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節
“瑜郎君?!?/br> 魏思武與長寧公主都已經在亭中等候,徐瑾瑜緊繃的面色微微和緩: “思武兄,公主。” “人都在這里了,一個沒跑,瑾瑜你放心!” 魏思武立刻說道,徐瑾瑜緩緩吐出一口氣: “有勞思武兄了?!?/br> 可魏思武這會兒也歉疚的厲害,嬸子差一點兒遭逢大難,乃是在他院子里出的事兒,他如何能過意的去。 “都是我素日忙碌,疏忽了給他們緊緊皮,竟然養出了一群吃里扒外的東西!” 魏思武已經聽長寧公主說過了今日發生之事,當下忍不住用眼刀劃過一干下人,一時讓不少下人心中顫顫巍巍。 這別院,主家一年也住不得幾趟,他們平時的工作別提多輕省,主家給的報酬又豐厚,他們就是瘋了也不會干這種砸自己飯碗的事兒! “思武兄言重了,此事并不怪你,你日夜cao勞,又怎么防的住有心人的算計?!?/br> 徐瑾瑜如是說著,魏思武仍覺得心里過意不去,徐瑾瑜遂拍了拍他的胳膊: “還請思武兄與我一道審人?!?/br> “好!” 魏思武重新打起精神,徐瑾瑜環視眾人一圈,直接在人群中點出了一個人: “你素來負責前后院連接路的灑掃,今日可曾見過什么人?” 這座別院并不小,徐瑾瑜與魏思武兩個郎君住在前院,徐母則留在后院。 可徐瑾瑜今日被趙慶陽請去宮中之事,若無前院之人通風報信,徐母也不會那么恰到好處的出現在永新侯府。 那人被徐瑾瑜點出來后,嚇得半死,等聽清了徐瑾瑜的問話后,立刻將自己知道的人都點了出來。 之后,徐瑾瑜瞥了一眼其點出的四人,并未理會他們慌張的神情,而是轉而看向了負責后院的下人。 大戶人家講究單仆不行,行必雙人,是以徐瑾瑜要求今日結伴上值的眾人,互相寫出對方不在視線的時間。 別院的下人們雖然稱不上多么懶惰,可摸魚之人不勝枚舉,徐瑾瑜這話一出,眾人一時惶惶不安起來。 “今日劉五跑肚,早上的時候去了恭房一刻,啊不,兩刻鐘?!?/br> “張力早上和下午都曾經消失過一段時間?!?/br> “韓威中午之時,曾經和他的相好在花園的假山后相約?!?/br>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因為摸魚的人實在太多,倒是一時將那真正的內賊掩飾起來。 魏思武看到這一幕,只覺得臉熱不已,而長寧公主見狀,也不由眉頭微皺。 這別院里的下人,實在是有些太過不成體統。 “瑾瑜,要不我帶些刑獄司的兄弟們過來,挨個審問,這些偷jian耍滑,奴大欺主的惡仆很該被好好審審!” 徐瑾瑜聽了魏思武的話,面上的堅冰微微融化,他看了一眼瑟瑟發抖的眾人,淡聲道: “刑獄司的人手用在這些人身上,是浪費了。現在,你們來說,你們誰都見過這四人。” 徐瑾瑜點了點那四個從前院進入過后院的人,隨后,慢吞吞道: “請諸位謹慎考慮,這可關系這諸位清白與否?!?/br> 徐瑾瑜這話一出,眾人立刻絞盡腦汁的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 別人或許會忙中出錯,可徐瑾瑜只是靜靜的聽著,過了片刻,他忽然睜開眼看向一個方向—— 第163章 “韓威?你方才說你沒有見過此人?” 韓威下意識的打了一個顫兒, 哆哆嗦嗦的點了點頭: “對,徐郎君,小人沒有見過這三人?” “當真一個都沒有見過?” 徐瑾瑜語氣冷淡, 韓威不由撓了撓自己的臉,小聲道: “小人,確實沒有見過?!?/br> 徐瑾瑜遂理了理袖子,緩步走到韓威面前,一錯不錯的盯著他: “你今日本應于花園進行花木打理,與你同值之人說你在中午時分在花園的假山后與人相約。 雖然說,作為一個識情識趣之人不會前去打擾, 可自與你同值之人的角度尚且可以看到此人腳步匆匆而過。 而作為第一個被其路過的假山, 那本應是你們的約會之所, 你究竟是太過忘情, 還是……你根本就不在假山之后?” 徐瑾瑜方才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下假山的位置,此刻這話一出, 韓威看向了假山, 隨后冷汗一下子流了下來: “許是,許是小人那時候沒有注意……” “那與你相約之人何在?” 徐瑾瑜靜靜的看著韓威, 韓威猶豫著看了一眼人群, 片刻后, 他抬手指向的一個人影。 “嘶,原來是杏春啊?!?/br> “我可是聽小廝房里都在傳,韓威可是和人頻頻相約, 這杏春平日里看著也是一個端莊的女娘, 沒想到私底下……” 幾個小廝一面說著, 一面擠眉弄眼起來。 別院一年大部分時間都沒有主家,下人們沒有了往上爬的動力, 便免不得要找些別的事兒打發時間。 是以,暗地里難免有小廝與侍女勾纏,但因為女娘名節之故,倘若兩人發乎情止于禮后,仍對對方有意,便會請求主家結親。 但,這里面最重要的是,在未能徹底決定以前,不光他們,就連旁人也不會隨意打聽。 而韓威這一指,一時間眾人不由嘩然,紛紛目光復雜的看向杏春。 只怕以后,杏春只能嫁給韓威了。 杏春被韓威指出來的一刻,她的睫毛一下子便濕潤了,可主家還在等著,她只能忍著淚,出來沖著徐瑾瑜等人行了一個禮。 “杏春,你可與韓威有瓜葛?” 徐瑾瑜掃了一眼眾人那從驚慌轉為鄙薄不屑的模樣,等眾人都低下頭,他才看向杏春。 韓威此刻亦是看著杏春,手心捏一把汗,可心里卻無比確定杏春會幫自己打掩護的。 無他,杏春的名聲已經壞了,她只能嫁給自己,她不向著自己還能向著誰? 是以韓威雖然表情有些緊張,可眸子已經漸漸平靜下來。 杏春邁著小碎步走了出來,她將下唇咬的毫無血色,她方才正在人堆,自然聽到了眾人對她的閑言碎語。 如若說,曾經她對韓威還有好感,那這一刻,看到他毫無擔當的一面,她已經心如死灰了。 正逢此時,徐瑾瑜的聲音傳來,杏春心里蔓延出點點苦澀,她點了點頭: “我,確實曾經與韓威有過一段糾葛?!?/br> 杏春自然知道這位徐郎君有多么聰慧,當下也沒有隱瞞,韓威聞言徹底定下了心,直接搶著道: “徐郎君,現在您信了吧?當時杏春纏的緊,我一時疏忽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種事兒若是上了頭,一時半刻顧不了旁的的,您還小,等您再長長就知道了!” 韓威賠著笑,為自己擺脫嫌疑而慶幸,卻沒有發現一旁的杏春一下子更加白了的臉色,以及不少人的噓聲。 徐瑾瑜沒有理會,而是繞著花園走了一圈,尤其在假山處停留一二。 而就是那么正好,徐瑾瑜發現了一塊沾了泥土和污漬的帕子,等徐瑾瑜用素帕將之拿出來時,韓威面上的神情徹底放松了。 也不枉他沒有忘記這位徐郎君并不好糊弄,所以特意安排的這一遭! “哎呦喂,徐郎君,您可別讓這臟東西沾了手,還是小人替您拿著吧!” “你還知道自己是臟東西?” 徐瑾瑜這話一出,韓威頓時動作一僵。 “你可知你現在的一言一行對于一個女娘意味著什么?” 徐瑾瑜將那塊帕子丟到地上,看著不言不語的韓威,冷笑了一聲: “還是說,你以為你靠污名困住一個女娘,踩著她為自己證明清白吾就會信以為真?” 韓威不由愣了,徐瑾瑜抬眸看向杏春: “吾素來看人沒有出過差錯,杏春并不是那等能與你天為被地為席,朗朗青天下便行周公之禮的人。 杏春的同值何在?今日杏春離開了多久,你可還記得?” 蓮夏站出來沖著徐瑾瑜福了福身,和杏春的溫婉不同,蓮夏十分潑辣,她往出一站,韓威都不由后退一步。 蓮夏直接沖著韓威翻了一個白眼,干脆伶俐道: “奴名蓮夏,見過徐郎君!徐郎君您真真是天生應該當青山大老爺的!不然要是換一個糊涂的,奴這jiejie就真要把這打碎的牙咽到肚子里了!” 蓮夏說話分外爽利,一旁的杏春就要去扯蓮夏的袖子: “夏夏……” “別拉我!那韓威都把你說成什么了?明明是他今日說自己有些頭疼腦熱,你晌午連飯都不吃就巴巴給他送藥去,結果不到一刻就回來了,你還幫他瞞什么?!” 蓮夏直接一禿嚕把韓威的老底掀了,徐瑾瑜看了一下杏春的面容: “當初公主住在后院時,我見過你一面,你是負責在后院主院焚香掃塵的侍女。 倘若蓮夏所言無錯的話,依照尋常女子的速度,你只是在花園尋了韓威一通,倘若你要停留,整體算下來,只怕不會超過三息。” 徐瑾瑜說著,眸子緩緩挪向韓威: “而若依你口中那些骯臟之言,你莫不是正正好在那三息之中……忘情到耳目閉塞?” 徐瑾瑜緩緩說著,韓威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杏春,你說話啊!你就這么看著蓮夏污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