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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反派怎么可能傻白甜 第125節

    “他也是會怕的,怕你……狗急跳墻。”

    說穿了,明逸不過是當局者迷罷了。

    柳嘉從一開始就打著壓服明逸的心態,才會一再地折辱他,就是要踩得明逸不敢有一絲反抗的心思,讓他乖順如犬。

    若明逸仔細想了,就會發現,他與柳家是互有把柄的。不僅承恩公父子知道明逸的秘密,而明逸同樣也知道承恩公在蘭山城犯的事。

    但是明逸太懦弱了,只想賴活著,才會被柳嘉牽制到這個地步。

    明逸若有所思地抿住了唇,眼神將信將疑,好一會兒,才艱聲道:“你真的能救我?”

    蕭燕飛又是一笑,并沒有給他任何保證,反而道:“你會死。”

    “不出三個月,你就會死,渾身沒有一點完好的皮膚,血rou、血脈、器官、骨頭暴露全都暴露出來,變成一個血rou模糊的骨架,身上的腐臭味也會越來越濃,就像是一具腐爛的尸身。”

    “這段時間,你活著,卻會比死了還痛苦。”

    “你會和那些被凌遲的人一樣,身上的皮膚一塊塊地掉下,直到最后一片皮rou掉下,你都會活著……”

    明逸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去看自己滲著血的左臂。

    當時,曜哥兒只是抓破了他一點皮,只有指甲蓋大小,誰能想到,這微不足道的傷口,會不斷潰爛。

    這幾個月來,被剝皮的恐懼每時每刻地盯著他。

    一次次的失望讓他深陷于絕望的深淵,直到現在……

    聽到蕭燕飛的這番話,讓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希望蕭燕飛能明確地告訴他,她能救他。

    明逸眼中的期待與渴望濃得幾乎溢了出來,蕭燕飛自然看出來了,卻沒有如他所愿,抬手做請狀:“明公子,請。”

    “柳世子不是讓你去看看成四公子他們來了沒嗎?”

    明逸蒼白如蠟雕的臉一下子又漲得通紅,耳邊轟轟作響。

    他忽然意識到了一點,方才連柳嘉折辱他、踐踏他的那些話,也同樣被蕭燕飛和寧舒聽得清清楚楚。

    她們那洞悉的眼神似乎把他里里外外地看透了,讓他無所遁形。

    明逸拉開了房門,近乎逃難似的沖出了夏荷居。

    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直到走到了闌珊閣最前面的那棟酒樓,他才停下了腳步,再回頭已經看不到夏荷居,可他的心臟依然在瘋狂地跳動著,如擂鼓般,久久不能平息。

    “明公子?”

    還是小二的呼喚聲把明逸從紛亂的思緒中喚了回來。

    小二關切地問道:“明公子,你身上這是……”

    直到此刻,明逸才意識到他身上還殘留著柳嘉潑在他臉上的酒液,頭發和衣裳都濕噠噠的。

    他臉上火辣辣的,故作無事地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臉,敷衍道:“我沒事,剛剛洗了把臉。”

    下一句,話鋒一轉:“可看到過成四公子?”

    小二聞出了明逸身上的酒味,只當不知道,笑呵呵地答道:“成四公子剛到,他和永安伯世子已經去春迎堂了。”

    “已經去了?”明逸道。

    闌珊閣很大,酒樓后的園子四通八達,很多熟客都是自己進去的,他既然沒遇上成四郎,對方八成走的是另一條路了。

    明逸也顧不得擦臉,又匆匆地往回走,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春迎堂。

    一推門,就聽柳嘉一聲不耐的輕斥:“明逸,你上哪兒去了?怎么這么晚?不是讓你去接成四郎嗎?”

    室內又多了三個錦衣華服的公子哥,都是十七八歲的青年。

    一身靛藍直裰的成四郎上下打量著明逸,自然沒漏掉他那潮濕的頭發以及胸口的那片水漬,了然一笑。

    “我剛剛……”明逸干巴巴地笑了笑,試圖解釋。

    “哎呀,”成四郎打斷了明逸的話,對著柳嘉道,“柳兄,你之前還說,明逸事事不敢違抗你呢?讓他去接我們,他都敢陽奉陰違。”

    “世子爺,你這御下之術還欠點火候啊。”另一個紫衣青年也戲謔地說了一句,三個公子哥一起哄笑。

    “……”柳嘉的臉色有些不好。

    明逸下意識地朝隔壁夏荷居的方向望了一眼,墻壁上掛著一幅《喜鵲春桃圖》,紅艷艷的桃花如火如荼地開了一片。

    他本想告訴柳嘉隔壁能聽到這里的聲音,可現在,他的喉嚨像是被掐住似的,在嘴邊的那些話統統咽了回去。

    夏荷居的蕭燕飛與寧舒怕是還在聽吧。

    是啊,這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明逸只是柳嘉養的一條狗。

    明逸死死地咬住牙,咬出滿口的咸腥味,慢吞吞地邁過門檻,走進了春迎堂。

    成四郎蹙了蹙眉,表情古怪地道,“這是什么味道?”

    怎么臭哄哄的。

    柳嘉嫌惡地撇了下嘴:“還不是明逸,臭得要死。”

    “我不是讓你去洗洗嗎?”柳嘉拿起一把折扇,隨手打開,悠然扇了扇,“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洗洗干凈。”

    “許是習慣被人伺候吧。”成四郎咧嘴譏笑。

    這四個公子哄笑成一團,連帶幾個舞伎歌伎也掩嘴輕笑。

    他們的眼神、他們的話語、他們的笑聲像是數以萬計的針一樣扎在了他心口。

    一襲赭石色織金直裰的永安伯世子搖頭嘆道:“可憐明將軍一世英名啊,要是他看到你這窩囊的樣子,非要抽死你不可。”

    “說來明大公子當年也是風采不凡……”

    聽他們又提起明家,柳嘉不快地冷笑一聲,把扇柄在桌上敲了幾下,道:“那明將軍可是看不到了,他連頭顱都讓北狄人掛在了城墻上,早就臭了。”

    “明逸,你身上的這臭味……我看說不定就是那里染上的吧?”

    柳嘉微微瞇眼,盯著幾步外的明逸,唇角扯出一個囂張至極的笑。

    明逸的臉色又變得煞白,腦門一陣發燙,額角的根根青筋藏也藏不住。

    “呦!怎么,這還生氣了?”成四郎對著明逸嬉笑道,“開個玩笑而已。”

    “柳兄,我說明逸這也太開不起玩笑了吧。”

    “他這人啊,就是心胸狹隘。”柳嘉輕蔑地說道,又用扇柄在桌角篤篤地敲了兩下。

    接著,又轉頭對明逸道:“做人心胸要開闊!”

    “別開不起玩笑,來,笑一個。”

    “說得是。”永平伯世子也撫掌大笑,“給爺笑一個。”

    那幾個公子哥再次哄笑,嘻嘻哈哈,他們對待明逸的態度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丑。

    明逸也的確是,明將軍和明大公子死后,現在的明家只是空有將軍府的頭銜,誰不知道明逸根本撐不起明家的門楣,就連明芮這個寧王妃也遲早會被寧王活活打死。

    明家已經完了,再無翻身的可能性。

    不止是這些公子哥,連那些舞伎、歌伎全在掩嘴笑著。

    明逸兩耳嗡嗡,看到的、聽到的、感覺到的全都是對他的惡意。

    所有人都看不起他!

    他就像是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踢出了局,與這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他就像是一條狗、一個乞丐,誰都可以踩上一腳。

    誰也沒有把他當回事,誰也沒有把他看在眼里。

    在他們的眼里,他活著,卻跟死了沒什么差別……

    明逸的身子劇烈地抖動了一下,耳邊響起了少女幽幽的聲音:“不出三個月,你就會死,渾身沒有一點完好的皮膚……”

    “這傷會過人。”

    霎那間,那口在明逸心底壓抑許久的怒意直沖向了腦門,宛如火山爆發般噴薄而出。

    他往前邁了一大步,好似野獸般朝柳嘉飛撲了過去,周圍響起了歌伎舞伎們驚詫的低呼聲,連彈奏絲竹的樂伎都驚得停了手。

    絲竹聲倏然停止。

    柳嘉壓根兒沒有想到明逸會反抗自己,臉色陰沉地一腳狠踹過去,毫不留情地踢在了明逸的小腹上。

    明逸慘叫一聲,捂著小腹摔倒在地。

    柳嘉放開了懷里的美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把拽住了明逸的領口,粗魯地把他從地上略略提了起來。

    “沒用的東西。”

    下一刻——

    明逸咧嘴笑了,布滿血絲的眼珠子幾乎快要瞪凸了出來,嘴角勾出了詭異至極的弧度,像是那種傀儡被扯線拉出來的那種詭笑。

    柳嘉看得悚然一驚。

    明逸陰森森地笑:“柳嘉,你不是想知道我身上哪里臭嗎?”

    柳嘉皺了皺眉。

    離得近了,明逸身上那種若有似無的臭味更明顯了,氣味鉆進鼻腔令人油然生出不適。

    “我就讓你看看!”明逸瘋狂道,一把拉扯起了左袖,只見左臂上纏著一圈圈的繃帶,鮮血自白色的繃帶下滲出,紅得瘆人。

    這是……柳嘉有些呆住了,眼睜睜地看著明逸飛快地將繃帶自左臂上一圈圈地解了下來,露出繃帶下的傷口。

    他的左上臂有半臂沒了皮膚,血rou模糊,隱約可以看到青色的血脈和森森的白骨藏在血淋淋的血rou間,還有黃色的膿液滲出……

    這一幕實在是太過悚動,看得柳嘉驚呆了,僵立當場。

    血腥味與腥臭味混雜的氣味鉆進了柳嘉的鼻尖。

    再看明逸那宛如惡鬼般的笑容,柳嘉感覺一股徹骨的寒氣自腳底升騰而起。

    成四郎等人也全都倒吸了一口氣,一個個像是啞巴似的發不出聲音。

    明逸卻覺得痛快了,笑容更加惡劣,把這血淋淋的左臂往柳嘉湊近:“世子爺,您要不要看看,仔細看看?”

    他把這血淋淋的傷口直往柳嘉臉上湊,柳嘉的身子下意識地往后傾,但那膿血還是沾在了他的鼻尖上。

    “啊哈哈……”明逸笑得更快意,也更瘋狂了,脖頸露出根根青筋,“我告訴你,世子爺,這毛病還會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