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江明御的社交圈很復雜,認識的人也多,都是各行業巨擘有繼承資格的alpha子女,而這些人里又要按照家世分個高低。 江家儼然處于金字塔一列,容家、林家亦在其中,往下就是徐家、張家。 大家嘴上說著都是朋友,其實心中門兒清。拋去出身不說,哪個真有能力讓家族經久不衰,哪個又是扶不上墻的爛泥,該巴結誰,暗地里笑話誰,各有各有考量。 捧高踩低,名利場不成文的規矩,但明面上大家還是稱兄道弟,吃喝玩樂一個不落,大多數情形下都不會撕破臉,畢竟誰都沒法保證一輩子不需要有求于人。 所謂的局,也是為了加強各大家族小輩之間往來而組。 會員制俱樂部最高的兩層常年被包下,供應他們尋樂子,這里隱私性強,酒保服務生都簽了保密協議,來時是如何,去時還是如何。 江明御身為局中人,即使不喜歡這些虛與委蛇的場合,難免也要抽空應付。 方橋跟在alpha身后出現在頂樓時,眾人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一時間,打量、探究、玩味的視線盡數落在方橋身上。 眾人很好奇,是怎么樣的一個omega能讓向來獨善其身的alpha也踏入了這個大染缸。 俱樂部近千平的面積,上下兩層打通,玩樂設施齊全,有不少獨立包間。 室內十幾個alpha,男男女女皆有,omega的數量要多些,玩著手游的、打著桌球的、站在酒柜旁飲酒的,調情嬉笑的,各味泄露的信息素混雜在一起,讓空氣變得渾濁。 方橋覺得自己像一只馬戲團里的珍稀動物,很不自在。 他后悔陪江明御走這一趟,但他沒得選,只能硬著頭皮借由alpha寬闊的肩膀擋住自己。 徐澤也在場,架著腿坐在單人沙發上打游戲,跟江明御招招手,“這兒。” 江明御邁開半步又停下,低聲對方橋說:“愣著干什么,快跟上。” 一路不少人跟alpha打招呼,神色各異地琢磨著方橋的分量。 室內的盡頭連接著露天游泳池,一個吊梢眼的alpha披上浴袍走進來,立刻有omega殷勤地遞上酒杯。 “張林,明御到了。” 方橋跟著江明御坐在徐澤的旁邊,年輕的alpha手指不耐煩地點擊著游戲界面,他能感覺到徐澤對張林的厭惡。 “明御,總算見到你人了。”張林大喇喇地靠在沙發上,他似乎才注意到方橋,瞇起眼睛吹了聲口哨,“喲,生面孔。” 隔著這么遠,方橋都能察覺到陌生alpha粘膩的視線,他極度不適地皺了皺眉。 在這群人中,張林家世不算最好的,卻是玩得最瘋的,做事也不著調。 他一開口,立馬有人笑著附和,“說起來明御還沒跟我們介紹呢,我聽說他在醫院工作?” 方橋詫異地抬起眼睛。 江明御笑了聲,牽住omega的手,簡潔道:“方橋。” 他沒有再繼續往下講的意思,眾人也瞧出他不愿意被過多的打聽,識相地住了嘴,又接著做自己的事情。 唯有張林,摟著omega調笑道:“醫生啊,這職業好,白衣天使,高尚,哪個醫院的?” 這話聽起來是在夸方橋,但放在這個場景里,說不出的諷刺意味。 方橋胸腔發悶,本想默默地忍耐下來,卻聽見江明御用開玩笑的口吻道:“他是牙醫,最擅長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張林,我看你牙口好得很,應該用不著掛他的號吧?” 室內響起此起彼伏的笑聲。 有人道:“張林,你哪次說得過明御,非得上趕著找罵。” 這一批人里,沒幾個敢和江明御叫囂的,張林亦是如此,但alpha被落了面子自然要找發泄口,反手就甩了身邊的omega一個耳光。 方橋愕然地微微瞪大眼,見到omega瑟縮著捂著臉擠出個笑來,“張少,別生氣.....” 可在場的所有人都司空見慣,只是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徐澤小聲罵道:“瘋狗。”又對江明御說,“少跟他一般見識。” 江明御把方橋往自己的方向扯了點,挑眉道:“怎么,這就嚇著了?” 方橋臉色微白,抿著唇沒說話。 期間方橋去了趟盥洗室,一個靠在墻面吸煙的omega跟他搭話,“江少一個月給你多少呀?” 方橋看他一眼,很年輕的omega,十七八歲,面龐鮮嫩又稚氣,還帶著點嬰兒肥。 他沉默地用紙巾擦手。 “我跟你說話呢。”omega撅了撅嘴,“你怎么不理人?” 方橋把紙巾丟進垃圾簍里,反問:“你想我說什么?” “說你怎么搭上江少的呀?他以前身邊都沒人的。”omega吐了口煙,半是崇拜半是嫉妒,“你一個醫生,年紀又不小了,怎么還出來跟我們搶生意啊?” omega話里沒有半點兒輕蔑,只是疑問、好奇。 方橋喉嚨發澀,用力地咽一下,他還沒出聲,omega又喋喋不休,“江少多好啊,長得好看,又不動手,我真羨慕你......” 在omega的口中,似乎把他當成人看待就是alpha最大的優點。 方橋笑不出來。 omega將煙掐滅,整了整衣服走出去。 外頭很吵鬧,方橋也走出盥洗室。遠處,張林笑著拿一沓鈔票逗弄跪地的omega,omega張著嘴叼骨頭一樣叼住了紙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