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加班到這么晚，你還有臉去外頭跟人混？”樓上，季強國沖著季母嚷嚷，“老子打死你個不識好歹的！”

    季母的哭喊從樓上傳下來：“什么叫我跟人鬼混！那是我高中同學！是同學聚會！我什么時候做過半點對不起你的事情！我要是跟人家有一腿，我不得好死！”

    “老子打死你個臭婆娘——”

    ......

    樓下的季銳剛寫完作業，想幫家里的保姆阿姨收拾吃過夜宵之后的碗筷，冷不防被季強國用皮帶抽打季母的聲音嚇了一跳，心頭一顫，不小心砸了碗，乒乒乓乓碎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噪音。

    聽見這巨大動靜的季強國以為這聲音是季清那大兒子弄的，氣得從樓上下來質問：“靠，老子就是這么養你們這群敗家玩意兒的？季清呢！”

    季銳顫抖起來：“不，不關哥哥的事，是我剛才不小心——”

    此話一處，季強國怒意更甚：“你哥哥呢！”

    “不知道......”

    “不知道？肯定又在哪里上網，等他回來看我不揍死他丫的，”季強國斜季銳一眼，“你在這里干什么，還不滾回房間睡覺！”

    話音剛落，家門就被人大力推開，季清背著單肩包，長得比季強國還高，嘴里隨意含著根煙，剛進門就跟自己老爹來了個四目相對。

    季強國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有臉回來？”

    “我不回來我睡哪？真搞笑，”季清隨手放下單肩包，繞過季強國就要回房間，忽然聽見樓上傳來的女人的哭聲，于是他皺了皺眉，看著季強國，“你又沖我媽發什么瘋？能過就過，不能過就離，這么困著她有意思嗎？”

    季強國怒道：“你他媽跟誰說話呢！”

    說罷，季強國抄起桌上的煙灰缸就往季清頭上拍去，季清一側身，煙灰缸嘩啦落在地上，碎了。

    季清吼回去：“你就這么當爹的？我問你我媽到底怎么了！她為什么哭，回答我！”

    季強國怒目圓瞪：“你媽出軌，我教訓她，怎么了，還能怎么了？你個臭小子管到你爹頭上去了？”

    兩人眼看著就要打起來，饒是季清再怎么叛逆也終究不是季強國的對手，更何況當時的季清才十八歲。季強國抄著家法棍就抽上去，疼得季清悶哼一聲。

    就在季強國要抽第二棍的時候，站在不遠處被嚇得心驚膽戰的季銳哭著撲到季清身上，喊道：“別打哥哥！”

    季清愣了愣，季強國那一棍沒抽到季清身上，倒是抽到了前來勸架的季銳身上。

    季清更生氣了，把季銳摟在懷里，微微側了側身，回眸怒視著季強國，罵道：“你真有病！打他干什么！”

    “好好好，現在你們兄弟倆穿一條褲子了是吧，”季強國正在氣頭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兩個一起揍！”

    ......

    這下季清和弟弟誰也沒討著好，但好在季清體格比季銳大點，能護著不少，季強國的棍子大多落在了季清身上，季銳雖然也受了傷，卻也沒什么大礙。

    這場鬧劇最后在狂奔下樓的季母的哭喊和保姆的阻攔中結束，兩個保姆推著季強國好言好語把這個當家作主的哄進房間，門一關了事，季清和季銳兩個人癱坐在客廳，還能依稀聽見季強國罵罵咧咧的聲音。

    季清舔了舔嘴角的血絲：“靠。”

    “你別靠了，”季銳看著他，忽然低下頭，不敢跟他對視，“......哥，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你又沒錯，”季清有點無語，拍了把他腦門，“你好好的勸什么架，明知道季強國是什么人，你也太能作死了。他頂多抽我一頓，又不能真把我弄死，你在中間平白無故找什么打呢？”

    季清說完便站起身，頂著身上的淤青回了自己房間，關門之前側眸看季銳一眼：“早點睡。”

    .

    半夜的時候，季銳躺在自己的小房間里，翻來覆去一點也睡不著。

    他被打的地方泛著點火辣辣的痛感，腦子里又全都是季強國打人時候的嘴臉，一閉眼就害怕，外面又黑，一點聲音也沒有，心里也就更加恐懼了。

    季銳把自己團成一團，縮在床腳，有時候會被窗簾飄動的影子嚇到，然后再次想起今天晚上近乎瘋狂的季強國。

    他終于受不了了，嗚咽著哭出聲，抱著枕頭逃命似地打開房門跑了出去，一口氣來到季清房間門口，哐哐直敲門。

    “大晚上的，敲魂呢？”季清踩著拖鞋出來，把門打開一條門縫，沒看清是誰，開口就罵了一句娘。

    季清有點委屈，看著地上從房間里折射出來的光：“哥哥......”

    “你怎么了，”季清終于反應過來，低頭看著這個抱著枕頭的小孩，“哭什么？”

    “我，我能不能，”季銳仰起頭，“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季清差點被嗆死：“你自己不能睡？”

    季銳：“我怕。”

    .

    后來季清嘴上說著麻煩，卻還是讓季銳進了房間。

    燈關掉之后，季清側躺在床上，季銳背對著他，蜷縮起來。

    季清也沒說話，只是伸手把季銳撈了過來，環抱住，閉眼睡去。

    那一晚上，季銳睡得比平時的任何時刻都要死，也終于覺得暖和了，安全了。不怕了。

    .

    只是季清二話不說離開家里跑去魔都打電競，還是讓季銳傷心難過了很久，起初他以為哥哥晚上沒回家是因為又去網吧了，但是卻沒想到自那以后就再也沒有見過季清，重新看見季清的時候，已經是后來不知道什么時候拿到的文娛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