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徐老婆子和徐母也是贊不絕口,只是眸子里藏了一絲黯然。 這是瑾瑜本該擁有的榮華啊。 …… 次日,天剛亮,徐家的大門就被敲響了: “徐家郎君可在?吾奉縣令之命,請您去一趟縣衙!” 第71章 “來了!” 隔著門, 那人只聽到一聲回音,可卻聲清如玉,讓人不由抬眼看去。 下一刻,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只見一個一身濃綠的少年半開門扉,露出那張瑩潤如玉,皎若冰月的面龐。 按理來說,濃艷的顏色尋常人總是壓不住,故而會顯得俗氣,可是少年這一身墨綠長袍卻相得益彰, 甚至平添了一抹沉穩, 顯得少年愈發風采卓絕, 玉骨冰清。 “在下正是徐瑾瑜, 不知閣下前來有何貴干?” 徐瑾瑜含笑拱了拱手,他這一出聲, 那人才驀然回神, 連忙道: “徐郎君,吾乃清丘縣衙衙役, 我們大人請您前去縣衙一趟。這是我們大人給您的手書!” 衙役說著, 從懷里掏出一封書信遞給徐瑾瑜, 徐瑾瑜直接當面拆開,看著看著,他不由神情一頓。 無他, 這是清丘縣令柳洪聽說他被皇上賜予了參案, 協理之權, 所以這是來找外援來了。 徐瑾瑜忽而勾唇一笑,隨后將信收好: “縣令大人的意思, 我已經知曉,敢問縣令大人可有說需要我什么時候到嗎?” 衙役撓了撓頭: “若是即刻能走,那就再好不過了。” 看來柳縣令還是很急的。 徐瑾瑜思忖了一下,隨后道: “那煩請閣下稍后片刻,我告知家人,即刻便來。” “應該的,應該的。” 徐瑾瑜隨后回家給家人說了一下這件事,徐母擦了擦手上的水,驚奇道: “這縣太爺都得找我們大郎幫忙?!” “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沒聽瑾瑜昨個怎么說?莫讓人覺得我們張狂,對瑾瑜不好!” 徐老婆子輕斥了一聲,徐母立刻捂上了嘴巴,委委屈屈的看了徐老婆子一眼。 徐瑾瑜不由眸子一彎,壓低了聲音道: “沒事的,奶,那是對外人說的。咱們家里人,可以張狂一點!我讀書科舉,不就是為了讓家里人過好日子嗎?” 徐瑾瑜看著大家戰戰兢兢的模樣,語氣帶了幾分玩笑,徐母這才遲疑道: “那我去豬rou劉的攤子上買rou的時候,可以讓他多給一些饒頭?” 徐瑾瑜聞言不由啞然失笑,連連點頭: “那是當然,買賣講價,人情世態,再正常不過了。” 徐母這才拍了拍胸口,大松了一口氣,絮絮道: “那就好!大郎你是不知道,那豬rou劉的豬rou好是好,可總是短那么一星半點,不讓他添點饒頭,就是咱們吃虧了! 昨個你奶私下里還叮囑我,讓我以后別去和人家講價,省得丟了你的臉……” 徐老婆子也有些臉熱,輕咳一聲: “我那不是怕人家說我們家瑾瑜?好了好了,在瑾瑜面前不說這些了,瑾瑜是做大事的,不聽這些閑言碎語!” “奶說什么呢?咱們家里事兒在我這兒可沒有小事,娘你放心講價,要是誰說嘴到我跟前,我自有辦法回他!” 徐瑾瑜這話一出,是給徐母吃了一顆定心丸,徐母頓時笑呵呵道: “好好好,大郎就放心吧,娘不占人便宜,也不旁人占了咱們的便宜!” 徐瑾瑜笑著說好,隨后還說自己晚間會帶些縣城的吃食回來,讓徐母晚間就不要辛勞了。 等徐瑾瑜走了,徐母這才感慨的說著: “我還以為大郎這孩子書讀的多了,就會跟小山村的張生一樣,煩了咱們這些俗氣的長輩,沒想到大郎還是那么耐心,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就是當時養了大郎!” 徐母口中說的張生何止是煩了家里的長輩,那是中了秀才后,連家里早年給她娶的媳婦都休,自個娶了先生家的閨女,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 現在張家夫婦還被兒媳日日照料著,粗擦淡飯,連個病都不敢生呢! 徐老婆子聽著這話,只背著手準備去散步,口中慢悠悠道: “那是!張生那東西能跟我們瑾瑜比?瑾瑜那孩子長情,但是咱們做長輩也不能給孩子添麻煩。” “哦。” 徐母應了一聲,然后猶猶豫豫道: “那娘,這價我是講還是不講?” 徐老婆子:“……” 所以這價,你是非講不可吧? 另一邊,柳洪這會兒也有些不安的背著手在屋子里來回轉圈圈。 師爺一邊整理文書,一邊嘆了一口氣: “大人,您這是做什么?那徐秀才有一手神出鬼沒的畫技,可是連刑獄司都有風聲傳出的,他能來助吾等破獲那起截殺案,乃是一樁如虎添翼的好事啊!” 柳洪只搖了搖頭,連連擺手: “你不懂,你不懂!” 柳洪這會兒一想起自己昨個剛下值,正準備溜溜達達出去找點兒食兒的時候,那外頭一架平平無奇的馬車就橫在了自己面前。 隨后,轎簾一掀,馮卓那張京中人人趨之若鶩的臉便出現在了眼前。 柳洪還來不及驚喜,就聽馮卓傳達了圣上的口諭,說是什么第一秀才徐瑾瑜頗有才學,可以在縣衙磨練一二。 而這磨練,柳洪不可對其太過寬和,最好有點難度。 當然,這是柳洪自己提煉出來的中心思想,而這也讓他自己個都愁的晚膳都吃不下去。 不過,正好清丘縣下轄之處近日發生了一起許久未曾見過的惡性案件,截殺案! 要知道,京城范圍,天子腳下,向來最多有那么點兒小偷小摸,又哪里敢有那種光天化日之下殺人,還被百姓目睹的重案! 這對于一直寧靜的清丘縣來說,若是此案無法破獲,那將直接讓柳洪的年終評定直接降一個等! 而這時,圣上的口諭讓柳洪只覺得一下子清明起來,他還可以請外援啊! 于是,這便有了一大早柳洪便讓衙役走了這么一遭。 可是,因為等待的時間過于長,卻讓柳洪有些惴惴不安起來。 他不由想起當初圣上因為這位徐秀才一首詩放自己出獄,更是對于其姐被人污蔑清譽之事,還親自下旨懲治犯人,甚至連這次……都是馮卓親自來傳話。 這位徐秀才,簡直太過神秘,自己用截殺案“為難”他,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可此時后悔已經無濟于事,柳洪轉了沒幾圈,外頭就有衙役稟報: “大人,張虎帶徐秀才回來了,正在縣衙外求見!” “快快請進來——” 柳洪隨后又想起馮卓說的不能太過寬和,遂整理了一下烏紗帽,正襟危坐,頗有幾分威嚴道: “讓,咳,請他進來。” 柳洪糾結的揪斷了自己的幾根胡子,圣上這就是給他出難題呦,像他們這些京官練的都是端水的手藝,這個不要太寬和,他一時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柳洪沒糾結多久,徐瑾瑜便自外面走了進來,少年風姿卓越,一進來,讓整個縣衙都仿佛一下子被映亮了。 上次見到徐瑾瑜的時候,少年只是一身尋常衣袍,便已經在公堂之上讓人眼前一亮,可此刻華服加身,竟讓人恍惚覺得,他本該是天潢貴胄,勛貴子弟一般。 這徐瑾瑜不會是圣上他親兒子吧? 柳洪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隨后連忙回神,等柳洪清醒后,這會兒只如自己此前在公堂上的威嚴模樣,淡聲道: “徐秀才來了?先坐吧,這里是案宗,你先看看,可有眉目?” 柳洪口吻淡淡,并不熱絡,索性徐瑾瑜也只當這是圣上給自己出的題,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來之前,徐瑾瑜也曾對大盛官制歷史做過深刻的了解,原來在前朝之時,科舉初興,秀才科第最高,中者不過五指之數。 就算是到了本朝,先祖開國之初,無人可用,更有人以秀才之身入仕,所以圣上賜下這參案,協理之權乃是依祖制而為。 是以徐瑾瑜并未有什么惶恐之情,只當是提前練習,看的頗為認真。 而柳洪看著徐瑾瑜頭也不抬的模樣,心里卻七上八下了起來,這徐秀才是生氣了? 可徐瑾瑜這會兒卻無瑕去想其他的,他正全神貫注的看著卷宗。 這是一起光天化日下的殺人未遂,之所以說是截殺案,乃是因為受害人曾多次報案,而最近的一次,是在清丘縣。 只見那案宗之上記載著這次被追殺之人,乃是一個叫瑩瑩的女娘。 瑩瑩是從今年的四月份開始察覺到自己的周圍有人在偷偷摸摸的觀察自己,而瑩瑩的家更是在一個夜里突然失火,幸好被一個打更人看到了,這才幸免于難。 瑩瑩被這場突如其來的火災嚇得魂飛魄散,立刻開始舉家搬遷。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瑩瑩被這次火災嚇得失了智,即便是換了住處,她仍然戰戰兢兢,覺得時刻有人要殺自己! 而很快,這場意外竟然真的成真。 從四月到九月,她經歷三次追殺,每一次都被瑩瑩僥幸躲避,她立刻在當地的縣衙報案,然而誰也都沒有見過兇手,瑩瑩更是連那追殺之人的面目都沒有看到過,縣令也只能當做懸案處理。 直到這一次,在清丘縣時,那追殺之人似乎是失去了耐心,直接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對瑩瑩動了手,在柳洪的多方探查之下,才發現了這場持續了整整五個月的追殺! 徐瑾瑜看了后也不由驚訝不已,他從案宗對于瑩瑩的背景調查發現,瑩瑩早就已經成家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