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許苑跳樓（中）

    謝佳清清亮的眼睛里熱意退散，余暉波動如同水紋：“顧亦銘，你還記得你分化的那天嗎？”

    那天時值凜冬，風很大，卻又極其晴朗。

    顧亦銘分化的突然，s級alpha的分化可謂是驚天動地，少年身上極具壓迫力的信息素魚雷入水般在整個教學樓炸開，所到之處兵荒馬亂..

    顧亦銘被緊急送往醫院，謝佳清匆匆跟在后面..

    當看到“s”級的確診單之后，本就處于人群中央的顧亦銘一時風光無二，前來道賀的人不斷，就連謝佳清都忍不住撞著顧亦銘的胳膊，羨慕道：“可以啊，s級alpha。”

    謝佳清將s級咬的很重，真心實意地為顧亦銘高興。

    謝佳清沒指望顧亦銘能回應他的調笑，少年時的顧亦銘就是悶葫蘆，一個帥氣的，謹慎地，隱忍的，渾身發光的悶葫蘆..

    "謝佳清，會翻墻嗎？"悶葫蘆卻突然開了口..

    “什么？”謝佳清不明所以。

    “我想告訴她，我分化了..”少年的顧亦銘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他看著謝佳清，眼里有藏不起來的光..“分化成了s級..”

    千萬分之五中的百分之一。

    謝佳清立刻就反應過來顧亦銘口中的“她”是誰。

    顧亦銘的mama，因為染上了毒癮被顧爸爸親手關進了戒毒中心...

    謝佳清有些心疼，但還是豪爽地擼起袖子，“走唄..小爺我是怕事的人嗎..”

    那天顧亦銘踩著謝佳清的肩膀爬過圍墻，圍墻上的玻璃片和荊棘網刺破了少年的大腿，手掌..

    可顧亦銘回頭拉謝佳清眼神是那么的亮..

    兩個人翻過圍墻，順著水管爬上二樓，謝佳清站在空調外機上撐著顧亦銘，他頭抵著墻喘氣如牛：“顧亦銘，你和阿姨長話短說啊，要是我被你壓得不長個了，我跟你丫沒完..."

    話還沒說完，原本穩穩當當站在謝佳清肩上的顧亦銘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腳下一滑，竟然直接從他的肩上掉了下去。

    謝佳清連忙伸手去拉，卻被顧亦銘帶著一起掉了下去..

    謝佳清從顧亦銘的身上爬起來，他驚慌失措地拍打著顧亦銘表情僵硬的臉：“顧亦銘，你沒事吧？”

    顧亦銘也不知道被什么刺激到了，他揮開謝佳清的手，從地上爬起來，瘸著腿悶聲不響地往大樓里走..

    “你瘋了啊，你不怕被你爸的人發現啦，快跟我回去..."謝佳清忍著手腕的劇痛去拽顧亦銘...

    那一天，是剛分化的年僅十四歲的顧亦銘第一次使用信息素，他一個人逼退了走廊上的層層安保來到了他mama的房間。

    謝佳清跟在顧亦銘的身后，他看著顧亦銘推開門..

    看到房間里的情形，謝佳清腿腳站不住整個人軟在地上..

    記憶中的溫柔女人不知什么時候瘦了那么多，以至于她吊在屋子橫梁上的身子也是搖搖晃晃的，像快被風吹散的葉..

    顧亦銘的mama上吊自殺了，就在顧亦銘分化成s級alpha的那天。

    那么愛漂亮整潔的人，走的時候甚至連鞋都沒穿一只..

    顧亦銘抱著那具沒有生命的身體，不哭不笑也不說話，謝佳清怎么也拉不動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顧亦銘一點點枯萎下去..

    那天以后，顧亦銘的信息素就消失了..

    一夜之間分化，又在一夜之間退化，連丁點的信息素也聞不到了。

    顧父請了無數個專家名醫，得到的都是清一色的搖頭嘆息。

    顧亦銘又變回原來的顧亦銘，還是站在人群中央，卻又在接連分化成alpha的人群中一點點的黯淡下去，若不是那張“s級”的確診單，好像顧亦銘就未曾分化過。

    只有謝佳清知道，那時候眼睛藏著亮，光靠信息素就可以霸道的壓制住所有人的顧亦銘，和他的mama死在了同一天..

    再后來，顧亦銘的身后多了一個名叫許苑的小尾巴。

    從南跟到北..

    從等顧亦銘放學成長到等顧亦銘下班..

    許苑占有了少年到青年到男人時期的顧亦銘。

    或許是為了保護的心上人，顧亦銘在許苑被一群alpha堵在小巷的那一天，重新分化成了更加兇猛更加銳利的top級alpha。

    他的信息素跟著他mama死去，也為了許苑重生。

    ...

    謝佳清從回憶中回過神，他連呼吸都變得極輕，膽小的像怕驚擾了回憶中的誰，“那個時候你的腺體是什么感覺...你還記得嗎？”

    謝佳清問的問題精準的踩中顧亦銘的逆鱗，那是他用血rou層層遮住的不愿回溯也不愿提及的黑色過往。

    換作以往，顧亦銘一定不管不顧地發著火摔門而去的。

    這一次，男人看著謝佳清清淺抖動地眸，喉結反復滾動，要說出口的重話最終變成喑啞的一句：“謝佳清，你到底想說什么？”

    謝佳清艱難地咽下口水，好像說話是一件多么困難的事：“顧亦銘，你，你生病了。”

    “腺體病。”

    說話間顧亦銘已經解開了手臂上的束縛，男人的臉上的表情并無所謂的樣子，“知道了。”

    他甚至連看都沒看謝佳清一眼，好像謝佳清口中的腺體病對他來說就是一場普通的感冒，一陣過后即好的咳嗽..

    顧亦銘看了一眼腕骨上的質感冷硬的黑色石英表，絮絮叨叨地碎著嘴，“我現在去找苑苑，他還在醫院等我..他得拆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