,可若是竭澤而漁,那就不美了。” 宛陽郡太守聞言不由一愣,難不成這位徐大人還想要看他們的家底兒? 隨后,徐瑾瑜漫不經心道: “宛陽的硫磺礦自前朝便有開采,時至今日也不知還有幾何,要是一個即將成為廢礦的地界,那可就沒有價值了。” 宛陽郡太守聽到這里,頓時心下一松: “那不能,要是徐大人有暇,咱們一道去看看礦場如何?” 徐瑾瑜聞言,眉頭皺了皺,不情不愿道: “雖是賺些銀子,可到底不是什么好地界。罷了,就先看看吧。” 宛陽郡太守還從未見過這么難搞挑剔之人,這會兒終于松了一口氣。 而一旁的趙慶陽從宛陽郡太守方才一步步上鉤后,便已經開始沉默血埋頭干飯了。 這些文人間的機鋒還真是殺人不見血啊! 明明瑜弟什么都沒有說,可是這宛陽郡太守就削尖了腦袋都要往他的套里鉆,那副配合的模樣讓趙慶陽多看一眼都會忍不住嫌棄。 至于一旁的平重郡長吏,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可是他是這里官職最低的,自然沒有他說話的地方。 隨后,宛陽郡太守便與徐瑾瑜敲定好一會兒走一趟礦場看看,隨后徐瑾瑜與其說了一會兒話,面上的表情才微微和緩,氣氛這才重又活了起來。 等到一頓飯吃完,宛陽郡太守這便安排著人去套馬車,該說不說,宛陽郡太守還是有幾分行動力的。 “徐大人,您請。” 徐瑾瑜點了點頭,隨后趙慶陽正要跟上,宛陽郡太守忙道: “趙大人,您的馬車在那里——” 趙慶陽只是冷冷道: “我和徐大人不會分開,圣上親口御言,徐大人傷到一點兒油皮都要我們提頭來見,太守大人以為吾會把命交到你手上?” 宛陽郡太守聞言不由一噎,可也因趙慶陽這話,心中對于徐瑾瑜的重要性更上一層樓。 他們這些外官,若是朝中無人,又沒有什么出眾的政績,只怕這輩子都要難有建樹。 一個小小的宛陽郡,便讓他的錢袋子充實起來,要是能再進一步呢? 宛陽郡太守心里有著自己的盤算,聽了趙慶陽這話,只是猶豫著: “可馬車狹小,如是趙大人跟來,恐有不便。” “吾可以和車夫同座。” 趙慶陽的態度很明確,總而言之,他與徐瑾瑜不會分開,宛陽郡太守一時無言,最后也只得捏著鼻子同意趙慶陽也一并上馬車了。 而另一輛馬車里,準備從趙慶陽口中套話的平重郡長吏這會兒別提多么茫然了。 馬車轆轆,隨著馬車的行進,宛陽郡太守向徐瑾瑜介紹起了當地的風物。 而徐瑾瑜一邊聽著,也沒有客氣都照單全收,就連里面順帶的硝石,他都表現出了很感興趣的模樣,讓宛陽郡太守都一面笑,一面心里罵他貪心。 可徐瑾瑜卻不管這些,出來一趟連硝石也一并解決了,也算是收獲頗豐。 就在兩人一邊談笑,一邊吃茶的時候,馬車已經行到了硫磺礦場之外。 還未掀開轎簾,徐瑾瑜便已經聞到了一股子濃郁刺鼻的味道: “這是已經到了?” 宛陽郡太守點了點頭: “徐大人請。” 宛陽郡太守引著徐瑾瑜走了進去,一進去他便立刻讓人準備了浸水的帕子: “徐大人,這些都是干凈的帕子,這硫磺礦場之中氣味著實難聞,且據大夫所說,內有微毒,徐大人您看……” 徐瑾瑜隨后拿起一塊濕帕子捂住口鼻: “咱們快進快出也就是了。” “徐大人不嫌棄就好。” 宛陽郡太守隨后向徐瑾瑜介紹,這礦場占地頗廣,故而三郡之中,都有在此投入人手,今日宛陽郡太守帶徐瑾瑜去的,是只屬于他的部分。 徐瑾瑜聽罷,只是眼皮微微一抬,并未多言。 二人并肩走了進入,趙慶陽跟在后面,縱使有濕帕子阻隔了一部分氣味,可那些濃重的硫磺味還是熏的人頭昏腦脹。 而不遠處的工人們,甚至連一塊濕帕子都沒有,徐瑾瑜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由皺了皺眉: “太守大人,這些工人是……” “徐大人,這些都是牢里的要犯,與其讓他們白白浪費糧食,不如讓他們來為咱們賺些銀子吶!” 宛陽郡太守沾沾自喜的說著,而徐瑾瑜看著不遠處一個看上去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眼中不由閃過的一絲冷芒。 “是這個理,可是,太守大人忘了我前頭說過的嗎?做這些事兒,最忌諱的便是竭澤而漁,礦場是,礦工也是。” “瞧徐大人說的,咱們宛陽最不缺的就是人了,您啊,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絕對不會影響咱們的銀子的!” “那最好不過了。” 徐瑾瑜扯了扯嘴角,在四周巡視一般的走了走,依著宛陽郡這座礦場目前的形勢來看,這些硫磺礦以人力開采的話,便是幾百年都不一定會枯竭。 也難怪宛陽郡太守這么自信了。 “徐大人,您親眼看到了,可放心了?” 徐瑾瑜點了點頭,隨后又道: “礦藏確實豐富,可是……” 徐瑾瑜一個可是,便讓宛陽郡太守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他這又是哪句話說的這位徐大人不滿了? “如若硫磺大批量的流入市場,最后這些硫磺礦石也不過是一些能值幾個銀子的石頭罷了。” 物以稀為貴,徐瑾瑜這話一出,宛陽郡太守頓時笑了: “徐大人倒是謹慎,不過,您就放心吧,這些硫磺在整個大盛不足為慮。 就算是大盛有朝一日吃不下了,還有烏國呢!便是烏國,也需要以硫磺為牛羊驅趕蚊蟲,聽說若是用了硫磺后,牛羊也不易生病呢。 對了,您知道之前烏國搶了那批糧草的事兒吧?我聽說啊,就是因為那里面有一車的硫磺!” 宛陽郡太守這話一出,徐瑾瑜不由默了默,意味深長道: “太守大人還真是手眼通天啊!” “我哪有那本事?還不是……” 宛陽郡太守險險的住了聲,僵硬的轉移了話題: “對了,徐大人,那邊就是平重郡的地盤,咱們往這兒走。” 由此得見,這些人私底下倒是分贓明確。 隨后,徐瑾瑜看似無意的瞥了一眼,便發現平重郡那邊竟然都是一些小兵。 雖然他們此刻都已經卸甲,可是兵將的舉止還是和普通人有些區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