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這,這還要怎么原諒啊.. 安助理當然不能說出心中所想,揣測著顧亦銘的心思,他違心地搖了搖頭.. 顧亦銘嗤笑聲淡至不屑:“當然不對,我和苑苑的事豈是那個賤/人可以詬病的…” 半晌,男人的聲音又變得低沉了些,“苑苑的事,是我做錯了..” 高傲者終于知錯地低下昂貴的頭顱,但卻因為所預知的后果并非無從挽回,以至于顧亦銘只用“做錯了”這簡單的三個字,就道完了許苑受盡的所有的苦和淚.. 顧亦銘輕輕呵出一口氣,幽邃的瞳孔里染上一抹微亮的光,“苑苑心軟,尤其是對我,也只對我...” 先前,無論顧亦銘對許苑做得有多過火,哪怕他一時失控,將小家伙欺負得眼淚汪汪,但不管何時何地,只要他向許苑伸出手,總能得到許苑的懷抱.. 哪怕小家伙眼睛里還噙著淚.. “愛總是讓人心軟不是么..”說到這一句時,顧亦銘的神情又開始變得自信,他聲音多了一絲輕松,像是預見他和許苑之后的美好未來,“你聯系花匠送一束玫瑰去醫院,挑花圃里最紅最艷的...” “我向苑苑道歉..." 只玫瑰能與他相配... .... 深夜的醫院除了急診和診療室,其他地方皆是黑燈瞎火,帶著一種安靜的祥和。 顧亦銘握著直徑足有半米長的紅色玫瑰走入門診區. 穿過暗黃的走廊走向燈火明亮的急診區,顧亦銘微低著頭,漆黑的發絲夜風吹亂后溫柔地下垂,他的眸光比玫瑰上噴上的雨露更為明亮流動.. 他在拐角稍稍停頓,扶了扶玫瑰上他手寫的道歉卡片,大步走向診療室.. 診療室的強照明燈讓顧亦銘的眼前豁然開朗,不知誰忘了關窗,驟然一陣冷風吹得人汗毛倒豎.. 張媽嗚嗚咽咽的哭聲像撕破長夜的凄厲傷口,“醫生求求你想想辦法吧!” “他才二十一歲啊,怎么能切除他的zigong啊..” “他才二十一啊..” 第79章 許苑做切除手術 走廊的聲控燈滅得悄無聲息,顧亦銘的身影落在明與暗的邊緣。 窗外月色如雪,世界寂靜地像籠罩下來的巨大墓塋,顧亦銘被困成活死人,他聽到自己鮮活的心跳,同頻共振著手術室里正經歷的那場災難... 有針扎進身體,血滴落了下來.. 顧亦銘看見張媽哆嗦著蜷下腰,拽著醫生的胳膊幾乎要給醫生跪下來,“醫生,幫幫忙...你幫幫忙..” 醫生的表情里有無奈,但更多的是憤怒和嘲諷,“我們是醫生,不是圣人!病人胎停了一個半月,肚子里的胎兒完全鈣化,病人每天挺著一個石頭生活的時候,你們這些家屬在做什么?” “病人腺體里的腺體液被抽的一干二凈,每日每夜低燒抽搐的時候你們這些家屬又在哪兒?” “竟然把病人逼到自己給自己做清宮手術...還..”醫生吞了下口水,像在回憶什么極其殘忍的畫面,言語間拖著潮濕的寒意:“在麻醉的前一秒...還.還緊抓著從身體里掏出來的殘rou...求我給他做dna檢測...” “到底是哪個alpha這么偉大啊?讓自己的愛人...要用這樣的方式自證清白...” 醫生心直口快幾乎說啞了聲,他知道自己言語過激,甚至早已超過職責范圍,可他從醫數十年,從沒見過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個孕夫,被折磨得如此不成人形... 那是活生生的人,一條命啊.. 伶仃到已經掂不出斤兩的人,怎么就沒人心疼呢.. 醫生長長吐了口氣,“他的zigong現在就好比一個蜂巢,保不住的。趕緊聯系他的直系親屬簽字吧,你們能等,病人不能等。” 張媽拽著醫生胳膊的手慢慢松了,她張大嘴巴看向手術室的大門。 記憶里總是有一個白白軟軟的小家伙,從顧亦銘的身后伸出頭來,笑出兩個甜的發齁的小梨渦,將一塊握化的巧克力塞進她的手中:“嬸嬸,你吃,可甜了...” 從那時起,她就把小家伙當成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塊rou來疼.. 一晃數十年,她看著那個小小少年長大,從一個小蘿卜頭長成一棵小樹,清雋挺拔,滿花園里的花都沒有她的小公子長得周正。 而現在,她的孩子卻要在一個本該無法無天的年紀拿掉zigong,以后變成一個殘缺的人... “嗚嗚..我苦命的孩子啊...這可怎么辦啊...老天為什么要對你這么殘忍啊...”張媽抹著眼淚,哭腔冗長.. 封閉而又安靜的走廊無法承受這般凄厲的哭聲,它讓人汗毛倒豎,它把人拖入深淵。 它用最腥的血和最燙的淚刻成課本,教一個人無能無力的滋味。 顧亦銘就握著那束玫瑰站在原地,鮮紅的花在四面凄愴的白墻中妖艷到接近詭異。 畫面諷刺的就好像他是不遠萬里而來的劊子手,手握那把沾rou帶血的利刃,親手插進愛人的身體... 玫瑰花上的人工露水似乎是混入了深夜的水汽,受不住重力一般一滴滴滾落在顧亦銘的手背。 像燒得火熱的淚,從皮表滲進骨骼燙傷成疤。 “苑..” 顧亦銘張了張嘴,嘴唇卻不受他控制地抖了起來,那個向來手起刀落,一身凌厲的男人,第一次手足無措的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醫生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刀子,將顧亦銘堅硬的外殼剖開,對著男人最軟弱的部分捅上去,一刀一刀的凌遲成軟爛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