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而后,徐瑾瑜抬眼向那兩個人影看去,便見那平陽侯世子態度堅決道: “我心里只有舒娘一人,若是不能忍受區區俗欲,怎能配為舒娘的夫君?” 長寧郡主聽后,面色又片刻的微妙,但還是繼續道: “世子說的是真的嗎?銀紅她不管是性子還是容貌都是不差的,世子若是……” “舒娘!我這輩子見過的漂亮女娘不知幾許,可我只會娶你一人,銀紅再好我也不會納了她!這輩子都不會!” 平陽侯世子加重了語氣,說完這話,隨后又一臉悲傷的看著長寧郡主: “舒娘為什么這么說?舒娘是怕那件事嗎?一想起當初舒娘經歷過那樣的事兒,我就心痛如絞啊,我心悅你啊,舒娘,你怎么不懂我的心呢?” 平陽侯世子傷心的滴出了幾滴淚水,長寧郡主卻動作有些僵硬,故而見到屏風衣袖一閃而過,她才冷靜下來。 是了,她今日是想要瑜娘子看看世子究竟人品如何的,世子男兒心性,粗糙一些也屬正常。 而平陽侯世子這會兒似乎沉湎進自己的情緒之中: “舒娘,當初發生那樣的事兒,可是我依舊認為你是一個好女娘,所以才頂著風言風語迎娶你。 可是,你今天竟然說了這樣的話,你真是,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世子,我……” “你不要說話了,你留在這兒好好養著吧,就讓我自己一個人痛苦吧!” 平陽侯世子說完,便直接甩袖離去,等平陽侯世子走后,長寧郡主在原地愣愣的坐了一會兒。 而此時,徐瑾瑜看著一旁的銀紅眼角那兩行輕淚,嘆了一口氣。 銀紅那侯府貴妾的夢算是碎了。 “現在,你可有什么想說的?” 銀紅只愣愣的流著眼淚,似乎要將淚水流干。 與此同時,長寧郡主直接叫來了侍女: “來人,為我梳妝,我要回侯府。” 徐瑾瑜還來不及再度攻克銀紅的心理防線,便匆匆走出屏風: “阿姐,你要做什么?” “我要回去,世子因為我試探傷心了,我要回去。” “阿姐回去做什么?與那平陽侯世子圓房嗎?” 魏思武聽到這話,眼珠子差點兒沒有瞪掉: “長姐,你,你……” “瑜娘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長寧郡主不由皺起眉,有些薄怒,但未遷怒徐瑾瑜,只好聲好氣道: “世子是我夫君,我安撫他的情緒,天經地義。” “天經地義?倘若這一切都是演出來的呢?阿姐可知,今日阿姐此去,便將有去無回!” 長寧郡主拿在手里的衣裳“簌”的一聲落了下去,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徐瑾瑜: “為,為何?世子他是真心待我的!” “倘若平陽侯世子當真是真心對阿姐,那敢問阿姐,你被婆母刁難的時候,他可有作為? 他平陽侯世子見過不知多少漂亮女娘?這世道雖然對女子的約束不大,可尋常女娘豈是可以任由郎君見的? 且阿姐與平陽侯世子的婚約乃是由長公主親自定下,平陽侯府怎敢輕易悔婚?這分明是平陽侯世子在故作深情罷了! 阿姐,你是郡主,是圣上嫡嫡親的親外甥女,你何至于此?” 讓自己自輕自賤,被平陽侯世子三兩句話便哄騙回平陽侯府?! 徐瑾瑜這一番話成功讓長寧郡主停下收拾東西的動作,她扶著桌子坐下,喃喃道: “我,我就是覺得對不住他……” “哪里對不住?是他平陽侯世子表示不介意當初之事,阿姐才嫁于了他的。” 徐瑾瑜犀利且一針見血的話讓長寧郡主不由神情恍惚: “我……” “阿姐,真心愛重你的人,不是只在嘴上說說的。要看一個人愛不愛你,不要看他說了什么,而要看他做了什么。” 徐瑾瑜說罷,彈了彈衣角,指了指屏風后的銀紅: “今日是我交淺言深了,但還請阿姐慎思。還有,銀紅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吐口了,勞煩思武兄盯著了。” 徐瑾瑜隨后不再多說,轉身離去。 長寧郡主的事,他無法多言,方才已經是他冒犯了。 可他若不開口,一個剛剛心理狀況好點兒的女娘就要才出虎口又入狼窩了。 他無法坐視,只是,他沒有想到pua話術,原來這個時候就有了嗎? 雖然那平陽侯世子的話并不高明,可還是讓人厭惡。 徐瑾瑜一路疾行,面色緊繃,等到了自己的院子時,卻發現師信和宋真正在門口等著。 “瑾瑜你可回來了!” “發生什么事了?怎么瑾瑜的面色那般難看?” 徐瑾瑜揉了揉臉,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遇到了一個讓人厭惡的人。” “能讓瑾瑜這么好性兒的人都厭惡,那一定是個罪大惡極之人!” 宋真聲音清脆的說著,徐瑾瑜不由失笑: “哪里有那么神的了,真兄莫要取笑……” “罪大惡極之人,罪人……” 徐瑾瑜在嘴里咀嚼了一下這個詞,突然抬起眼: 他知道是哪里不對了!銀紅雖然有犯罪動機,可是她真的有犯罪條件嗎? 王記布莊的掌柜,是一個小小婢女可以差遣的動的嗎? 銀紅,應該只是長寧郡主遇害的一環! 與此同時,正院之中,長寧郡主緩過神后,仔仔細細的回憶了一番自己和平陽侯世子的相處,他驀然發現: 平陽侯世子很多次話都說的很好聽,明知道侯夫人欺辱她,可也只會叫她忍耐。 多少次,她想要打開心門和平陽侯世子一表衷腸,可平陽侯世子那看似勸慰,實則不經意間表露出在意那件事的話讓她縮了回去。 可是,她怎么會懷疑一個在自己最不堪的時候,伸出援手的人呢? 可一旦懷疑,過去的美好就如同易碎的琉璃,碎的滿地殘渣。 長寧郡主一時不知自己過去究竟生活在怎樣的環境,她揉了揉眉心: “思武,讓銀紅過來說話。” 她越來越迫切的想要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 銀紅似乎是被平陽侯世子傷透了心,沒過多久,竟真的啞著嗓子開口道: “他竟然不要我,我做了這么多,他竟然會不要我!哈哈,他竟然不要我!郡主不是想知道當初發生了什么嗎?我告訴郡主—— 郡主或許不知,長公主為郡主準備的嫁妝何止十里紅妝!可是,杜姨娘是絕對不會允許家產被帶去別家! 倘若郡主失貞,便不能大辦婚嫁,所以杜姨娘特意設計了這些。而我,不過是怕皇上親自袒護留下來的人證罷了。” 杜姨娘想要將這件事鬧的滿城風雨,自然會多方準備。 “杜姨娘許了你什么?” 長寧郡主的聲音摻了幾許疲憊,銀紅吃吃的笑了: “郡主若是不能嫁人,那自然是要魏家別的女兒頂上呀,五娘當時雖然年幼幾許,可我卻可以作為陪嫁,一妻一妾嫁入侯府。 我銀紅這輩子為奴為婢,勢必不能讓我的孩子也為奴為婢!” “你可知,我一直在為你尋摸一些寒門出身的郎君?” “寒門哪里比得過侯府?郡主,您吞金咽玉,怎知我幼時疾苦?” 銀紅說著,眼中的嫉妒終于不再掩飾,不管是女紅還是讀書,她和郡主差距并不大。 然而,就因為郡主是郡主,她便要一輩子被郡主的光環擋著。 她不要這樣! 郡主高貴無比,那就毀掉郡主的高貴吧。 長寧郡主聽完了銀紅的剖白后,一時愣住: “就因如此?” “就因如此!” 銀紅斬釘截鐵的說著,長寧郡主只覺得荒謬的厲害: “你覺得你能如你所想嫁入侯府是因為什么?你又可曾想過,為何發生了那樣的事兒,我卻還能嫁入侯府?” “四公八候,勛貴之身,堂堂世子,即便是妾室也會是小官家的嫡女,那杜氏許你什么你還真信了?” 若是杜氏真想嫁女入侯府,她怎么會讓自己滿身污名,她若不結,魏家的女兒自然同氣連枝,不好婚嫁!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銀紅聽后,直接瘋了似的的大叫,長寧郡主卻渾身疲憊的擺手讓人把她帶下去了。 “長姐,你還好嗎?” 魏思武不由有些擔憂,長寧郡主抿了抿唇,低聲道: “思武,我好累,你去請徐家嬸子來陪陪我吧。再替我給瑜娘子說句對不住,終究是我愚鈍,著了別人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