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配拒婚后 第21節
不一會,家將們搭著手將沈淮序拉了上來。他一身塵土,外袍上有幾處被樹枝撕裂的口子,耳朵和脖子上還有些輕微劃痕,有星星點點的血絲滲出。 雖破衣爛衫一身狼狽,仍難掩他氣質如華,矜貴高雅,觀之讓人心折!謝婉寧悄悄松開了老夫人,站在一旁忽而 自慚形穢起來。 老夫人急忙拉著他左右打量,問他可有傷到哪兒。這個節骨眼上可別傷著了,回頭不好向圣上交代。小時候他從樹上摔下來那次,國公府可是誠惶誠恐了很久。 沈淮序嘴上說著無事,安撫著老夫人。卻感到脖子不適,剛想伸手摸,一個急切的聲音阻止道:“別動,出血了,別拿手碰。” 他抬眸,正巧看到侍立一旁的謝婉寧,正一臉擔憂地望著他。 “好癢,幫我擦擦。”沈淮序望著謝婉寧道。 謝婉寧無法,當著滿府眾人,她只得故作大方,拿著自己的帕子,踮起腳尖給他擦脖子上面的塵土和血跡,心里卻暗暗道:“只是兄妹間的關心,并無其他的想法。” 沈淮序立刻彎下腰,歪著頭,配合著謝婉寧的動作,瞇著眼睛偷偷打量她。 她裙擺上沾了少許泥土,額頭一層細密的汗珠,抿著嘴唇,正神情專注地給他拭著傷口。 “你就不能顧及著自己點,那馬都驚了,你也敢上前阻攔,萬一傷著了怎么辦?”謝婉寧小聲地埋怨他。 她說話聲音很輕,在一片嘈雜聲里,也只有靠得近的沈淮序聽得清楚。 沈淮序心底忽生歡喜,嘴角不禁微微上揚,偏過頭靠近她耳朵,“你擔心我?” “誰擔心你了?”謝婉寧沒好氣地推了他一把。 沈淮序急忙捂住胳膊道:“噢,痛,你正好碰到我傷口了。” 謝婉寧心下一慌,急忙扒開他的手,拉開他的衣袖,發現他手臂上血紅一片,想必是滑下時被樹枝磨礪出的傷。 “怎么傷得這樣深,那萬靈膏我昨日剛給了劉恒,表哥……”她眼里閃著淚花,心里內疚,突然覺得非常對不起沈淮序。 沈淮序看不得她哭,忙安慰她,“給了就給了,外傷不打緊,幾天就好了。” 這時候,沈淮游從山坡下也將沈如歌背了上來。她好似也傷著了,一身衣服被樹枝劃得破破爛爛,頭發上插著些許雜草。馬氏哭著急忙上前查看。 沈如歌以為只是摔下馬,沒想到這里有個山坡,還那么深,現在才后怕起來,好在她計謀還算成功。 她上來第一眼就尋找沈淮序,卻見謝婉寧正拿帕子給沈淮序擦汗,兩人挨得那么近,眼神還那么曖昧,心里頓時不痛快起來。 剛想發作,只聽馬氏突然低吼了一聲,指著她的臉,哭得差點背過氣去。 沈如歌這才感覺到半張臉都在沙沙地疼,她用手一碰,滿手鮮紅,夾雜著一股黏膩的血腥味,她驚恐起來,這是破相了? 也就在一瞬間,她壓下恐懼,心思急轉,眼睛立刻蓄滿淚水,望向老夫人,一副無辜崩潰的模樣,“母親,祖母,我的臉毀了嗎?我是不是嫁不出去了?祖母,我不知道五哥的馬會驚著我的馬,我怎么辦啊,五哥,你說我怎么辦啊?” 沈淮序聽到這話,直起身子,冷冷地掃向她。 謝婉寧卻眉頭皺起,沈如歌這是賴上了五表哥?讓五表哥負責?難道她知道了五表哥的身份?要不然,一家子兄弟姊妹,怎會叫自己的哥哥負責? 不怪謝婉寧多疑,實在是她和沈如歌打交道了一世,最知道她的那些小伎倆。 前世,聽說是因為五表哥誤傷了沈如歌,五表哥愧疚,才從她這里又要走了萬靈膏。這次,那萬靈膏已不在她手上了,看沈如歌還能想出什么招來? “哭哭啼啼,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老夫人終于忍不住開口斥責道。 同著丫鬟仆婦還有一眾家將,馬氏和沈如歌鬧了個沒臉,卻還不得不起身賠不是。 謝婉寧趁亂在一旁輕聲提醒沈淮序,“表哥,我記得你那匹坐騎最是溫順,怎么會突然嘶吼起來?會不會有人……” “使詐”兩個字她沒有說出口,點到即止,沈淮序馬上心領神會地輕輕點了下頭。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望向那兩匹“罪魁禍首”…… 二老爺沉著臉也斥責了一通馬氏,話里話外都是責怪她縱容女兒騎馬,話音里也怨懟上了最先使馬受驚的沈淮序。 沈淮序眼神也跟著微冷,他上前給二老爺賠罪:“二叔,今日驚擾了堂妹,我定會為堂妹延請明醫,治好她臉上的傷。” 二老爺卻拍了拍沈淮序的肩膀,笑著說道:“序哥,二叔不怪你,這不是你的錯,今日也是湊巧了,不必將你六meimei的話當真,莫放在身上。” 謝婉寧聽完這話,暗自咬牙,二舅舅嘴里說著沒關系,可他那眼神卻不像是一點沒事的樣子。認真追究起來,還是沈淮序舍身救下了沈如歌,卻被二老爺這么一說,仿佛都是沈淮序的錯了? 原因無他,二舅舅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這么多年他汲汲營營,終于成了圣上心腹,心也開始膨脹狂妄了起來。他怕是誤信了傳聞,將沈淮序真當成大舅舅的養子了吧? 謝婉寧為沈淮序不值,這人救的,還救出個賴皮來! 沈淮文見人都無恙,扶著老夫人上了馬車,招呼著眾人又重新整頓一番,朝京城走去。 …… “啊~” 海棠院里一聲刺耳的尖叫,隨即有瓷器摔碎的聲音,從緊閉的房門里傳了出來,院里的小丫鬟們嚇得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出。 六小姐回來以后,砸碎了琉璃鏡,據說還是二老爺花了大價錢從胡人手里買來的,六小姐說砸就砸了。 “你小點聲吧,我的小祖宗,這里可不比陵西,府里人多眼雜,小心傳到老夫人耳朵里。”馬氏無奈地安慰著暴躁的沈如歌。 “母親,我臉上的傷,還能好嗎?能落下疤嗎?”沈如歌臉上蒙著紗布,哭得聲音都啞了。 “肯定能好,別哭了,哭到傷口上就不好愈合了,序哥不是說給你請太醫了嗎?” 沈如歌漸漸止住了哭,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她也只是個才及笄的小姑娘。平時引以為傲的就是她那張臉,在陵西多少公子愛慕著她,她不能一回京都,還沒有驚艷四座,就先偃旗息鼓了啊! “母親,聽說宮里有一味名貴的傷藥,叫萬靈膏,能生肌祛疤,讓父親去宮里問問?” “好好好,我和你父親說,找人去打聽,如果有,定給你尋來。”馬氏忙不迭地答應下來。 “母親,萬一……萬一我的臉好不了,就叫五哥娶了我吧!” 沈如歌摸著臉上的紗布,眼神卻帶著陰謀得逞的狠厲。 “什么?你說什么瘋話,他可是你堂哥……”馬氏愕然。 她說到這里突然頓住,女兒的性子她最了解,和她父親一樣無利不起早,來京都時躊躇滿志,憑借她的才華相貌,嫁給皇子王孫才是她的目標,怎么會看上大房的五公子了呢? 馬氏雖是陵西小戶之女,可京都國公府這幾年的動向,她沒少打聽。還不惜花重金收買府中下人,才探聽到那則傳聞。 難道女兒也知曉了? 馬氏狐疑地看著沈如歌,“你是不是聽說了序哥是大房養子的傳聞?不行,他一個養子,將來無權無勢,也分不到什么家產,你能有什么好前程!” 沈如歌卻得意一笑…… 第27章 第 27 章 “母親, 那你是不知道五哥的真正身份,我在普寧寺無意間聽到祖母說……” 沈如歌壓低聲音,將她聽到的話,原原本本講給了馬氏聽。 “這怎么可能, 你可聽仔細了?” “聽仔細了!母親要是不信, 可讓父親留心些,總能發現些蛛絲馬跡。母親, 這可是天大的機緣!” “你不是也見過二殿下?為什么非執著于他, 照你說, 萬一他身份一直不能見光呢?” “母親放心,聽老夫人的意思, 怕是馬上就要回宮了。向來錦上添花無人記, 猶見雪中送炭更顯貴啊!二皇子已經是鮮花著錦,必然看不上我的身份, 圣上如今盛寵五哥, 說不定以后那個位置也能坐坐的,所謂富貴險中求……” “容我想想, ”馬氏被這個消息震驚得剛回過神來, 蹙眉道:“可這樣一來,你表姐不成了嫡女了?” “母親擔心的,正是我擔心的,所以得想個法子,將表姐嫁出去,這國公府的小姐只能是我, 也只有我一個。” 沈如歌繃著半張臉, 她眼神堅定, 語氣中帶著陰狠, 似那拼命汲取人間陽氣的厲鬼,誓要將那一線機緣抓到手。 “這話不錯,容我和你父親仔細商議一番,這話你萬萬不可再說與旁人,小心招來殺身之禍。” 母女二人,關著房門偷偷議事,自以為做事隱秘,可在這深宅大院里,經年的仆婦,哪個不是人精。況且他們剛剛回府,并不知曉其中厲害。沈如歌那話一出,早有支著耳朵探聽秘聞的碎嘴婆子,偷聽了去。 很快,五公子是皇子的身份,悄悄在下等仆婦口中萌了芽。 隔日,沈淮序去殿前司當值,張統領將他拉至無人處,神神秘秘地說道:“馬上要校場比試了,你今年還不參加嗎?咱們殿前司年年倒數第一,我都嫌丟人。” 殿前司都是些勛貴子弟,拉拉花架子可以,真格動刀動槍起來,還是人家兵馬司、黑甲衛厲害。沈淮序就是那年參加了比試,被圣上欽點到了殿前司,還賞了他一匹汗血寶馬,羨煞了一眾世家公子們。 張統領并不曉得其中彎彎繞繞,一直都想讓沈淮序再參加比試,好讓殿前司揚眉吐氣一回。 可刀劍無眼,圣上怎肯讓他再參加? 沈淮序心下狐疑,往年他們殿前司也都是裝裝樣子,今年張統領怎么忽然熱心起來? 張統領被沈淮序那冷冷的眼神一盯,立刻招架不住。這沈五的身份先不提是國公公子,單這份氣勢,他每每跟他打交道,總有種面對圣上的壓迫感,還真別說,那睥睨的樣子,也很像圣上,難怪圣上喜歡他! 不但他有這種感覺,其他司的統領也都這么說,總感覺這人不大好惹,要說多不好惹也說不上來,和他對視一眼,心里總不自覺地發怵。 “沈老弟,為兄就給你交個底。聽說了吧,劉老將軍的孫子找到了,你說巧不巧,那小子居然能從漠北一路走回京都來。聽說圣上對他贊賞有加,有意留他在京城。哎,我聽說他武功不弱,記得你們是舊識吧,你問問他,讓他來殿前司,他來了,咱們校場比試總不會倒數了吧!” 原來是這樣,這繞了一大圈。正巧,沈淮序也有事找劉恒,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這時,一個小公公傳旨,召沈淮序去勤政殿問話。 張統領目送著沈淮序跟傳旨的小公公走遠了,羨慕得兩眼放光,這沈淮序真是有個好爹啊,這圣眷可是大雍獨一份,連皇子都比不得! 沈淮序若知道張統領這種心思,定會嗤之以鼻,他可不是有個好爹,還有兩個! 勤政殿里,圣上聽說沈淮序前日里墜了馬,雖然鎮國公回稟并無大礙,可他沒見到人,還是不放心。趁著今日當值,趕緊叫過來看看。 等到沈淮序上殿,還未及行禮,圣上著急著上前拉住他,嘴上擔憂著他的傷,想拉開他的袖子看看,據說胳膊傷得重。 沈淮序卻抽出衣袖,退后一步,低頭恭敬地回稟,小傷不打緊,不值得圣上小題大做。 圣上看沈淮序仍舊冷淡疏離的模樣,心里嘆氣,只好作罷,這才說起正事來。 原來,那夜劉恒前腳進宮,劉老將軍后腳就到了。尋了兩年的嫡孫,失而復得,頓時激動得他老淚縱橫,跪在圣上面前,高呼萬歲,叩謝天恩。 御醫從劉恒腦后拔出一根細小銀針,想必當時暗算之人留下的。銀針拔出,劉恒也慢慢記起了一些事。 兩年前烏蘇率眾滋擾邊境,劉恒帶領一隊人馬奉命截殺,重傷了烏蘇統領札曷勒,追擊中卻遭遇埋伏,被圍困數日。后來,屬下拼命護他突出重圍,返回時又遭到一伙黑衣人追殺,是以,他獨自一人逃回了京城。 沈淮序心下疑惑,劉恒逃避追殺為何會舍近求遠,劉將軍不是就在漠北嗎? “事有蹊蹺,人是你送進宮的,你想法子弄清楚劉恒的意圖。太醫說他恢復得差不多了,也該記起來了。漠北可不能亂,朕雖然相信劉將軍行事,但還是不得不防!” “那萬一劉將軍有事呢?”沈淮序疑惑出聲。 圣上抬眸,直直地望向沈淮序,露出當年在戰場上奮力殺敵的氣勢來,“萬一有事,那便取而代之!” …… 槐花巷盡頭,有座三進的宅子,匾額上蒼勁有力的將軍府三個大字,在落日的余暉中閃著金光。 劉恒一身藍色勁裝,長發束起,正拉開架勢搭著弓,瞄準百步外的靶心,嗖的一箭,疾馳而出,小廝立刻上前查看,后高興大叫道:“正中靶心,少公子好箭法!” 劉老將軍拄著拐杖站在不遠處,捋著胡須,滿意地點了點頭。他這個孫子年少離家,兒子書信每每夸贊其騎射功夫了得,今日一見,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