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大地在顫抖，天空在燃燒

    拜恩跟隨塔露拉避開感染者與烏薩斯軍警正面沖突的混亂地帶，他們選擇繞

    道一條小徑，借助移動城市里的感染者內(nèi)應(yīng)一路潛入到了切爾諾伯格的中心處。

    地面上的感染者發(fā)生大規(guī)模暴亂，幾乎全部的軍力都被吊到了前方，這里作為切

    爾諾伯格中心地帶的市政府和辦公區(qū)幾乎沒有人保衛(wèi)。

    「就是這里。」塔露拉帶著拜恩來到了市中心的花園附近，不遠(yuǎn)處就是切爾

    諾伯格的辦公大樓和議會所在地。

    拜恩輕撫臉上的感染結(jié)晶，這三年來他臉上長出的結(jié)晶面積已經(jīng)趕上重度感

    染者的感染情況了。

    「讓我休息一下吧。」拜恩坐到公園的長椅上，臉上盡是無奈，「要不然過

    一會連椅子都沒有機(jī)會坐了。」

    塔露拉居高臨下審視著拜恩，拜恩只是閉上眼睛，感受著這里的一切。濕潤

    泥土特有的味道平復(fù)著拜恩的心情，讓他想到逃命路上看到的卡西米爾美景，如

    果那時自己不是在逃命，那景色一定會更美。

    拜恩還沒等多想，一股硫磺燒灼的熱浪把拜恩拉回了現(xiàn)實。這個熱浪他感受

    過，那是塔露拉的鼻息，灼熱而致命，一頭母龍正在盯著自己。他睜眼，果然，

    龍女的俏臉快要貼到他的鼻尖。

    「巴伐利亞，不要有婦人之仁。」

    「我很清楚，已經(jīng)有數(shù)以萬計的人直接或間接的死在我手上，三年來，什么

    都沒有變。我本以為我的法術(shù)足夠強，給他們足夠大的威懾，戰(zhàn)爭和殺戮就不會

    找上我。然而我摧毀的城市越多，人們越是看重我的力量，有人想把我圈養(yǎng)起來，

    他們給我一碗飯就讓我摧毀城市，就像現(xiàn)在這樣。」

    拜恩起身，將手上的法杖插到地面上，聲音平淡的可怕。

    「就像現(xiàn)在這樣，我只是想要在這個世界活下來，可每當(dāng)我大范圍使用法術(shù)，

    礦石病都會更進(jìn)一步侵蝕我的身體，你們讓我離死越來越近了。」

    風(fēng)，停下來了。

    拜恩雙手緊握住法杖，然后這空氣中元素的力量集中，震動。

    塔露拉站在他身旁，她看到花壇的花草無風(fēng)自動，不遠(yuǎn)處用作裝飾的旗桿微

    微有些晃動。

    「說真的，你們?yōu)槭裁纯傁胍覛⑷四兀俊?/br>
    拜恩加大了輸出力度，塔露拉感受到地面的震動也越發(fā)強烈，她不得不將劍

    插在地上穩(wěn)住身形，遠(yuǎn)處的旗桿因為受到晃動太過強烈被攔腰折斷，外面?zhèn)鱽砣?/br>
    們的尖叫。拜恩臉上的結(jié)晶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著，他的身體開始急劇惡化，

    手臂上，脖子上，甚至是角上也開始出現(xiàn)黑灰色的源石，在烈日的照耀下發(fā)出如

    金屬般質(zhì)感的耀斑。

    終于，地震的力量開始影響建筑，玻璃碎裂，抗震等級不強的房屋直接垮塌，

    地下管道斷裂，管道水從大地的裂縫中噴出，滿目瘡痍的城市只剩下幾座高樓還

    在勉強支撐著，維護(hù)著文明在天災(zāi)前的最后一點自尊。

    此刻，大地在顫抖，切爾諾伯格在顫抖。

    大廈里的人們爭先恐后的往外逃，根植于基因中的自私讓他們毫無愧疚地踐

    踏同類的身體，理智在天災(zāi)面前逐漸崩潰。

    拜恩手上的烏薩斯制式法杖因為不堪拜恩的能量持續(xù)輸出而徹底報廢，變成

    了一根烏薩斯非制式短棍。

    也正是在這時，地震波相互疊加，共振，形成了最后一道也是最強一道沖擊，

    這一擊令所有剛才僥幸存在的建筑物也土崩瓦解。

    切爾諾伯格，此刻已是地獄。

    所有人徹底瘋狂了，生物的本能喚醒他們根植于內(nèi)心瘋狂。有人漫無目的地

    逃跑，但是整座城市都化為廢墟，無論走到哪里都是絕望。有人在此刻將平日的

    積怨爆發(fā)，對仇人拳腳相加。有人發(fā)泄著自己的欲望，搶劫，強jian，肆意妄為。

    咆哮，哭泣，尖叫成為了切爾諾伯格的主旋律，難言的恐怖和壓抑降臨人間。

    此時，帶給這座城市以末日的使者再也堅持不住身體的惡化了，一系列施法

    動作之后倒在地上，咳出黑色的血液。他佝僂的身體，鐵青的面色，很難想象這

    是一個正值壯年的青年應(yīng)該有的身體。

    又是這樣，他又毀了一座城市，他之前從沒有來過烏薩斯，也沒有被這里的

    人排擠過，他不仇恨這座城市，只是他為了那一線生機(jī)不得不這樣做。但是這一

    次，他對自己的身體狀況過于高估。

    他感覺肺部如火一般燃燒，全身如浸入冰水般寒冷，氣管就好像被人掐住一

    樣難以呼吸。

    「看來我這一次真的要死了。」在生命即將逝去，他卻覺得自己從未如現(xiàn)在

    這般輕松。

    在他rou體和精神瀕臨崩潰之際，他看到黑灰色

    絲襪包裹著的美腿，一雙腳踩

    纖細(xì)高跟的美足走到他面前。塔露拉蹲下來，手上拿著一個注射器。

    「你做的很好。」塔露拉將手上的一支藥劑從拜恩的靜脈注入，「這是Ｗ托

    我?guī)Ыo你的，希望能看著你醒過來。」

    …樶…薪…發(fā)…吥………④℉④℉④℉．C`〇`Μ

    …樶…薪…發(fā)…吥………４`Ｆ`４`Ｆ`４`Ｆ．C`〇`Μ

    清涼的液體隨血管進(jìn)入拜恩體內(nèi)，緊接著，拜恩全身開始抽搐，他蜷成一團(tuán)，

    眼睛幾乎被眼白占據(jù)，難以名狀的疼痛摧毀了他的意識，大腦本能性的昏厥過去。

    拜恩的腦中開始閃回片段，這一切如夢一樣展開，他他夢到自己作為一個工

    程人員剛來卡茲戴爾，每天都要用自己的源石技藝震動混凝土，使混凝土密實結(jié)

    合，強度更高。那時的日子辛苦，但是單純，他和工程局的人一起在卡茲戴爾起

    了一棟棟樓廈，讓那些居無定所的薩卡茲難民有了棲身之地。

    后來他夢到了戰(zhàn)爭，突然爆發(fā)的卡茲戴爾戰(zhàn)爭讓他猝不及防，在一次沖突中，

    他被感染了礦石病。礦石病出乎意料的增強了他的法術(shù)能力，他開始被雇傭進(jìn)行

    破壞任務(wù)，有很多曾經(jīng)他參與建造的房屋被他親手拆毀。他為了求生被迫成為傭

    兵，他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要求拆毀敵人的醫(yī)院，震塌被武裝人員當(dāng)做據(jù)點的學(xué)

    校，看著那些再次淪為難民的薩卡茲人，拜恩迷茫，彷徨。

    夢外，有人把他從地上抱起來，輕輕扶住他的腦袋，放到了腿上。在這一刻，

    他找回了安全感。藥劑在不斷地幫他消滅體內(nèi)的源石，臉上的結(jié)晶開始成片的脫

    落，掉在地上。全身抽搐的癥狀得到了緩解，他逐漸安靜下來。

    他夢到了遇到Ｗ時忍不住被她的強勢和縝密心思所吸引，她把自己救了出來，

    給與自己希望，讓自己感受到了女人的美好，這些都是拜恩之前不曾有過的。他

    在薩卡茲的少女那里第一次找到了愛和安全。

    他下意識的把抱起自己的人當(dāng)成了Ｗ，只有這個女人才會在瘋狂過后如此溫

    柔地對待他。他主動將自己的臉龐埋入對方平坦的小腹，感受著小腹間那股有些

    異樣的溫暖。對方身體一僵，很明顯，她沒有料到拜恩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但身

    條很快柔軟下來，纖細(xì)的手指輕撫著拜恩的臉，將他身上有脫落跡象的結(jié)晶一個

    個用手摘掉。

    而拜恩，也趁著這半昏半醒的時間貪婪地吸聞著女人的味道，有一點點酸，

    嗯，是夾雜著硫磺的女人酸味。

    不對，硫磺？

    當(dāng)他醒來時，他正躺在剛才坐過的長椅上，而他枕著的正是塔露拉纖細(xì)而筆

    直的美腿，那雙灰色的眼眸正盯著拜恩，身旁一把大劍直插在地上。遠(yuǎn)處寂靜的

    樹叢如一道屏障一般隔開了外面的混亂。

    「看來你成功的活下來了。那個是萊茵生命醫(yī)藥部門最新的試驗品，」塔露

    拉說道，聲音聽不出任何悲喜，「這個藥物只對晚期患者有效。Ｗ說如果你真的

    要死了，就用上做最后一搏。」

    在她的攙扶下，拜恩勉強坐了起來，尚且虛弱的他只能靠著塔露拉的肩膀，

    看著這個硝煙彌漫的城市逐漸崩潰。而塔露拉沒有作出什么反應(yīng)，只是趁他不注

    意舔了一下嘴唇。

    「大地的惡魔，果然名不虛傳。僅僅幾分鐘，一座移動城市就被摧毀了。不

    虧被稱為移動天災(zāi)。」

    「我不適合干這個。」拜恩聽到這話露出厭惡的神色，他用力坐直，顫巍地

    想要站起來，但光是直起膝蓋這一個動作他都只完成了一半，他摔回了長椅上。

    他又嘗試了一次，他還是沒有站起來，但他沒有放棄，他繼續(xù)嘗試，身上的

    結(jié)晶開始掉落，露出皮膚下的新rou甚至是血管組織。

    塔露拉雙腿傾斜，腳踝與膝蓋并在一起，興致勃勃的欣賞拜恩的一次次失敗，

    嘴角提了一個美麗的弧度。

    「之前Ｗ跟我說你不像一個薩卡茲，可我倒是覺得你是一個真正的薩卡茲。」

    塔露拉看著倒在長椅上冒冷汗的拜恩，「永遠(yuǎn)不會妥協(xié)，活該被世界淘汰的種族。」

    話音剛落，逃命的切爾諾伯格人發(fā)現(xiàn)了尚且安靜的這里，幾個手持染血鐵棍

    的烏薩斯人正虎視眈眈地看著氣弱如絲的拜恩和坐在他傍邊一副優(yōu)雅坐姿的塔露

    拉，其中一個人吹了一聲口哨。

    「這個男的被女人干到腎虛了哈哈哈，美人，看來這個男人沒有滿足你啊，

    我們兄弟來幫你啊。」為首的暴徒說的下流話引起同伙的一陣yin笑，「男的殺掉，

    女的玩壞再殺掉。反正外面的感染者要打進(jìn)來，大家都活不成，還不如最后瘋一

    把。」

    拜恩和塔露拉無視一步步靠近的暴徒，依然不緊不慢地繼續(xù)著對話。

    「你說的對，薩卡茲變成現(xiàn)在這樣是咎由自取。」拜恩仰起頭，「可是我不

    明白，愛那些愛我們的，恨那些恨我們的，又有那里做錯了？」

    塔露拉搖搖頭，拔起身旁的大劍。

    「你們沒有錯，只是你們的力量太弱了。」

    她只是簡單的揮了一下大劍，一道火墻在暴徒腳下升起，那些襲擊者猝不及

    防被卷入了火焰當(dāng)中。火焰迅速蒸發(fā)了人體表的水分，引發(fā)體內(nèi)油脂融化通過碳

    化皮膚的滲透出來助長了火焰的燃燒。

    很快，他們被碳化，砸在地上碎開了，剛才郁郁蔥蔥的花園轉(zhuǎn)眼間化為火海。

    沒幾個人從火場當(dāng)中跑出來。

    「巴伐利亞，你做的很好。只是你的力量還不夠。」塔露拉轉(zhuǎn)過身，一手拿

    劍，另一只手從拜恩的腋下穿過，把他架起來，摟在懷里，嘴唇吻過拜恩頭上的

    尖角，印上了一道被高溫碳化的唇印，「走吧，你會看到這個城市即將化為灰燼，

    這是我們力量的證明，而你，也是證明人。」

    ………………

    …………

    ……

    沸騰的烏云翻滾在火焰中，大地在顫抖后陷入寂靜，恐懼奪走了他們的聲音，

    巨大的源石垂下頭顱，墜落，它墜落在死亡聚焦的陰影。

    剛才，拜恩看到塔露拉的法術(shù)——比他更優(yōu)雅，比他更美麗，比他更致命。

    隕石從天而降，火焰燒盡目視的一切。在他眼里，這個龍女本身就代表著毀滅！

    僅僅一天，切爾諾伯格徹底化為火海，源石開始肆意生長，塔露拉率領(lǐng)的整

    合運動徹底控制了切爾諾伯格，烏薩斯第一次品嘗到了感染者的痛苦。在哀求，

    恐懼，瘋狂中，切爾諾伯格迎來了毀滅，而拜恩和塔露拉正是毀滅者。

    此刻，天空在燃燒，切爾諾伯格在燃燒。

    烏薩斯的防線在天災(zāi)和數(shù)量巨大的感染者面前崩潰了，整合運動從下城區(qū)一

    路殺了進(jìn)來，與塔露拉和拜恩成功會和。

    遇到整合運動大部隊的拜恩精神稍有放松，身上的對講機(jī)便傳來了熟悉的聲

    音。

    「親愛的巴伐利亞，你的事我已經(jīng)聽說了，來我這邊，我想讓你見一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