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從鼻尖緩緩飄散而出，他看著手機聯(lián)系人界面，看著最上面那個被置頂?shù)碾娫捥柎a。

    小時候季清不告而別，把自己一個人丟在那個壓抑的家里，一丟就是很多年。

    自己守著季清當(dāng)年落在家里的老人機，守著那個季清用過的電話號碼，每次撥老人機里的號碼都提示占線，或者干脆停機。

    也是，自己給自己打電話，不是占線就是停機，季清早就換號碼了。

    但羅銳當(dāng)年每次撥電話的時候都當(dāng)作什么也不知道，當(dāng)作已經(jīng)接通了，然后對著空氣說話，最經(jīng)常說的那句話是——“哥哥，你什么時候回來？”

    .

    還是個小學(xué)生的羅銳把季清當(dāng)作依靠。

    十八歲進入職業(yè)賽場的羅銳依舊把季清當(dāng)作依靠，他原本以為只要自己進了fm就能跟季清永遠不分開，但現(xiàn)實還是很冰冷，fm的運營問題和季清的手傷預(yù)示著他們遲早要分開的結(jié)局，最后fm被收購，老隊員和羅銳一起被打包賣給byd，byd跟fm不一樣，許多麻煩是需要克服的。

    本以為到了byd就是他們最終的結(jié)局，轉(zhuǎn)會期卻還是給他們潑了一桶冷水。

    李山和谷一弦被掛牌之后，一個去了kap，一個去了ttp，目前看樣子也是在坐冷板凳。

    也是，年齡擺在那里。

    .

    羅銳才剛剛正式步入職業(yè)賽場，卻在短短的一年內(nèi)見證了那么多次分離，換了那么多個隊友。

    想著想著，他不知道怎么就誤觸了，在季清的電話號碼上不小心點了呼叫。

    “銳銳。”那邊幾乎是第一時間接的電話，聲音有點啞，聽起來有點疲憊。

    羅銳微微愣怔：“你叫我......銳銳？”

    季清沉默半秒，笑道：“突然想這么叫一下，以前你姓季，改名字之后我一直叫不習(xí)慣。”

    “哦。”

    “比賽結(jié)束了，”季清輕聲說，“我看了直播，楊君越的賽訓(xùn)做得不錯。”

    羅銳道：“季清，你有沒有當(dāng)過替補？”

    季清語氣輕聲：“當(dāng)過啊，還記得我拿亞軍回國的那一年嗎。”

    “記得。”

    “那年之后的第二年，我被fm那個既缺錢又喪心病狂的無良老板賣給rtg，在替補席坐了快半年的冷板凳，”季清笑說，“你猜理由是什么？”

    羅銳搖搖頭，而后又想起自己是在打電話，季清看不見自己的動作和表情，于是道：“打法太激進，跟版本不匹配？還是身體原因？”

    季清道：“都有。不過更大的原因還是當(dāng)年嚴(yán)神那件事被粉絲發(fā)酵了，我要是再上場，多半沒幾個人愿意看比賽。再者，rtg當(dāng)時有艾蘭這個風(fēng)頭正盛的騎士，我頂多給他當(dāng)個替補。”

    羅銳沉默了。

    “算了，不說這個，”季清的聲音低低的，換了個話題，“進季后賽是好事，我怎么覺得你興致不高？”

    “季后賽又不是我打進去的。”羅銳說。

    季清輕輕一笑：“你就為了這個難過？byd是一個團隊，誰打進去都一樣。”

    羅銳微微嘆氣：“我不想替補。”

    “誰還沒個當(dāng)替補的時候，”季清溫和道，“你好好休息，等你們放假能出去了，我買票回來看你。”

    “真的？”羅銳眼前一亮。

    季清道：“真的。”

    “哥。”羅銳鼻尖一酸，帶了些哭腔。

    季清問道：“怎么了？”

    羅銳微微吸了吸鼻子：“沒什么，就是......覺得打職業(yè)挺累的。”

    “那就好好休息，你還年輕，總有機會再上場，不可能當(dāng)一輩子替補的，”季清說，“十二點了，去睡吧。”

    “哥——”羅銳欲言又止，那句我想你，在夜晚nongnong的月色里被悄然咽進了肚子。

    .

    季清此時側(cè)躺在出租屋的床上，身上蓋著薄被。

    他捋了兩下頭發(fā)，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通話界面，低聲道：“快睡吧。”

    “好。”羅銳在那邊說。

    第35章 35

    距離季后賽還有一段時間，byd的訓(xùn)練室里從早到晚都開著燈。

    姜茶抱著一桶泡面窩在電競椅里，雙腿盤著，眼前的訓(xùn)練室公共大屏幕上正在播放減速版的rtg最近的比賽。

    rtg的比賽是必須看的，楊君越雙手環(huán)胸站在訓(xùn)練室中央：“能進季后賽的戰(zhàn)隊都不算差，敗者組輸?shù)艟吞蕴瑒僬呓M輸?shù)暨M入敗者組，比賽的最后，兩組各自產(chǎn)生一個決賽名額。很不湊巧，咱們是敗者組的倒數(shù)第一。”

    “噗......”姜茶沒忍住，被泡面嗆了一下，“教練，倒也不用刻意強調(diào)名次。”

    楊君越瞪他一眼，上前拿過他手里的泡面桶：“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這兒吃泡面？”

    姜茶：“哎？我我，我沒吃完呢啊！”

    “我就好奇，咱們戰(zhàn)隊的煮飯阿姨是沒給你們做飯嗎，一天天的凈吃些垃圾食品，別一會兒給我上了賽場就鬧肚子。”楊君越道。

    姜茶尷尬地撓撓頭。

    楊君越轉(zhuǎn)過身看一眼訓(xùn)練室里的其他人：“從今天開始，你們的一日三餐都必須按時吃——不準(zhǔn)吃泡面。早上按時起床，晚上按時睡覺，我會嚴(yán)格監(jiān)督你們的作息。”

    “那這個月的直播時長......”角落里坐著的波波欲言又止。

    “直播的事我會跟平臺說一聲。”楊君越說。

    末了，他又道：“態(tài)度都端正點，季后賽爭取拿個開門紅，省得別家粉絲天天去超話里錘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