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徐瑾瑜:“……” 是他經驗不足了。 尤其是,那位學子也一樣用油布蓬著屋頂,雨水淅淅瀝瀝,他卻不受影響。 而徐瑾瑜醒了后便不準備再睡了,現在的天色勉強可以看到字跡,徐瑾瑜便一道題目,一道題目的看過去,把答案默默的記在心里。 等到徐瑾瑜看了十幾道題目后,天光大亮,學子們紛紛睜開睡眼,借著清水隨意洗把臉。 遠遠的,傳來一陣哀嚎: “怎么會下雨?我的考卷啊!” 不多時,那聲音又淡去了,考棚之中終于又一次恢復了安靜。 徐瑾瑜一等天色放亮,便直接磨墨提筆,一絲都不敢耽擱。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著涼,所以一定要在自己狀態好的時候,將考卷盡數答完! 有了方才在心中墨記的答案,徐瑾瑜下筆如有神。 只是,這樣的題海戰術對于人的精神消磨是難以描述的,就算是徐瑾瑜,也只不過在晌午前,答了兩百道題。 就這,還是因為天亮的早的緣故。 接下來的一百道題,徐瑾瑜也需要思索一番,才敢落筆。 眼看著還剩下十道題目的時候,徐瑾瑜只覺得頭疼欲裂,眼前也朦朧起來—— 第60章 今日是本朝三年僅有兩次的院試, 還未到院試結束的時候,外頭已經圍滿了人群。 有想要一睹院試盛況的百姓,有維持環境安靜的差役, 但更多的還是那些殷切期盼著的考生家人們。 徐母和曲氏二人相扶著,一臉緊張的看著那“龍門”之所,徐母嘆了一口氣: “不知怎得,這回瑾瑜科舉我總是心里不踏實,這睡也睡不下,吃也吃不下的?!?/br> “放寬心,瑾瑜那孩子學識無人能出其右, 不會有什么事兒, 想來蕓妹是因為瑾瑜頭一次在考棚里過夜的緣故。 這可得好好適應, 等以后鄉試, 可要考九天六夜呢!孩子出息,咱們這些當娘的也得穩住不是?” 曲氏的話讓徐母漸漸平靜下來: “曲姐說得對, 我不能拖瑾瑜的后腿, 不能讓瑾瑜為我擔心?!?/br> 隨后,二人安安靜靜的等候著考生出來。 但與二人截然不同的是, 在不遠處, 有一個穿著綢緞衣裙, 生的頗為圓潤,如同發面饅頭一般的婦人正和圍觀的眾人得意洋洋的顯擺自己的兒子。 “我兒在書院的時候,先生就說我兒靈秀, 這回不管是縣試還是府試, 我兒都是一回過!” “我兒打出生的時候, 算命先生就說我兒是文曲星下凡,這回小小院試, 自然不在話下!” “我兒啊,以后可是要考狀元的哩!” 那婦人說著,不由將眼神放在了眼中還隱含的徐母身上: “妹子,你也是等孩子吧?我跟你說,這孩子的命數,就是天注定!你看,我就一點兒也不急!” “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急有什么用嘛?今年不行還有后年!不過我兒一定能行!” 無端被帶上的徐母奇怪的看了那婦人一眼,皺眉道: “你這人怎么這樣?我們家大郎能不能考上和你有什么關系?” 徐母這話一出,周圍才有人小聲說著,原來這婦人當初送考的時候,就一面炫耀自己的兒子,一面拉踩別人家的孩子。 不過,她也只敢找那些穿著打扮不如自己的人。 徐母一發問,那婦人不由訕訕道: “呦,怎么還急眼了?你自個都一臉苦相,可不也是不信你家孩子能考中?” “嘿,那也用不著你來咒!來,你過來,咱們掰扯掰扯!” 徐母說著就擼了擼袖子,那看著就有幾分力氣的手臂,讓那婦人縮了縮脖子。 曲氏也冷冷道: “人家只有討口彩的,沒有還沒考完就被人咒的!要我說,要是我們家孩子真沒有考上,那一定是被你咒的,到時候別怪我帶人打上門去!” 曲氏生的一張精致面孔,自帶攻擊力,這話一出,那婦人干笑了兩聲,腳下忍不住后退: “我,我,我就是隨便說說,你,你們別放在心上!” 說完,那婦人便腳底抹油,縮進了人群。 那婦人一走,周圍人紛紛對徐母和曲氏豎起大拇指: “兩位女娘干的漂亮!那人也忒惹人嫌,要不是那些差役大人盯著,我早就想攆走她了!” “就是就是,合著天底下就她兒子一個好!” …… 一場小風波,倒是讓徐母等待的心情變得更加焦急起來,等到那邊遠遠傳出來一聲: “龍門開——” “出來了!出來了!” “兒子!這兒!” “考的怎么樣???” …… 在一聲聲問候中,徐母一眼不錯的搜尋著徐瑾瑜的身影,只是等師信和宋真都出來,還沒有看到徐瑾瑜的身影,徐母頓時急得臉色都變了。 “嬸子別急,里面考棚大,瑾瑜走的慢一點也是有可能的?!?/br> “就是就是,嬸子放心吧,瑾瑜一向聰明,不會有事兒的?!?/br> 師信和宋真一左一右的勸著徐母,徐母卻是結結實實的嘆了一口氣: “哎!昨夜那場雨一下,我這眼皮子就跳個不停,瑾瑜那孩子畏熱,也沒給他帶一件厚衣服,我就怕……” “出來了,出來了!” 曲氏突然眼睛一亮,激動拍著徐母的手臂: “瑾瑜好好的!” 徐母連忙順著曲氏指著的方向看去,等看到徐瑾瑜一步一步走出來的身影,登時大松了一口氣,心里的巨石終于是落了地! “出來就好!出來就好!” 徐母等人連忙迎了上去,徐母心疼的看著徐瑾瑜那已經泛白的唇色,勉強忍住眼淚: “大郎啊,你受苦了!” “瑾瑜,你沒事兒吧?” “瑾瑜,你感覺怎么樣?” “瑾瑜,你怎么出來的這么晚?” 徐瑾瑜看到親人和友人后,臉上也如釋重負的露出了一個看起來有些虛弱的笑容: “娘,姨母,信兄,真兄,我沒事兒,不過,我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們。” 幾人頓時面面相覷,徐瑾瑜卻語氣輕松道: “這好消息,是:我險險趕在最后一刻答完了所有的題目,也算是幸不辱命。 而這壞消息嘛,信兄,真兄,勞煩接住我——” 徐瑾瑜說完,直接閉著眼,白著臉朝后倒了過去。 師信反應快,一把扶住了徐瑾瑜,宋真則摸了摸徐瑾瑜的額頭: “嘶!好燙!” “快!快去請大夫!” 徐母更是手足無措: “這孩子,這孩子,怎么還笑的出來??!” 一行人手忙腳亂,也幸好有師信和宋真搭了一把手,這才將徐瑾瑜半扶半抱著朝別院而去。 正在這時,原先那婦人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嘀咕聲不大不?。?/br> “瞧著也不怎么樣嘛。” 徐母憤怒的抬起頭,表情幾乎要吃人一般,嚇得那婦人一溜煙跑了。 別院里,徐母屏住呼吸,守在一旁,看著大夫為徐瑾瑜診脈。 每逢科舉結束,學子們對于大夫的需求格外的大,徐家人沒有經驗,所以并未先請大夫過來,還是趙慶陽過來的時候,帶著國公府的府醫,有備無患。 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這會兒,大夫終于睜開了眼,挪開了手,看了徐母一眼,欲言又止。 趙慶陽一向大大咧咧,直接道: “有什么事兒,你直接說就是了,這里都是瑜弟的親朋。” 府醫捋了捋須,斟酌了一下用詞道: “這位郎君這次昏厥是受了風寒不假,可其實他的脈象另有玄機。 倘若吾不曾看錯,這位郎君應該身中奇毒‘無疾’。” “中毒?瑾瑜中毒了?怎么可能?!” 徐母第一個表示反對,那府醫看了徐母一眼,淡淡道: “這位郎君的無疾來得兇險,應該是自娘胎中帶出來的,這位夫人如今身體康健,可要好好感謝這位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