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奪金枝(重生) 第77節(jié)
只是慈惠大師年歲近百,近年來,已經(jīng)很少出山了。 到了護國寺,元朝也沒抱太大希望,按理遞了帖子,卻不?想,慈惠大師竟同?意了。 “王妃,這邊請。” 一個小沙彌在前帶路,“師父請您過去。” 元朝雖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高興,跟著沙彌到了慈惠大師居處。 “信女?衛(wèi)元朝見過大師。” 見到人,元朝行了一個佛禮。 慈惠大師雖已是百歲老人,但看上去依然精神,尤其是那雙幽深的眼睛,似乎能夠看進?人的心?底。 “女?施主?想求什么?” 元朝認真回:“我想求家人平安。大師也知,我的父親與丈夫都是武將,戰(zhàn)場無眼,我?guī)筒?了他們,便想來求個心?安。” “日前我父親去了邊關(guān),今日我丈夫也離開,不?久也將再上戰(zhàn)場。我想請兩道平安符,請大師幫我。” 平安符不?難得,難得的是由慈惠大師親手做的平安符。 幸而?,慈惠大師應(yīng)下了。 “兩道平安符罷了,當不?得女?施主?一個幫字。”慈惠大師笑著搖頭,“只是女?施主?當真信么?” “以前不?信,現(xiàn)在,我愿意信。” 聞言,慈惠大師又?笑了一聲。沒再說什么,只道平安符明日便能送去,便讓元朝回去了。 從慈惠大師處出來,元朝松了口氣,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 此時太陽已經(jīng)落下,天色漸漸黑了,她?沒在外待多久,帶著人回了寺里分給她?的小院。 只是她?不?知,在她?走后,有人站到了她?方站過的地方。 “殿下,還要執(zhí)著嗎?” 第50章 同眠 太陽已落, 暮色沉沉。 寂涼的余光下,男人高大的身影被拉長,似乎也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涼漠。 晏長裕轉(zhuǎn)身, 目光平靜地與身后人對視, 淡聲陳述:“何為執(zhí)著?她本就是孤的。” 站在他身后的正是慈惠大師。 原來在?元朝到?來之前, 晏長裕便先一步到?了護國寺, 正與慈惠大師談事。起初, 他并不知?元朝也會來。 聞言,慈惠搖了搖頭道:“執(zhí)念太深, 傷人傷己。郡主如今已經(jīng)另嫁他人,何不坦然接受,您與她緣分已盡。” “大師是來勸孤的,還是幫孤的?”晏長裕神色冷了冷, 聲音平穩(wěn),“嫁了, 還能和?離,還可以再嫁。孤與她的緣分是續(xù)是盡,由孤說了算。便是盡了,也可再續(xù)。” 他抬眸, 望著元朝離開的方向,輕笑一聲:“當初是她先來招惹孤的。”所以, 便該承擔(dān)起招惹了他的后果。 “殿下, 當真決定了?” 慈惠輕嘆口?氣,“您不怕她恨你么?” 晏長裕默了默, 須臾, 才回道:“大師不用再勸了,您放心, 孤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從始至終,他都?很冷靜。 在?想通自己的感?情后,放下抵抗后,他便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如今走過?的每一步,都?是他深思熟慮下的選擇。 說到?此,他頓了頓,聲音輕緩,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會讓她有機會恨我的。” 他從來沒想過?要殺了虞晉,相反,他要虞晉活著,要她心甘情愿地向他走來。于公于私,虞晉活著,才更有利于他的計劃。 死人是會被美化的。 虞晉若死了,或是死在?他們感?情最好的時刻,她便永遠也忘不了他了。晏長裕當然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fā)生。 所以,虞晉得活著。 活著親手把她推開。 只有活著,傷害才不會被淡化,只會隨著時間越來越清晰。痛了,她才不會想起他,才會主動的忘記那個人。 她才會明白?,那個人不適合她。 “她既然喜歡過?孤一次,便能喜歡上第二次。”晏長裕微微勾唇,不知?想到?了什?么,沉冷的眉眼有些許柔緩,篤定地說,“這一次,孤不會再錯過?。” 慈惠無言。 只幽幽輕嘆一聲。 不等他說話,晏長裕已經(jīng)道:“所以大師無需再說那些勸說之語。孤此次來尋您,只是為了弄清這前世今生之事,請您助我尋回所有的記憶。” 在?此之前,晏長裕其實?并不著急登上那至高之位,他不介意多等幾年。可現(xiàn)?在?,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唯有站在?頂峰,擁有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他才能真正的擁有她。 幸運的是,這兩件事并無沖突,只會讓他生出?更多的力量。 在?這種情況下,前世記憶便至關(guān)重?要了。 便如此次改良戰(zhàn)船與武器一事,是他憶起了前世有關(guān)這部分的記憶,這些東西才能提前現(xiàn)?世,他才能把虞晉送走。 只不過?前世的記憶斷斷續(xù)續(xù),有些地方甚是模糊。 比如,前世他為何要把陸瑾接進宮,甚至還納為妃嬪?既然不是喜歡,那必然有其他原因。 只不過?無論晏長裕如何回憶,那部分記憶卻像是蒙上了一層暗影,根本看不清。 思及前世,因著這件事,衛(wèi)元朝與他吵架,晏長裕便更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想要回前世所有的記憶。 世人大多都?知?慈惠大師是高僧,很是靈驗,唯有皇室之人清楚,慈惠大師真正的能力。 晏長裕曾經(jīng)不信,但如今,他想信一次。 ——況且,上天讓他憶起前世,不正是幫他么? * 元朝并不知?晏長裕也來了護國寺。當然,便是知?道了,她也不會太在?意。在?她看來,在?她嫁給虞晉后,她與晏長裕便徹底結(jié)束了。 所以她不想糾結(jié)過?往。 從慈惠大師處回來后,她回了小院,用了晚膳,瞧著時辰還早,便讓襲月多了點了幾盞燈,把陣線拿了出?來。 她是準備再繡兩個香囊,一個給爹爹,一個給虞晉。 送予爹爹的香囊倒是不難做。衛(wèi)震并不喜太花哨的東西,他自來平實?樸素,比起好看,更注重?實?用。 所以元朝也不需要繡多么復(fù)雜的花樣,仔細縫好即可。 待明日?慈惠大師把平安符給她,她便可以把平安符裝進去,然后派人送去邊關(guān)。 倒是給虞晉的要復(fù)雜一些。 若還是師兄妹,倒不必如此鄭重?,但這是他們成婚后,她送給他的第一件禮物?,元朝自是想盡善盡美。 元朝想繡一對鴛鴦。 鴛鴦可復(fù)雜多了。雖則不是元朝第一次繡,但她還是繡得磕磕絆絆的。幸而時間還算充足,她倒也不太著急。 做女紅本就需要耐心。沉下心來之后,元朝倒是做得越來越順手了。手上這一只香囊,已經(jīng)逐漸有了雛形。上面的鴛鴦,也終于不會被當做是野鴨子?了。 許是因為今天虞晉離開,又換了一個環(huán)境,元朝有些睡不著。但她也不能一直繡,雖點了燈,但晚上依然不宜過?度用眼。 在?襲月來催第二次的時候,元朝還是放下了針線。 “睡吧。” 洗漱過?后,她便熄了燈,躺到?了床上。 她本以為自己睡不著,不想,躺下后沒多久,竟就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護國寺的條件自然比不上府里。 元朝現(xiàn)?在?睡得這間屋子?,還比不上家里的一半大,床也小了硬了不少。好在?他們來時,自己帶了被褥這些東西,鋪好之后,雖還是比不上府中舒適,倒也睡得過?去。 而且寺廟清靜,夜深人靜時,唯有蟲鳴之聲。聞著淡淡的香火味道,竟然睡得很沉。 月上柳梢,繁星漫天。 不知?何時,外面起了一陣風(fēng),小屋的窗戶被輕輕吹動,緩緩打開。 元朝睡得沉,自是聽不到?這些動靜。 因著這屋子?小,元朝不想襲月與飛云打地鋪,便沒讓她們守著,而是讓她們睡到?了隔壁房間。 護國寺,本就不是普通寺廟,不敢說比得上鎮(zhèn)國公府和?瑞王府守衛(wèi)森嚴,也甚少有賊寇敢闖進來。 況且他們還帶了侍衛(wèi),安全上倒是不用太擔(dān)心。 窗戶被一股力道從外輕輕推開。 一道人影立在?那里。 月色如明水,灑了下來,落在?了那道高大修長的身影上,映出?了他清冷淡漠的眉眼。 正是晏長裕。 想來,無人會信,堂堂一國太子?,有一日?竟然會趁著夜色偷窺一個女子?的香閨。此事若是傳了出?去,定然會掀起巨大風(fēng)波。 晏長裕沒有進去,只是靜靜地站在?窗口?,抬眸,朝床榻看了過?去。 他首先看到?的是放在?桌案上已經(jīng)成型的紅色鴛鴦香囊,與前世記憶中的有些許相似,只是比起前世,那兩只鴛鴦更逼真了一些。 比那只繡著青松的丑香囊好看多了。 也比他曾經(jīng)得到?的那一只好看。 晏長裕心頭微沉,嫉妒如附骨之蛆洶涌而來。 此刻,他當然清楚,這只鴛鴦香囊是她繡來送給誰的。正因為太過?清楚,所以才無比刺眼。 他閉了閉眼,用力壓下那股想要毀掉的沖動。再睜眼時,努力忽視了那只礙眼的香囊,朝屋中深處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