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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烈火行舟在線閱讀 - 烈火行舟 第149節(jié)

烈火行舟 第149節(jié)

    烏石蘭打斷了他:“就算你沒有把那封信交給處邪朱聞,這件事也遲早會被他知道,到時候不止蔡七會死,你也很有可能會被他處死。他殺人從不心慈手軟,何況你一個小小的藩院官員?”

    鹿孤閉上了眼睛,為了不讓人起疑,他把茶杯送到嘴邊,裝作是在喝茶的樣子。

    等他放下茶杯,臉上的沉痛之色已經被他壓了下去。

    烏石蘭有些不解:“可執(zhí)思為何會知道蔡七的身份?”

    “不清楚,不過大承和烏今向來往來密切,也許是他從哪里搞來了名單。”

    烏石蘭垂眸想了一會兒:“他應該只知道蔡七的身份,假如你我都暴露了,執(zhí)思肯定早就把我們告發(fā)了。”

    “不錯。”鹿孤說:“只是我還沒有想明白,他們兩兄弟來焉彌究竟為了什么?烏今與中原簽有百年盟約,難道他們要違反約定?”

    沉吟須臾,烏石蘭低聲說:“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也許烏今國內部形勢有變,讓他們想要投靠焉彌人了。”

    鹿孤握緊茶杯:“不能讓他們成功,萬一烏今與焉彌聯手,大承的局面立刻就會變得非常被動,處邪朱聞什么態(tài)度?”

    “他不喜歡烏今人,本來不準備見那兩兄弟,可執(zhí)思以蔡七向他投誠,依我看,他的態(tài)度有所松動,恐怕不日就會召執(zhí)思進宮。”

    鹿孤抬眼看他:“你有什么辦法,能讓他對執(zhí)思起疑。”

    想了想,烏石蘭問:“執(zhí)思近日都做了什么?”

    “他可沒老老實實待著,他和執(zhí)骨來到王都后,每日都會出門宴請在焉彌的烏今人。我找機會偷偷跟上去看過幾次,參加宴席的不只有烏今人,還有不少焉彌貴族。我懷疑,他是想賄賂焉彌貴族,替他在處邪朱聞面前多說好話。”

    烏石蘭眼眸一轉,突然有了主意,隨即叫來小二,點了一壺酒。

    酒上桌后,他也不喝,往杯中倒出一點,舉起杯子,假裝沒拿穩(wěn),反手就潑到了自己胸前。

    衣襟馬上染成了紫紅色,烏石蘭放下酒杯:“不知道有沒有用,姑且一試吧。”

    當天晚上,回到攝政王宮的烏石蘭,很快被處邪朱聞察覺到了身上的酒味。

    淡琥珀色的眼瞳在烏石蘭的衣襟上一掃而過:“你以前不是從不飲酒?怎么今天不止破例了,還喝得滿身都是。”

    烏石蘭低頭看了看衣襟,解釋道:“您誤會了,這些酒不是屬下喝的,屬下剛才見了一位同鄉(xiāng)好友,是他喝醉后,不小心把酒灑到了屬下身上。您若暫無吩咐,屬下這就去把衣服換了。”

    處邪朱聞眼底晦暗的神色一閃而過:“同鄉(xiāng)?是了,你好像跟我提到過,叫……”

    “鹿孤。”烏石蘭接上了他的話:“承蒙大人賞識,給了他一個在藩院的職位,執(zhí)思執(zhí)骨兩兄弟,也是由他負責接待的。”

    處邪朱聞臉色不善:“既然有官職在身,怎敢白天就喝得酩酊大醉?讓烏今人看見了,豈不小瞧了我焉彌?”

    “大人錯怪他了。”烏石蘭解釋說:“鹿孤今日告訴屬下,自從執(zhí)思來到王都后,每天都要在城中設宴,說是要款待在都城的烏今人。為了監(jiān)視他的行蹤,鹿孤每次都不得不與他同去,經常會被灌酒。”

    說到這里,烏石蘭特意停頓片刻,然后才以一個輕松的語氣說:“說來鹿孤此人也是有趣,他生怕自己酒量不佳,丟了焉彌人的臉,每次執(zhí)思灌他酒,他都硬著頭皮往下喝,所以還請您原諒他的莽撞,他不是有意要飲酒的。”

    烏石蘭的語氣明明帶著打趣的意味,可處邪朱聞卻聽得心生疑惑,眼中懷疑之色漸濃。

    “在王都的烏今人最多不過百,執(zhí)思來焉彌已是第十日,就算一天只招待十個人,宴席也辦夠了吧?”

    他的眉心出現了一道溝壑:“還有,既然是見烏今人,那他為何總要向鹿孤灌酒?鹿孤是我焉彌官員,與他烏今有何關系?”

    “這……屬下不知。”烏石蘭不解的表情拿捏得恰到好處。

    坐在王座上的處邪朱聞沒有出聲,似乎若有所思。

    當日深夜,烏石蘭照常帶人在殿外巡邏,卻見處邪朱聞趁他不在殿內時,召了近臣入宮。

    烏石蘭認識那個人,他從前只是個在街頭巷尾流竄的潑皮無賴,后來因總能打聽到王都各處的流言風聲,成為了處邪朱聞在宮外的眼線。

    烏石蘭只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就帶著眾侍衛(wèi)例行巡查去了。

    這種時候,處邪朱聞召見他,只可能為了一件事——監(jiān)視執(zhí)思。

    想到這里,烏石蘭就放心了。

    此人最懂攝政王的心思,無論處邪朱聞懷疑誰,他都能想方設法找出那些人的錯漏之處,絕不會讓他的朱聞大人失望。

    幾日后,他從宮外遞進來的書信,放到了攝政王的案桌上。

    處邪朱聞看完,表情沒什么起伏,隨手把信交給了烏石蘭:“看看吧。”

    烏石蘭雙手接過,快速看完信上的內容,吃驚地看向攝政王:“這——?!”

    寫上所寫,是執(zhí)思近日宴請人員的名單,除了烏今商人外,還有不少都是焉彌的貴族與高官。

    身為他國使臣,剛入王都就私自結交朝中權貴,這是處邪朱聞絕對不會允許的。

    一聲冷笑剛從他嘴角溢出,殿外侍從就來稟報,說有貴族求見攝政王。

    這個人的名字,正好就在那份名單之中。

    烏石蘭放下信紙,貴族走進來時,他就像往常那樣,站在王座一步之后,安靜得像座石雕人像。

    貴族見到處邪朱聞也不下跪,只彎腰行了個禮。

    處邪朱聞抱著手臂,冰冷的視線刺向他:“何事?”

    貴族此行是來替執(zhí)思說話的。

    他行完禮,就旁敲側擊地試探處邪朱聞對執(zhí)思的態(tài)度,同時話里話外試圖說服他早日召見執(zhí)思。

    說完后,他略略抬起臉,悄悄觀察處邪朱聞的表情。

    處邪朱聞波瀾不驚,聽了他的話,只平淡地問了一句:“你從前好像沒有和烏今人打過交道吧?”

    貴族拍著胸脯保證,自己絕對沒有暗中結交烏今人的行為。

    處邪朱聞點了點頭,表情陡然驟變,陰沉的聲音回蕩在宮殿內:“那么執(zhí)思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敢跑到我面前來替他說話?!”

    貴族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朱聞大人誤會了!我從未見過執(zhí)思!向您進言,全都是為了焉彌著想!若真能與烏今結盟,我焉彌勢力必將大漲,攻入大承豈不指日可待!”

    處邪朱聞歪頭一笑:“從沒見過執(zhí)思?我怎么聽說,你昨日剛剛去過人家的酒席?”

    跪在地上的貴族rou眼可見地渾身一顫,滿臉血色盡褪。

    處邪朱聞把一條腿搭在膝蓋上,晃動著鞋尖,慢悠悠道:“不過我也很好奇,你是從哪里借來的膽子,敢進宮向我進言?你上次主動來拜見我都是兩年以前的事了,據我所知,你那個身居高位的父親好像一直不肯效忠于我,暗地里還有過不少悖逆之言,我沒說錯吧?”

    貴族臉色煞白,嘴唇都在顫抖。

    處邪朱聞噙著笑意,語氣乍然變得十分溫和,眼底卻藏著一層陰毒:“沒關系,不用這么害怕,你的父親暫時還沒被我抓到錯處,今日我就先不殺你了,下去吧。”

    貴族如蒙大赦,瞪著一雙不敢置信的眼睛,顫顫巍巍站起來,擦著額頭的汗,恍惚著往外走。

    還沒走出大殿,又被處邪朱聞在身后叫住:“對了,念在你忠心進言的份上,這個東西就賞你了。”

    他反手叩了叩桌面,兩個侍從從外面抬進來一個竹簍,簍子里盤著一條血紅色的長蛇,這是一種名為麗蛇的大毒蛇。

    處邪朱聞陰森森地說:“漂亮么?拿回家去吧,這可是很稀罕的東西。”

    貴族不敢不從,他吃力地抬起竹筐,一步步挪下殿前的臺階。

    貴族不會料到的是,當天夜里,他就被鉆出竹簍的麗蛇咬死了。

    望著他的背影,處邪朱聞表情森寒,眼底的提防與殺意已經不加掩飾。

    而烏石蘭心里清楚,執(zhí)思做了件天大的錯事,他一心收買焉彌官員,卻無意間犯了攝政王的大忌。

    執(zhí)思不了解焉彌朝局,他宴請的官員中有好幾位都是處邪朱聞的政敵。

    以攝政王的多疑性格,他不會認為執(zhí)思只是無意之舉,他更愿意相信這個烏今人是別有所圖。

    “烏石蘭。”處邪朱聞幽幽開口:“你去,把執(zhí)思帶來見我。”

    “遵命。”烏石蘭領命離去。

    不久后,執(zhí)思就被帶入宮中。

    ——然后他就消失了。

    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人見過他。

    他的弟弟執(zhí)骨等了三天,都不見兄長歸來,四下打聽才知,他是被攝政王的侍衛(wèi)長請走了。

    執(zhí)骨在坐立難安的擔憂中又等了三日,始終沒有等到執(zhí)思回來。

    到了第七日,他終于鼓起勇氣,遞上名帖,請求攝政王召見。

    沒想到這一次,名帖剛送進宮,處邪朱聞就答應了他的請求。

    王宮護衛(wèi)迅速予以放行,執(zhí)骨揣著忐忑難安的心緒,心驚膽戰(zhàn)地走向了那位殘忍陰鷙的攝政王。

    第108章 “那個時候,我是想要帶他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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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執(zhí)骨單膝跪地,雙手交叉放在胸口:“尊貴的攝政王大人,今日終于得到您的召見,執(zhí)骨感激不盡。”

    處邪朱聞的語氣都稱得上溫和:“你今日前來見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他絕口不提執(zhí)骨不遠萬里從烏今趕來的事,更加不提那個消失在宮中的執(zhí)思。

    “朱聞大人。”想起莫名失蹤的兄長,執(zhí)骨鼓起勇氣:“我的哥哥執(zhí)思,前幾日被您召入宮中之后,再也沒有回去過。”

    處邪朱聞面露驚訝:“執(zhí)思不見了?你可曾帶人尋找過他的下落?”

    執(zhí)骨吞了吞口水:“整個王都都不見人影,所以執(zhí)骨此次前來,是想斗膽問一問攝政王,是否知道他的去向。”

    處邪朱聞十指交叉,一臉無辜地問:“我怎會知道他的下落?”

    “這——”執(zhí)骨見他不肯正面回答,干脆豁出去了:“我聽說,執(zhí)思最后一次露面那天,是大人您的侍衛(wèi)長把他帶走了!”

    處邪朱聞面色一冷:“什么意思?難道你懷疑我的侍衛(wèi)會對執(zhí)思不利?”

    “執(zhí)骨不敢!但是……有不少人都親眼目睹,是您的侍衛(wèi)長把他帶走了!所以——”

    處邪朱聞沉聲問:“烏石蘭,他說人是你帶回來的,你告訴我,是不是你殺了執(zhí)思?”

    一個“殺”字驚得執(zhí)骨渾身一震,驚懼又懷疑的視線立刻射向烏石蘭。

    烏石蘭頷首,順從答道:“屬下不敢,屬下也不知道他在何處。”

    “聽到了嗎?烏石蘭說了他不知道。”處邪朱聞手撐著下巴:“我看,你還再去找找,說不定哪天就找到了。”

    執(zhí)骨不傻,他看得出來,這兩人分明是在他面前演戲。

    他強壓下心中的憤怒,把視線一點點從烏石蘭臉上收回來,咬著牙艱難道:“多謝朱聞大人指點,執(zhí)骨……就不打擾了。”

    他行了一禮,匆匆離開了宮殿。

    回到住所,跟隨他一同出使的隨從們紛紛圍了上來,詢問執(zhí)思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