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節
“來,吾等舉杯同慶!” 徐瑾瑜笑著端起杯盞,里面是半盞琥珀色的桂花酒釀,杯盞相碰間,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盡是歡喜之意。 人生四喜之一,金榜題名日,徐瑾瑜是結結實實體會了一通,高興是真高興,累也是真累,是以徐瑾瑜一沾枕頭便沉沉睡去。 月光下,少年面色恬靜,又帶著一抹淡笑,應是一個極好的夢。 …… 等到第二日,徐瑾瑜一覺起來,就收到了來自宮中御制的瓊林宴的請帖,一時眉頭微皺。 瓊林宴是極好的兆頭,就是這宴會上的菜肴實在難以恭維。 “昨日才將將高中,今日又有什么事兒讓瑜郎君這般愁眉緊鎖?” 長寧公主剛至明堂,就看到徐瑾瑜那副模樣,不由笑著道。 徐瑾瑜忙起身一禮: “見過公主。” “瑜郎君不必多禮,我來是給你送一物的。” 長寧公主笑瞇瞇的說著,隨后將幾張千兩銀票推給了徐瑾瑜: “承蒙瑜郎君關照,這些就當是昨日瑜郎君受累的辛勞費了。” “什么……昨日的花?” 徐瑾瑜反應過來后,長寧公主輕輕打著扇,抿唇一笑: “果然什么都瞞不過瑜郎君,幸好我昨日準備也算充足,否則還不夠呢。” 昨個那些花兒,可是大部分都到了徐瑾瑜的身上,徐瑾瑜聞言連忙苦笑: “公主且饒了我吧,我現在鼻間還滿是花香呢!不過,這一次花朵留香時日頗長,想是公主有所改進吧?” 長寧公主贊賞的看了徐瑾瑜一眼: “瑜郎君好眼力,我手底下人有些好用的香粉方子,正好歲華園里有些客人喜歡樸實無華,有些客人喜歡繁花滿枝,這些花兒朵兒浪費也是可惜,如此倒是物盡其用。” 徐瑾瑜無奈的看了長寧公主一眼,他哪里是什么好眼力,實在是那花朵的香味太過濃郁了。 只是,等聽到長寧公主后面的打算后,徐瑾瑜微微頷首,還建議道: “除此之外,也可以請官宦夫人、世家貴女們自行挑選、剪下花朵,自己親手采的花兒制出來的香粉總是更好用些,也省得侍女頻頻折花,壞了客人的興致。” 徐瑾瑜簡單的給出了建議,長寧公主頓時眼睛一亮: “不錯,如此一來,歲華園又添了新項目不說,也省了下人的事兒。” 長寧公主贊不絕口,直聽的徐瑾瑜的耳朵都不由紅了,兩人又說了一些細節,長寧公主這才玩笑道: “說了這么多了,瑜郎君不妨說說方才為何皺眉與我聽聽?瑜郎君為我出了這么多的主意,說不定我也可以幫到瑜郎君呢?” 徐瑾瑜也沒有什么不能說的: “只不過我上次宮宴之時未能盡興,只恐這瓊林宴也……” 徐瑾瑜欲言又止,天知道當初他一路巴巴趕回來,就想吃頓家鄉味道的菜肴,結果吃著宮里那色香味就占一樣的宮宴時有多么糟心,讓他至今念念不忘。 長寧公主先是一愣,隨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倒是沒有想到瑜郎君竟然憂心此事,不過宮宴就是如此,我倒是可以告訴瑜郎君幾個小法門。 比如那鹽水蝦因為受冷變腥,若去皮后投入滾茶之中十息,便成了溫熱的龍井蝦仁了。” 長寧公主笑著說了好些,這才彎著唇角道: “當初每逢宮宴,我若不在席間填飽肚子,回去可是要餓肚子的。可若是吃的涼了,也會鬧肚子,這一來二去也就有了經驗。” 徐瑾瑜聞言不由抿了抿唇: “讓公主想到不好的事情,真是我的罪過。” 長寧公主不由驚道: “瑜郎君說什么呢?應是我要謝瑜郎君讓我可以脫離苦海,而今不過回報瑜郎君一二罷了。” 徐瑾瑜還要再說什么,長寧公主可不聽他客氣,又道一會兒讓人送來廚子新研制的糕點請他嘗嘗,便起身離開了。 因為長寧公主傳授的竅門,徐瑾瑜對于傍晚的瓊林宴也有了幾分期待。 瓊林宴最開始不叫瓊林宴,是為聞喜宴,乃是新科進士自行舉辦,湊錢舉辦的。 等到開國皇帝繼位后,曾經有一新科進士為了湊錢在街上變賣字畫被人認出后,眾人才意識到這筆份子錢對于有些進士來說是何等的沉重,于是自那年后,歷年科舉后的聞喜宴便于瓊林苑舉辦,后更名為瓊林宴。 瓊林苑乃是皇家園林,以往或由禮部、吏部或其他部門承辦,少有圣上親臨。 等徐瑾瑜在暮色中抵達瓊林苑時,還未等他拿出帖子,門子便高聲道: “狀元郎到——” 徐瑾瑜默了默,晃了晃手中的帖子: “閣下不必看看嗎?” 門子遂笑呵呵道: “昨個小人還給您擲花了,您看,這還是您家的喜錢哩!” 門子直接扯出自己脖頸間用紅線穿著的銅錢,徐瑾瑜不由沉默。 貌似娘這一把喜錢下去,這半個京城的人都認識他了。 隨后,徐瑾瑜收好貼子走進了瓊林苑。 此時此刻,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徐瑾瑜對于自己對桌熟悉的面孔見怪不怪。 巧合的是,今日桌上放了一盤花生米,是用小火干鍋焙出來,只有油香而不見油。 徐瑾瑜捏了一顆嚼吧嚼吧,嗯,涼的但能吃。 而對面的陳為民開始了自己沉默不語的品茶,二人又開始了二重奏,人群中數人不由露出痛苦面具。 不多時,成帝竟然親至,讓一眾學子受寵若驚,連忙紛紛起身行禮。 成帝很是和藹的紛紛叫起,隨后這才在主坐落座,看向徐瑾瑜: “聽聞徐愛卿昨日家中親朋齊聚一堂慶賀?” 徐瑾瑜有些不解: “正是,不知圣上……” 成帝微微一笑: “那朕便讓你這高中之喜,更加圓滿一些。” 成帝說著,隨后看向徐瑾瑜的身后,徐瑾瑜也不由回身看去—— 第170章 “信兄!” 徐瑾瑜一臉驚喜不能自己, 隨后直接起身疾步迎了上去,正要拉著師信的衣袖說話,又發覺自己的雙手上還沾著些花生米的鹽粒, 便準備收回去,可下一秒就被師信一把抓住: “我就知道,要不了多久就能再見到瑾瑜!” 師信與入宮之前相比,眉眼間多了幾分成熟,只是看著徐瑾瑜的目光還是如同當日那般溫和,這會兒與徐瑾瑜執手相看,忍不住道: “也就是瑾瑜你沒有讓我好等, 否則我可跟你沒完!” 徐瑾瑜不由莞爾, 正要說些什么的時候, 一道聲音傳來: “三弟素日在宮里也是謹慎持重的性子, 今日這般小兒女之態未免有失體統。” “二哥。” 師信面上的笑意微微一頓,隨后轉身看向身后的青年, 徐瑾瑜看了師信一眼, 也拱手一禮: “臣,見過二皇子。” 二皇子師子顯隨后將眸子落在了徐瑾瑜的身上, 等看到少年的面容之時, 眸中一抹驚艷一閃而過。 與此同時, 他瞥了師信一眼,這才慢條斯理道: “本殿倒是未曾想過,三弟出身民間, 竟也能識得這樣的美少年, 倒是本殿小瞧了你!” 師子顯如是說著, 看著師信的眸色也帶出了幾分妒忌,他本是當朝貴妃獨子, 此前便是大皇子都越不過他,可等師信回來后,一切就變了。 大盛國姓為師,他們這一輩的字輩是“子”,可偏偏師信不用。 他仍然可以用在民間的師信二字,且父皇對他亦多有偏頗,實在讓人不痛快。 師信抿了抿唇,正要說什么,徐瑾瑜只笑吟吟道: “二皇子許是不知,臣與三皇子曾有段同窗之誼,能認識三皇子這樣的俊才,該是臣之榮幸才對。” “呵,你倒是生的容色過人了些,只不過口齒伶俐,也不怕得罪了不該得罪之人。” 二皇子沒想到自己有意拉攏,可卻在徐瑾瑜處碰了軟釘子,當下便語帶深意道。 徐瑾瑜笑容微微一頓,師信正要發作,卻被徐瑾瑜按住,只聽徐瑾瑜輕飄飄道: “若遇君子,君子重德,自無畏之。若遇小人,小人輕義,既無避而何畏之?” “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二皇子的母族乃是順國公的嫡小姐,繼承了母族的勇武好斗,可在文化功課之上相差甚遠。 當然,許是武將都吃多了文臣罵人不帶臟字的虧,是以二皇子身邊的內侍官倒是通些文理。 “二,二殿下,那位郎君許是,許是說,要是遇到君子,君子重品德,自然不會怕;若是遇到小人,小人輕義,無從躲避又有何畏之?” 等內侍官顫顫巍巍的說完后,二皇子看著徐瑾瑜的眼神頓時變了: “你說本皇子是小人?” 徐瑾瑜:“……” 徐瑾瑜有些驚訝的揚了揚眉,這位二皇子的理解能力可真是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