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韓仰止實在想不到,像這樣干凈單純的人怎么會被關到監獄里來。 “這里是監獄,沒那么干凈。”韓仰止嘆了口氣,怕嚇到人似又軟了幾分:“腋下用的。” “是,是這樣的嘛..”許苑漲紅了臉,小心翼翼地接過體溫計。 他的一雙手被手銬拷著,右手又被電棍電的失去了知覺,捯飭了許久就是夾不住體溫計,小巧的鼻尖滲出了細微的汗珠。 “我來吧。” 韓仰止結果溫度計,他一低頭,鼻尖驟然傳來一陣清香。 信息素很淡,在鼻腔下小觸手一般弱弱的搔刮過,又迅速消失不見。 這信息素...分明不是alpha能散發出的信息素類種。 出于行醫習慣,韓仰止下意識捏住了少年的脈搏,圓滑流利的跳動像滾珠一般在他的指腹來回游走。 先前兼修的中醫學位到底沒白拿,盡管覺得荒誕,但韓仰止還是迅速作出了判斷。 這個alpha懷孕了。 雖說對自己的判斷十拿九穩,但alpha懷孕是大事,還需要更進一步檢查合報告,可惜洪山監獄是alpha監獄,并沒有相關的孕檢設備... “咕—” 韓仰止正想得出神,小家伙肚子里響亮的一聲讓他回了神。 “沒吃晚飯么?”韓仰止問。 許苑沒撒過謊,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才小聲道:“不,不餓..” 話音剛落,他的肚子便發起了抗議,一陣咕咕咕的叫開了。 許苑尷尬的臉皮都快燒了起來,低下頭對這自己的小肚子“吹胡子瞪眼”:“你快別叫啦!” 少年羞得鼻尖都染上了一層緋色,小臉不過巴掌大,佝僂著身體,白生生的脖子瑟縮在衣襟里,直教人看得心都化了. 韓仰止伸手在讀卡機輸上小家伙的勞改號,顯示屏上標著大寫加粗的0.07。 這哪里是不餓,分明是沒錢吃。 他忍不住問:“你的alpha呢?” 小家伙的眼眶突然就紅了,濃郁的悲傷像垂落的灰色層云,在他的眼眸里氤氳起一場停不下的雨,他聲音很輕很輕地說:“我沒有alpha啦..” “我的alpha有了自己omega,他們訂婚了。” 韓仰止幾乎立刻就反應過來小家伙坐牢的原因,卻又像是不相信哪個alpha會這么狠心,開口確認:“你是因為這個才進來的?” 回答他的是一聲低微到只剩氣音的,“嗯。” 那那個alpha還跑監獄對你做出這樣的事! 韓仰止瞬間氣紅了眼,忿忿道:“他怎么可以這樣對你。” 到底是什么樣狼心狗肺的混蛋,把自己的愛人搞大肚子,扔進監獄不聞不問,甚至連維持溫飽的生活費都不充。 就這么個單純的小白兔,在豺狼遍地的alpha監獄里,遲早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許苑僵著脖子,那些無法訴諸于口的委屈分明下一秒就要沖破他的偽裝,傾盆成一場大雨.. 可再抬頭時,那雙紅成小兔子的眼睛里卻只剩nongnong淺淺暈開的孤獨。 他啞著聲,像是經歷了漫長的自我開導,“是我不好。我是個alpha,生不了寶寶....” 第17章 撞上顧亦銘的白月光 從獄醫室回來后,一晃時間已經過了兩天。 許苑和十幾個囚犯坐在搖搖晃晃的囚車上,他細瘦的腳踝上套著一個通電腳鐐,整個封閉的車廂里發出幽幽的綠光。 車窗外長風繞枝,自由的風獵獵盤旋在車頂,但再也不曾吹進車廂挽起少年鬢角的軟發,亦如流逝在指尖間的無數個盛夏。 獄警抱著槍,嚴詞厲色地對車廂里的囚犯們說道:“到了后山,和外面的人保持距離,誰要是敢犯事,我留情,你們腳上的高壓電腳銬可不會留情。” 硬邦邦的腳鐐抵著腳踝骨,許苑嚇得蜷縮起腳趾,尋求安全感似地捏了捏被他藏在衣角夾層中的戒指。 少年蒼白的臉頰抿出一對淺淺的梨渦.. 幸好,戒指還在。 他的口袋里還有兩塊韓醫生給的巧克力,韓醫生是頂頂好的人,不僅給了他藥和甜甜的巧克力,臨走的時候還幫他抽了血,說是他的身體情況需要抽血測一下hcg的數值。(絨毛膜促性腺激素,指數超過50可判定為懷孕) 許苑不懂這些醫學上的專業術語,只明白醫生是為了他好。 為了能多攢點錢還韓醫生的治療費,他這才報名去了監獄后山的勞作組,專門幫路過的貨車和私家車換車胎,打黃油。 這活又苦又臟,勝在收入高些,來這里的囚犯大多都是像許苑這樣沒有家人給充錢,只能干活補貼自個的犯人。 曾經被養在手心的小小公子,一朝覆手被掀落進塵泥,失去了庇佑,也開始學蝸牛,探出柔軟膽小的觸角,一步一步感知這個世界。 那個手把手教會他愛的男人,用一場具象化的分離,將他重組,打碎,徹底分崩離析.. 沒人愛的小朋友,被迫著,一個人學著長大.. ..... 到底是先前少年被養得太嬌,百把斤重的輪胎光是看著就要將他細瘦的胳膊壓折似的,干不動力氣活,許苑就只能挑最臟的活干。 鉆到車下面給車轱轆打黃油。 整個中午,他連著打了三十多個車軸,兩只小手磨破了皮,指甲縫里塞滿了黑漆漆的廢車油,這才得空歇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