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節
“不!你想殺我!你想殺我嫁禍給徐修撰!你想讓順國公府救你那孽障!” 就像林騰清楚陸侍講的需求,陸侍講亦是如此。 誰能想到,堂堂林學士,本就是九代單傳,卻高娶了當地知府的嫡女,一直未有孕息,且其妻善嫉潑辣。 林騰偷偷摸摸置了好幾個外室,這才生下一子,偏那孩子勇武好斗,不似林騰的文士風度,日日招貓逗狗,前頭竟然直接撞到順國公府手里。 要眼睜睜看著唯一的獨苗死于非命,林騰如何舍得? 林騰聽了陸侍講的話,忽而他冷冷一笑: “誰看到了?除了他,徐修撰,誰又能作證?陸侍講,你也知道京城日子難熬,你說說,你要是還不懂事的得罪上官……” 陸侍講忍不住后退一步,而林騰這會兒也緩過神來,他看著徐瑾瑜的目光滿是癲狂: “既然陸侍講已經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那……只能煩請你們二人,永遠,保守秘密了!” 林騰說著,直接沖兩人撲了過來,而徐瑾瑜看著其布滿血絲的眼球與發白的嘴唇,頓時心下一凌。 林騰的模樣,怎么與當初的韓望安一般無二? …… 與此同時,順國公府內,順國公世子正執棋與自己對弈: “我就說那趙家人一向莽撞,怎么趙慶陽去了一趟南疆竟然還能打出那么漂亮的一仗,當初,倒是漏了這么一只小螞蟻呢。” 第181章 “住手!” 而就在林騰張牙舞爪想要沖過去的時候, 一隊金吾衛直接沖了過來,將其圍在中間。 “瑜弟,我來了。” 趙慶陽一身暗金流光鎧甲大步走來, 臨近夏日,多日的巡邏讓他的面容黝黑了一些,可眉宇間卻多了幾分銳利。 趙慶陽看徐瑾瑜正好好端端的站在那里,這才松了一口氣,隨后他方抬眸看向林騰: “便是他意欲行兇傷人?” 徐瑾瑜點了點頭: “有勞慶陽兄走一趟了。” “你,你,你還請了金吾衛!” 林騰被嚇得退了一步, 尖聲叫道。 徐瑾瑜掀唇冷笑: “林學士以為方才我在與你陪聊嗎?” 林騰氣的面上青青紅紅, 喘著粗氣, 即使這會兒已經被抓獲當場, 他也依舊亢奮不已。 趙慶陽抬眼掃了一圈,卻眼尖的發現了一旁的蜜餞。 這里是恭房, 自然不會有蜜餞。 而這蜜餞, 應當是瑜弟順手掏出來的暗器。 趙慶陽這么一想,不由面色一沉。 此人當真好膽, 竟然逼的瑜弟都用了暗器! 這么一想, 趙慶陽直接握拳抬起, 厲聲道: “拿下!” “放肆!金吾衛便能隨意抓捕官員嗎?天理何在?!” 林騰在原地又蹦又跳,又吵又鬧,原本僻靜的恭房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只不過被門外把手的金吾衛被嚇得退了回去。 “林學士, 方才, 你說沒有人證,但不巧, 我這兒還真有一個人證。” 隨后,徐瑾瑜直接請方才準備去恭房置換紅棗的小二出來,趙慶陽也看了小二一眼,此人便是方才拿著瑜弟的信物來尋自己的報案人。 小二自然知道這事情輕重緩急,如若豐登樓真的死人了,他這差事便沒有了,他已經在豐登樓干了十幾年,又還能去哪兒? 于是,小二在眾人的目光下,雖然有些緊張,但還是磕磕絆絆道: “回,回幾位大人,小人方才本來要來置換里頭紅棗和香灰,可是,可是卻聽到里頭有人說,陸什么,是好用的棋子,還,還清白,只與一個姓徐的人結仇,到時候請那個姓徐的人來…… 后來,小人得了這位大人的示意,去報了官,一出門正好,正好,就遇上了金吾衛大人。” 小二記得有些不大清楚,但大致意思沒有錯漏,而趙慶陽聽到這里,冷冷道: “如今人證在此,本官抓你合情合理!” “不,我,我,大人啊,都是他們與小二串通一氣來誣陷我!” 林騰見狀,又開始想要拉人下水,徐瑾瑜只理了理袖子,左手閑閑的籠在右手之上,兩指輕叩兩下,淡淡道: “陸侍講方才被你按在水中,你二人身量相仿,你定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待明日,陸侍講的脖頸處定會浮現手印……這下子,物證可也有了,林大人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到了一步,林騰才意識到這個一上值便能得了圣上褒獎的少年并非小可,當下只得怨恨的看了陸侍講一眼,隨后便被金吾衛的人壓了下去。 “瑜弟,你無事吧?” 徐瑾瑜笑著搖了搖頭: “我能有什么事兒,慶陽兄放心吧。” 趙慶陽輕輕點了點頭,想要說什么,可卻忍住了,他還要親自把林騰送到天牢,便只與徐瑾瑜拱手告辭。 今日是瑜弟上值第一日,他聽人說楊掌院最喜歡在豐登樓宴請新人,于是特意調了崗在這一片巡邏。 幸好,趕上了。 徐瑾瑜目送趙慶陽離開,這才攙扶起方才等趙慶陽來了后,便直接軟成一灘泥,正跪坐在地上的陸侍講。 “陸侍講受驚了,回去煮些安神湯吧。” 徐瑾瑜伸手扶起了陸侍講,陸侍講這才像是有了主心骨似的,借著徐瑾瑜的力道這才爬了起來。 他想起方才連那出身勛貴,如今連他都要稱一句大人的趙慶陽與徐瑾瑜稱兄道弟的一幕……到底是誰說這位徐修撰出身寒微啊! 他方才還以為那位趙大人會偏向林學士呢! “徐,徐修撰啊,那,那趙大人……” 陸侍講吶吶的試探問了一句,本來以為徐瑾瑜不會回答,卻沒想到徐瑾瑜只是低眉淡笑: “是我的至交,異性兄弟。” 況且,如若他沒有記錯的話,慶陽兄本月的巡邏范圍可不包括這里,沒想到慶陽兄竟這么不放心自己。 徐瑾瑜心里有些無奈,又有些暖洋洋的。 陸侍講這會兒面皮抽搐了一下,一時無言,隨后便被徐瑾瑜扶著回了宴席。 而方才恭房發生的事兒,不少人已經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袁學士本來是不管事兒的,可這會兒楊掌院不在,林學士被抓,他這才慈和的看著陸侍講: “人沒事兒就好,人沒事兒就好。” 陸侍講聞言,眼淚頓時奪眶而出,好大的男兒,也抱著袁學士的手哭的不能自己。 他差一點兒就死了! “沒想到那林學,不,林騰平時看著溫文爾雅,竟也是心狠手辣之人!” “方才我去聽了一耳朵,他若是真的將陸侍講溺殺,只怕會嫁禍給……”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停在了徐瑾瑜的身上,而那方才差一點兒就要成為命案當事人的主角,這會兒正鎮定的喝著茶水,察覺到他們的目光后,只是露出一個淡若出云之月的笑容。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這得是多么好的心性? 眾人孰不知,別看那林騰氣勢洶洶,可是他還不如那場驚馬案來的驚心動魄。 而徐瑾瑜這會兒一面慢悠悠的喝著茶水,一面卻在想,以自己和二皇子的糾葛,當真值得他這般□□嘛? 方才從陸侍講的口中,他知道了林學士之所以如此,乃是因為唯一的軟肋被人握在了手中。 九代單傳,唯一的獨苗,確實值得他搏一搏。 可是,他未免有些太過急切了。 而且,他種種的謀算所想要的,都是自己的命。 動機不副,只怕這事兒還有隱情。 徐瑾瑜垂下長睫,將這個猜測暗藏心間,隨后這才與眾人談笑了一會兒。 等到眾人姿態各異的表示了自己的關心、擔憂之后,這場迎新宴才終于散去。 月上枝頭,徐瑾瑜步履緩慢的朝家中走去。 當初的魏家別院也已經換了門頭,上面在月光下泛著光芒的“徐宅”讓徐瑾瑜原本有些疲倦的身體仿佛注入了力量。 門一開,徐玉瑤便蹦蹦跳跳的跑出來,拉著徐瑾瑜的衣袖往家里跑: “奶!娘!哥哥回來啦!” 徐瑾瑜唇角含笑,被小妹牽著朝明堂走去。 “娘,我不是托人說了嘛,我今日與同僚有宴,你們怎么不先吃?” 徐瑾瑜一進去,桌子上就擺滿了美味佳肴,而徐母估算好了時候,菜都是剛出鍋的。 一聽徐瑾瑜這么說,徐母忍不住嗔了他一眼: “娘還能不知道你?那一次赴宴你正經吃席了?娘就剩一個湯了,大郎快洗手準備吃飯!” 正說著話,徐鈺琬便端了一盆剛打好的井水,剛打出來的水總是十分沁涼,徐瑾瑜洗了手后又洗了把臉,只覺得痛快極了。 隨后,等徐瑾瑜剛剛落座,徐母也剛好將絲瓜排骨湯端了上來,笑著道: “這兩日絲瓜正是嫩生的時候,稍稍一煮就能在嘴里化開,大郎快嘗嘗!” “不錯,入口絲絲柔,疑云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