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節
“寧州的糧都捐給衛家軍了,哪里來得銀子買羊?” 一時間,眾人長吁短嘆,而趙慶陽靠著自己這段時日人傻錢多的少年郎的形象,厚著臉皮道: “這林老板是何人,往常怎么沒聽幾位老哥說過?” 趙慶陽這一出言,眾人面面相覷一番,猶豫著沒有說話,趙慶陽見狀直接一顆碎銀拍在桌上,豪爽道: “來,店家,給幾位老哥把你們的好酒好菜都往飽了上!帳都記我頭上!” 趙慶陽這話一出,幾人不由眉開眼笑: “還得是小兄弟敞亮!話說這林老板,那在咱們錦州也是有幾分名聲的! 這不,今年秋,林老板買了一批羊后,說是家里開飯莊的,咱們錦州的羊吃的香,這便開始十日一訂,一訂就是千頭!人送外號:羊不留!” “可不是,咱們錦州的羊,估計有一半都被他買去了!可謂是,人過不留羊!” 趙慶陽一聽,就把這個可疑人物記在心里,隨后這才故作不經意道: “那這林老板在錦州何處落腳?我也覺得咱們錦州的羊不錯,家里族大,一戶送一只也得百十頭羊,正好他帶不走,我也好給他分擔一二。” 趙慶陽這話一出,倒是沒有人懷疑,畢竟趙慶陽那勛貴子弟獨有的矜貴氣度,就算他活的再糙,也能感受一二。 “小郎君,聽你是京城口音,這爛攤子你還是莫要接手了,羊這東西挑嘴的很,封了路還不知何時能通……” 那人說著,隨后壓低了聲音: “你等那林老板撐不住再低價接手,豈不美哉?” 雖然只是酒rou之情,可這人此刻也是真心真意為趙慶陽考慮,趙慶陽表示謝意后,還是以先上門探探口風為由,終于討要到了林老板的住址。 等到翌日,趙慶陽大冬天也拿著把扇子在身上晃悠,以一派不務正業的公子哥兒的形象來到了林老板的住址,遂讓小廝上去扣門。 林老板把趙慶陽請進來,聽了趙慶陽的來意后,直接拒絕道: “那怕是讓郎君白跑一趟了,咱們出門在外,哪里能不準備點兒什么?雪崩只是一時,這羊我不賣,您請吧——” 林老板的態度稱不上和善也稱不上惡劣,只是等趙慶陽離開后,那扇門便直接上了鎖。 “世子,您看這事兒……” 趙慶陽微微垂眸思索著這一路以來徐瑾瑜的做法,喃喃道: “你去讓人打聽打聽這林老板來時帶了多少輜重,另有一頭羊一日需要的草料多少,我倒要看看,這林老板是不是為了掩人耳目。” 趙慶陽來得時間并不巧,錦州大部分羊都已經售賣一空,若是他貿然打聽買羊之人的身份,少不得要被人以為是準備插行的,難免多生波折。 是以,趙慶陽再三斟酌下,還是留在了錦州最大的酒館里碰碰運氣,畢竟,人喝多了,什么話都能說出來。 沒想到,還真讓他摸到了林老板這條線! 而等侍從回來之后,他一面上氣不接下氣,一面道: “世,世子,打聽到了,林老板進錦州,除了一輛馬車外,什,什么也沒有帶!” “對了,世子,一頭羊一天少說也要吃三斤草料!” 兩個消息陸續傳來,趙慶陽心中一定,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笑容: “抓住你了!” 林老板本意是為了打發這個看起來是個愣頭青的少年,所以借口都這樣漏洞百出。 要知道,錦州本就產羊,就算發生了雪崩,他也可以在本地購買草料,最多就是草料的價格過高,讓他無利可圖。 可他竟然連這樣的借口都想不出來,只怕是早就已經有了別的想法,不愿意為自己再添負累。 “所有人,將這個宅子給本世子盯死了!” 趙慶陽一連幾日沒有露面,林老板打聽一番,知道那少年許是去了別的地方游玩去了,沒了最后一個盯著他的人,林老板在夜色朦朧之時,與一群人帶著一群羊,浩浩蕩蕩的朝南山而去—— 而那,正是錦州驛丞口中,本該成為隔絕盛越兩國的天險! 趙慶陽跟了上去,可卻越發心驚,等到了近前,他才發現原來那里已經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小的豁口。 而豁口的另一邊,正是越軍駐軍把守,并有若干壯丁在不遺余力的將豁口擴大! 羊群一個個從豁口處跳著沖了進去,它們以為自己迎來了自由,孰不知前方——是死亡的深淵。 第148章 天色黢黑, 和火把被風吹著,將一□□接之人的影子映的張牙舞爪,如百鬼夜行。 越軍一臉貪婪的看著魚貫而入的羊群, 拍了拍林老板的肩膀: “好肥的羊!你干的不錯,我會讓主帥替你美言幾句!” “大人滿意就好,大人滿意就好!” 林老板弓著腰,賠著笑,而越軍見狀不由眼珠子一轉: “不過,這羊rou吃的兄弟們身上燥的很,早就聽聞你們盛國的女人水靈, 你看……” 林老板聞言不由心中一驚, 越人貪婪他也是有所耳聞的, 可他卻從未想過這些人竟是如此大膽妄為! “大, 大人有所不知,我大盛君主對于拍花子管束極其嚴格, 故而, 故而……” 他可不愿意冒著暴露的風險,滿足這群越軍的私欲! “沒勁透了!滾滾滾——” 越軍有些不耐煩的揮退了林老板, 林老板點頭哈腰的退開, 等人都看不到時, 這才狠狠的淬了一口: “呸!雜碎就是雜碎!吃了羊還想女人,這是生怕那桿破槍爛不了?” 林老板一邊走一邊罵,可卻不想, 下一秒一聲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 “林老板倒是好興致啊。” 林老板猛的抬起頭, 那少年熟悉的面容便映入他的眼簾, 林老板跟見了鬼似的,手指指著趙慶陽, 不住顫抖: “你,你,你!” “資敵叛國,林老板,不知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林老板也沒有想到自己干了這么久的,也這么隱蔽的一件事兒竟然這么容易被人發現了! 可既然如此,那他…… 林老板心一沉,隨后便準備咬破口中的毒囊,可說時遲,那時快,從后面摸上來的侍從直接卸了他的下巴,把他撲倒在地。 趙慶陽冷笑著走上去,狠狠踹了其一腳: “服毒自盡?你們倒是知道給自己選個輕松的死法!來人,帶走!” 趙慶陽一走便是十幾日,眼看著已經要到了年關,軍中的氣氛也熱鬧起來,他才姍姍歸來。 “嚯,瑜弟,營里好熱鬧!侯爺這是準備給大家伙過個肥年啊!這rou看著就好吃!” 趙慶陽一回來,就眼尖的發現,營里竟然多了一排臘味,記得老遠都能聞到那股子煙熏火燎中飄來的rou香。 “嘖,趙家小子你在京城什么沒吃過,怎么也跟那些個沒見識的小子一模一樣?” 武安侯知道趙慶陽今個回來,也迎了出來,趙慶陽聞言就炸了: “我來找我瑜弟說話,侯爺你插什么嘴!” 徐瑾瑜給奔波回來的趙慶陽倒了一杯熱水,對于兩人的斗嘴已經日漸習慣。 武安侯氣的胡子一翹: “嘿!你這小子!有本事你甭吃本侯買回來的臘味!” “我憑什么不吃?我這累死累活,跑前跑后為的是誰?侯爺你得摸著良心說話!” 武安侯一時哽住,這事兒他還真說不過趙慶陽,于是乎,趙慶陽頭一次在與武安侯的斗嘴中取得勝利。 “看來,慶陽兄這一次收獲不小。” 徐瑾瑜笑吟吟的說著,趙慶陽端起茶水一飲而盡,隨后這才壓低了聲音道: “瑜弟,這回我有大發現!” 武安侯聞言,也悄咪咪的湊了過來,趙慶陽哼了一聲,這才低低道: “越軍已經在錦州南邊的群山山脈處,開了一個豁口,倘若再放任不管,他日越軍從豁口處進入錦州,屆時錦寧二州就是越軍的囊中之物!” 趙慶陽這話一出,徐瑾瑜面上的笑容不由一頓,武安侯也沒有反應過來,好半晌才道: “啥玩意兒?錦州發生這么大的事兒,知府是干嘛吃的?!” “嘖,就知道侯爺您會咋呼,看我瑜弟多淡定的!” 徐瑾瑜回過神,抿了抿唇: “茲事體大,此事必須報于圣上知道。” 錦州事宜緊迫,但武安侯若要向錦州興兵,是以必須要合圣上手上的另一半兵符才可。 “來不及了,錦蜀二州的交接處,錦州一線天已經因為雪崩封住了,什么消息都傳不出去。” “什么?這莫不是天要亡我寧州?!” 寧州作為大盛的屏障,與錦州兩處天險相接,這才將外敵攔住,一旦連失兩州,他以身殉國乃是小節,可屆時京中腹地便將為人魚rou! 越軍此計實在毒辣! 武安侯悲愴的聲音響起,原本臉上那屬于年節的喜氣也在這一刻煙消云散。 國之大難,他怎能輕松起來? “不會的,天無絕人之路,侯爺您且冷靜冷靜。慶陽兄是如何得到這個消息的?” “這不是我去調查錦州羊群的去向,沒想到果然真的一直有人從錦州購置羊羔送給越軍,而其途徑就是那個不易發現的豁口!” “這個豁口只怕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慶陽兄還記得為何我們當初進寧州之時,我為何要選在北山而非南山?” 趙慶陽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 “北山是土山,且陂勢緩,兒南山是石山,陂勢險峻,更方便做出種種意外。” 徐瑾瑜想起自己一路以來做過的種種功課,眸色漸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