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窗外的雨下的淅淅瀝瀝, 上京又進入了春季煩人的濕雨天。

    周子珩看到小茉莉獨自一個人站在臥室的陽臺上，穿著白色的吊帶連衣裙，一身雪白的肌膚被濕漉漉的雨淋了個通透, 長發(fā)也被雨水打濕了，一縷一縷貼著耳朵邊垂落。

    她背對著他，風吹動著她的裙擺。

    周子珩喊了聲“下來”，讓小茉莉到哥哥這里來。

    忽然間，阮茉就轉(zhuǎn)過了身, 卻沒有從陽臺上聽話地下去, 她轉(zhuǎn)過身，周子珩這才看清楚她手里握著一把尖銳的刀。

    阮茉低著頭, 尖尖的下巴上掛著雨水。

    “哥哥……”

    噗哧——

    刀忽然反過身, 筆直朝著她的心臟刺了下去！

    周子珩大喝了一聲，下一秒，意識下墜。

    他便從夢里蘇醒了過來。

    周子珩驚醒，下意識就去旁邊摟人。

    胳膊伸直了, 一摸, 空蕩蕩。

    他這才回過神。

    阮茉去歐洲散心了。

    “……”

    周子珩瞬間沒了睡意，轉(zhuǎn)頭看了眼窗外的天, 雨下得潑天大, 仿佛要把整個世界都給淹沒。

    書桌上還有沒批閱玩的實驗材料，周子珩坐了下來, 靜了半天。高高的材料旁就是他和阮茉的合照，是大三巴求婚的那一張，阮茉穿著白色的連衣裙, 正在與他牽手跳舞。

    跳完這一只舞，小茉莉就成為他的未婚妻了。

    周子珩端詳起照片, 雨夜適合回憶，他細數(shù)著和小茉莉之間美好的過往。他感覺挺神奇的一事兒，他以前不是個喜歡帶孩子的人，小時候周子琪也試圖纏著過他，想要個能幫大小姐頂天立地的無所不能哥哥。

    但周子珩真的很嫌棄小孩子，只會給周子琪提供金錢上的揮霍，別的一律視若無睹。

    然而阮茉出現(xiàn)在他的世界里后，周子珩忽然就發(fā)現(xiàn)，他可以對阮茉好。

    甚至很多時候都有點想要當老父親的感覺，阮茉的一切他都要過問，都要親自著手，就連阮茉衣服碎了塊布，他都不放心周氏御用的裁縫鋪，必須親手給她縫補好，一針一線都要他親力親為。

    阮茉剛來的時候，才十五歲，瘦瘦弱弱的。

    眨眼間，也都這么多年過去了。

    周子珩放下相片，又拿出來手機，找到置頂?shù)娜钴缘奈⑿牛c開，一條條翻她的朋友圈。

    小茉莉在歐洲玩的很開心，發(fā)了不少旅游照，每一張照片周子珩明明都保存下來了，但他還是想再重新翻一遍。

    翻一遍，就仿佛之前都失憶了，再看一次，還是會愛意翻涌。

    周子珩看了會兒，把下午點的贊給取消了，然后等到紅心心沒了，過了片刻，又給重新點上去。

    這樣明天一早，小茉莉就會又收到哥哥的一個點贊！

    ……

    阮茉盯著周子珩給她翻來覆去點的贊，嘴角都快裂到耳朵根了，都沒有察覺。

    坐在她對面的尼爾斯先生把她的表情盡收眼底。

    爺孫倆說開了關(guān)系，徹夜長談了許久。尼爾斯終于可以牽著外孫女的手，含熱淚訴說自己的思念。

    他也是太想念自己的至親了，阮茉的母親是他最疼愛的小女兒，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之痛，在見到阮茉后，終于稍稍緩解了一些。

    “那我今天就不留下來吃飯啦~”阮茉喝完下午茶，整理了一下紅色的小禮裙。這才初春，她便換上了香奶奶家新出的高定小禮服。

    尼爾斯隨口問了一句，穿這么隆重，是準備去見哪家上市公司的總裁么？

    阮茉搖了一下頭，

    “去跟周子川一起吃飯。”

    “……”

    “……”

    “……”

    尼爾斯收拾著茶具的手忽然一頓。

    阮茉說得云淡風輕，和說她跟周子珩接個吻沒什么兩樣。尼爾斯先生對自己這個外孫女婿的親弟弟完全沒有什么好感，因為就是他，之前還讓阮茉墜了海。

    “還有別人嗎？”尼爾斯先生問。

    阮茉仿佛一下子意識到了尼爾斯先生在擔憂什么。

    緩緩松開拎著裙子的手。

    她回頭，看了外公一眼。

    微微笑了一下，

    “……有啊。”

    尼爾斯第六感就覺得她在撒謊。

    可阮茉，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撒這個謊？

    尼爾斯先生壓下心中翻涌起的復(fù)雜，最終沒有什么。

    只是叮囑阮茉，

    “早點兒回去休息。”

    阮茉連連點頭。

    阮茉離開尼爾斯先生的莊園，尼爾斯再三思考，怎么都覺得這事兒不太對勁。

    阮茉雖然是他外孫女。

    但畢竟也是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他忽然想起，這一次見到阮茉——

    她似乎全程沒有戴過她的結(jié)婚戒指！

    尼爾斯先生還不太確定，他認為這是阮茉的隱私，阮茉和周子珩夫妻之間的關(guān)系他著實無權(quán)過問。

    可畢竟，阮茉是已經(jīng)結(jié)婚了的……

    回想起過去阮茉和周子川之間也傳過不少的緋聞，擔心出狀況的尼爾斯還是去了趟大門的監(jiān)控室。

    地下車庫是安裝了監(jiān)控攝像頭，阮茉離開前上車，會被拍到去車庫的身影。

    保安嚇了一大跳，尼爾斯先生居然親自來查監(jiān)控。保安還以為是出現(xiàn)了什么他失職的狀況，結(jié)結(jié)巴巴回應(yīng)主人。

    尼爾斯卻冷峻著臉，讓保安先出去。

    監(jiān)控室只剩下先生一人，年過七旬的白發(fā)老人，顫抖著手。

    點開了阮茉那段監(jiān)控錄像。

    “……”

    他仔仔細細看。

    看了十遍、一百遍、一千遍。

    心臟越來越下沉。

    ……

    ……

    ……

    阮茉不僅沒戴結(jié)婚鉆戒。

    她上車那一霎那。

    還將綁起來的長發(fā)解散。

    *

    春天過去的很快。

    眨眼，阮茉已經(jīng)在歐洲周游了一個多月。

    周氏面臨的狀況稍作緩和，他終于有時間稍作休息，第一反應(yīng)就是看看小茉莉。

    他們每天晚上都會視頻通話，最近因為周子珩忙，視頻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周子珩知道阮茉白天都在外面玩，所以不舍得去打擾她。

    他照舊去點開阮茉的朋友圈，阮茉的照片依舊是一天一發(fā)。周子珩仔細看著照片上的小茉莉，小茉莉這些日子氣色也好了很多，看樣子母親的故鄉(xiāng)果然是比較養(yǎng)人。

    阮茉的穿衣風格也變了不少。

    除去剛來到周氏那兩三年，因為壓迫，阮茉不得不穿周子珩給她買的旗袍。后續(xù)她不再受周子珩的控制，旗袍也不再穿了，每天要么衛(wèi)衣牛仔褲，要么包臀裙黑絲襪。

    最近她又開始穿旗袍了。

    并且穿的樣式還很多，幾乎每一張照片的旗袍都是不一樣的。女孩梳著長長的大波浪，照片里她的笑容甜美又幸福。

    周子珩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照片沒有拍到手指，只有上半身，清一色都是上半身大頭照。周子珩想到阮茉離開前每天形容枯槁的模樣，與現(xiàn)在照片上幸福小女人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他那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是怎樣的呢？就往大里說，他好像似乎、養(yǎng)了阮茉這么多年——

    他都沒有見到過，洋溢著這樣笑容的小茉莉。

    “居家”這個詞，從來都不是能安放在阮茉身上的。可此時此刻的小茉莉，卻讓周子珩覺得有些居家的溫婉。

    周子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產(chǎn)生這種錯覺，大概是最近太累了，所以看什么都暈乎。已經(jīng)到了下班的時間，難得今天不用加班，周助理已經(jīng)在門外恭候已久。

    周霧最近也跟著大老板前前后后奔波公司的事，忙里忙外。阮茉不在，周子珩也就恢復(fù)了大少爺?shù)纳盍曅裕瑏砣ス径际怯芍莒F開車，送他回家后周霧也就解放了。

    “走吧。”周子珩給阮茉的朋友圈點了個贊，讓她早點兒回公寓。然后接過周霧手中的大衣，邊穿邊往樓下電梯走。

    周霧開車載著周子珩回周氏公館，要經(jīng)過市區(qū)。周霧這些日子幫老板幫的，很多事都多了一些越矩的小特權(quán)。

    就比如，他今天很想先接下班了的妻子，再送大老板回家。周霧的妻子很自豪自己的丈夫是周氏總裁的心腹秘書，特別希望周霧能帶大老板從她上班的學校門口經(jīng)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