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著眉，擔憂地說。

    “沒事，我經常通宵，這種程度算不了什么。”

    說著，宋樂風自己也沒忍住低笑起來。

    “既然今天有想去海邊的想法，那就今天實現。要不愿望過期了，就失去一大半的吸引力了。”

    趁著等紅燈的間隙，他抬手摸了摸溫木的頭。

    “可是，會不會太麻煩了？”

    溫木還是有些糾結。

    “那我靠邊停車，我們打個車過去？”

    “啊？”

    自己開車過去，還是打車過去，這是問題的重點嗎？

    看著溫木一臉懵圈的表情，宋樂風直接輕笑出聲。

    “所以說不是直接開車過去更方便嗎，要是真怕我犯困，你就多和我說說話吧。”

    “噗，意思就是只能選去海邊的不同方式是嗎，沒有去或者不去的選擇？”

    溫木噗嗤笑了一聲，靠在椅背上，看向他明知故問。

    “是啊，要不我們開車過去，要不打車過去，反正要帶你去。”

    “既然如此，就勞駕我們小宋師傅開車過去吧，不知道小宋師傅想要什么獎勵呢？”

    溫木調侃道。

    “想要小溫店長看見今天的海上日出。”

    宋樂風面不改色地淡淡說道。

    一記直球“砰”地砸到了溫木的心上，讓他一時間喉間一緊，笑容凝在臉上，手掌難耐地握了握拳。

    “別、別亂說了，好好開車！”

    溫木偏過頭掩飾泛紅的臉頰，抬手錘了錘他的肩膀。

    “我哪有，這不是實話嗎？”

    “不許狡辯！”

    “好，那我不說了，聽你說。”

    宋樂風嘴角翹起。

    ————

    凌晨的街道本就人煙稀少，越往郊區開也就越顯清冷。

    規律間隔的路燈投下范圍有限的錐形橙黃燈光，在黑夜里劃分自己的區域。

    前進的車輛在路燈的光線和黑暗中不斷穿梭，一個，兩個，三個，揚長而去的軌跡只留下亮著微紅光點的車尾燈。

    車廂里流淌著舒緩的輕音樂，還有兩人時不時的交談聲——當然大多時候是溫木在說，因為他時刻記得要多說話防止宋樂風犯困。

    即使他自己在后半程都開始有些迷糊，但仍強打精神。

    當然在這一點上是他多慮了。不說宋樂風本就是個通宵專業戶，光是溫木在他身邊，聽著溫木柔和的聲音傳入耳中，他就充滿精神。

    “前方直行1.2公里，即將到達目的地。”

    導航的女聲機械地發出提示。

    “唔，快到了是嗎？”

    聽見提示音的溫木揉了揉眼，抬頭看向窗外。

    “對。”

    駛到目的地后，宋樂風找好地方停車。

    “走吧，下車。”

    “嗯。”

    溫木解開安全帶，開門下車。

    此時是清晨四點五十左右，兩人步行了大概兩百米的距離，來到了海灘上。

    接近凌晨五點的海岸一片寂靜，漫長的海岸線空無一人，只有海浪拍打著細沙和礁石，卷起白邊的聲音，像是大海發出的平緩呼吸聲。

    此時還沒到日出的點，海和天都是灰蒙蒙的，抬頭看向天空，甚至還能看見繁星點點懸掛在其上。

    兩人在長灘的沙灘椅上坐下，冬季的海風拂面，有著與夏季截然不同的寒意。

    宋樂風起身去附近的24小時便利店買來兩杯熱飲，塞到溫木手中讓他暖手。

    “謝謝。”

    溫木雙手捧著熱飲，感受著杯身傳來的熱量。

    “冷嗎？”

    宋樂風喝了一口咖啡，問。

    “有一點，但是能接受。”

    溫木對著熱飲口吹了吹，試著嘗了一口，覺得還是有些燙，忙呼哧呼哧地吐出舌尖散熱。

    有點可愛，宋樂風瞥了一眼，心想。

    他取下自己的圍巾，系到溫木的脖子上，

    “不用啦，你自己戴就好。”

    溫木拒絕，作勢想要取下圍巾。

    “我不冷，你戴上吧。”

    宋樂風制住他的動作，緊接著放下手中的飲料，騰出兩手將圍巾給他系得更緊了些。

    溫木無奈，只好任他把圍巾在自己脖子上打了個結。

    “估計日出還要等一會。”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并排坐著。彼此無言，默默傾聽著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感受著海風拂面的微涼，等候著那一抹燦烈日出的到來。

    一望無垠的天，和漫無邊際的海，在遠處的天際線相接，交融成遠端模糊的邊界。隨著時間的流逝，兩處皆以黑灰為底色的畫布上逐漸泛起橘調。

    煙絮般淺的一抹橘色的云霞浮現，仿佛畫筆沾了顏料，在天幕上隨手涂了一筆。漸漸的，天上的黑云好似被畫筆破開了一個口，各式顏色從口子中傾瀉而出。

    白色，粉調，橘黃，淺金，煙紫，淡藍，多樣的色彩在天空對立著、交融著，暗沉的天也隨之亮了起來，呈現一副黎明前特有的生機。

    與之相對應的，揉碎的顏色通過反射投映到海面上，粼粼波光被層層起伏的海浪揉得更碎，像跳躍的亮片在海平面翻涌。

    轉眼間，天際線出現了一個渾圓的身影。那一瞬間，整個天地都染上了夸張的紅，卻并不刺眼。

    圓潤的太陽探了個頭后，便一步一步向上升起，緩緩的，仿佛負重一樣。到了最后，太陽終于完全顯現于海平面之上，發出耀眼的光輝，刺得人眼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