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 第191節(jié)
啪啪! 成蟜拍了拍手:“把人帶上來。” 王翦親自押解著幾個黑衣之人上前,狠狠一推,那幾個被五花大綁的黑衣人立刻倒在地上,燕國使者一看,震驚的瞠目結(jié)舌,手指發(fā)抖:“你……你們……” 是在軹關伏擊的刺客! 伏擊之時刺客不見人影兒,去通知的親信也沒有再出現(xiàn)過,燕國使者覺得肯定是發(fā)生了甚么,但后來一路上風平浪靜的,燕國使者便漸漸的放松了警惕,或許是刺客躲懶,所以才不見的人影,否則怎的會如此風平浪靜,沒有一點子風聲呢? 他哪里知曉,王翦抓回了這些刺客之后,嬴政和成蟜特意沒有吱聲,一直憋到了會盟大營,這才將刺客全都推出來。 成蟜道:“燕國使者,認識啊?” “不!不認識!”燕國使者連忙否定。 成蟜道:“不認識沒干系,這些刺客反而認識燕國使者。” 燕國使者連忙道:“秦國大司行,您可不能聽他們胡說啊!都是一面之詞,一面之詞!” 成蟜道:“這些刺客,都是在軹關之外伏擊我王的死士,被王翦將軍一網(wǎng)打盡,好奇怪哦,若是燕國使者不識得他們,為何如此緊張,如此著急撇清楚干系?仿佛你早就知道他們的身份?” “這……這……”燕國使者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的太多了,支支吾吾的不知所措。 成蟜又道:“這些刺客自稱是燕國的死士,乃是奉燕王您的命令,伏擊在軹關,讓我王沒命前來會盟,不知有沒有這么回事?” 燕王大驚失色:“沒有!絕無此事!” 成蟜道:“好生奇怪,沒有這樣的事情?那為何刺客供出,是燕國使者指使,燕國使者代表了燕王您的體面,難道燕國使者不是傳達燕王您的意思么?” 燕國使者著急大喊:“秦國大司行,這一定有甚么誤會!不要聽信這些刺客的一面之詞,他們……他們完全是為了栽贓與我!” “既然如此,”成蟜攤手道:“燕國使者大可以與這些刺客對峙,看看這些刺客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使。” 刺客早就被審問了好幾輪,根本經(jīng)受不住,大喊著:“是燕國使者!是使者指使我們!讓我們伏擊在軹關之外最狹窄的山道,見到……見到秦王的隊伍便殺,務必……務必……” 成蟜道:“務必甚么?” 刺客戰(zhàn)戰(zhàn)兢兢:“務必讓秦王沒命前去會盟……” “你胡說!”燕國使者拔高聲音,想用大嗓門壓過刺客的指控:“秦國大司行,外臣怎么敢!?是栽贓!是栽贓!他們想要陷害外臣!” 刺客卻道:“我們有證據(jù)!有證據(jù)!燕國使者的移書在此,這些移書上清清楚楚的寫著,燕國使者是奉了燕王之命,記恨秦國獨大霸權,想要殺死秦王后快!” 成蟜這才施施然的拿出一沓子小羊皮,伸手拍了拍,道:“是了,不只是有移書為證,方才忘了說,除了刺客,我們還俘虜了一名燕國使者的親信,要不要把人帶上來,一起作證?” 燕國使者身子一晃,咕咚跌倒在地上。 成蟜笑瞇瞇的道:“敢問燕王,刺殺一事,可是燕王指使?” 燕王一看使者暴露了,根本毫不猶豫,道:“絕無此事!寡人怎么會做如此下作之事?” 成蟜點點頭道:“如此看來,蟜以為,若非要以血祭旗,用膽大包天,意圖刺殺我王的燕國使者的項上人頭祭旗,豈不是更好?” 燕王臉色鐵青,閉著嘴巴不說話。 嬴政一笑,立刻配合成蟜給燕王施壓,道:“寡人以為甚好,燕王覺得呢?” 第138章 花式夸贊 “這……這……”燕王有些猶豫。 燕國使者咕咚一聲跪下,抱著燕王的小腿哀嚎道:“王上!!王上您救救卑臣啊!卑臣都是……都是按照王上您的意思……” “放肆!!”不等燕國使者說完,燕王嘶聲力竭的呵斥,將燕國使者的嗓音掩蓋下去。 但是在場之人都是精明之人,又怎么能看不出來,其實燕國使者就是受到了燕王的指使呢? 燕王急于摘清楚干系,嘭一聲狠狠一踹燕國使者,道:“你這個逆賊!寡人竟不知,你膽大包天如此,敢對秦王下手,到底是誰給你這樣的膽量?!寡人今日若是縱容了你,豈不是被人看了笑話?” “王上!王……嗬!!!” 燕國使者還想求饒,剛喊了一聲,便聽到嗤一聲,燕王竟一把抽出腰間佩劍,一劍捅向燕國使者的胸口。 燕國使者圓睜著眼睛,慘叫一聲,一口氣提不上來,咕咚倒在地上,干脆利索的沒了吐息。 呲—— 鮮血飛濺,嬴政蹙了蹙眉,下意識上前一步,一把摟住成蟜,將他擋在身后,不讓成蟜看到這血腥的場面。 鮮血噴濺而出,星星點點的血跡飛濺在嬴政的衣擺之上,嬴政低下頭來,嫌棄的看了一眼零星的血痕。 燕王干脆利索的殺人滅口,踹在燕國使者的尸體上,將長劍一抽,道:“秦王,這罪賊自作主張,罪大惡極,寡人今日便殺了他,也算是我燕國的一點點誠意了。” 嬴政冷笑:“是么?那祭旗一事……?” 燕王立刻道:“全聽秦王的,全聽秦王的!” 嬴政幽幽的道:“既然如此,便將這些刺客的腦袋都砍了,這件事情,還要勞煩燕國來代勞。” “不勞煩,不勞煩!”燕王賠笑。 會盟第一日,還未開始正式會盟,營地便死了人,見了血,實在不吉利,其他幾個國家的使者站在遠遠的地方圍觀,都不敢前來做出頭鳥。 韓國使者小跑著走過來,此次會盟在韓國舉辦,韓國怎么也是個東道主,今日這局面如此僵硬,韓國便來做和事佬了。 韓國使者賠笑:“秦王一路奔波,想必路上十足辛苦,要不然,先下榻歇息?外臣已經(jīng)準備好了營帳,還請秦王賞臉下榻,晚間會有接風燕飲,等秦王歇息好了,便可幸酒,豈不是美事兒一樁?” 嬴政瞥斜了一眼卑躬屈膝的韓國使者,韓國地盤子小,勢力也小,但是攪屎棍子的事情沒少做,尤其是喜歡當墻頭草,這會子顯得十足圓滑,分明是想要從中打圓場,賣給燕國一個面子。 嬴政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本就沒想要繼續(xù)揪下去,正好韓國使者給了他一個臺階,便拉住成蟜的手,始終用高大的身材擋住燕國使者血腥的死狀,道:“寡人的確有些乏了,下榻的營帳在何處?” “秦王請,請——”韓國使者連忙導路。 嬴政拉著成蟜走入會盟營地為秦國設立的營帳,嬴政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成蟜,沒有濺上血跡,臉色也沒有異常,這才道:“方才可有受驚?” 成蟜道:“哥哥,蟜哪有那般脆弱?” 嬴政道:“不是蟜兒脆弱,是哥哥擔心,你的身子異于常人,感官也比常人靈敏,自然要小心一些。” 成蟜的嘴唇忍不住偷偷揚起,被人關心的感覺真是好,不像上輩子,非但沒有人關心成蟜,甚至還總是有人用成蟜敏銳的感官嘲笑他,說他是怪物。 成蟜仰起頭來,十足鄭重的道:“哥哥你真好。” 嬴政先是一愣,隨即瞇起眼目,將成蟜摟在懷中,低下頭來親了親成蟜的嘴唇:“這大白日里,蟜兒又來撩撥哥哥?” 成蟜很喜歡嬴政的親吻,尤其是親在額頭和面頰,十足溫柔,總是讓成蟜拒絕不了,成蟜抬手挽住嬴政的脖頸,主動迎合,嬴政的吐息陡然粗重起來,哪里還能忍耐。 嘭! 嬴政一把將成蟜抱起來,放在軟榻之上,笑道:“左右晚間才有接風宴,不如哥哥先來嘗一嘗蟜兒的滋味兒?” 從軹關出來的這一路上,嬴政為了“報復”斗甯,可謂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也沒工夫與成蟜獨處,別說親親抱抱舉高高了,就連拉手的機會也很少,好不容易獨處,雖然還是大白天的,成蟜也顧不得那么多了,情動的緊緊摟著嬴政。 就在嬴政覺得,今日晚間的接風宴,自己可能會遲到的時候…… “王上,”營帳外間傳來寺人的嗓音:“鞠武求見!” 嬴政:“……” 斗甯不來搗亂,總會有別人來搗亂! 前來求見的,不只是鞠武一個人,鞠武身后還跟著燕丹,而燕丹的身邊,跟著寸步不離的荊軻。 嬴政沒好氣的看了一眼鞠武,道:“武君子此番前來,感謝的話便不必說了。” 鞠武拱手道:“王上寬宥,鞠武多次沖撞,王上依然保住了罪臣與公子性命,罪臣叩謝王上大恩!” 他說著,真的拜下來,磕了兩次頭。 嬴政幽幽的看著,一點兒也沒有讓人起身的意思:【打擾寡人和蟜兒的好事,讓他多跪一會子才好。】 成蟜:“……” 成蟜連忙給嬴政打眼色,使勁咳嗽了好幾聲,誰能知曉,我那做千古一帝的便宜哥哥,其實還有點脾性呢! 嬴政看了一眼成蟜,這才道:“武君子何必多禮?都是自己人,寡人這里可不像燕國,沒有那么多酸文規(guī)矩。” 燕丹聽著嬴政的說辭,抿了抿嘴唇,他知曉,嬴政提起燕國,其實是說給自己聽的。 嬴政露出吃驚的表情,后知后覺的道:“燕公子原來也在?不知燕公子前來所謂何事?難不成也是來感激寡人救命之恩的?” 燕丹張了張口,有些遲疑,嬴政又道:“燕王要殺自己的兒子,本是自家之事,寡人如此貿(mào)然出手,也不知算不算多管閑事兒,反而被人叨念了去。” 燕丹聽著嬴政的諷刺,終于道:“秦王救丹一命,丹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多謝秦王。” “哦?”嬴政看向成蟜,道:“蟜兒,是不是有人在說話,可惜可惜,嗓音太小了,寡人聽不清。” 成蟜:“……”我哥哥果然小心眼兒! 燕丹深吸了一口氣,提高了嗓音道:“丹……多謝秦王救命之恩!” 嬴政這才看向燕丹,一臉王者的謙虛與親和:“燕公子何出此言呢?你乃是不可多得的名士,寡人惜才,怎么能眼睜睜看著名士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所殺?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燕丹道:“對于秦王來說,興許只是舉手之勞,但今日秦王救下丹與師傅、次非三條性命,燕丹并非不知好歹。” 成蟜道:“燕公子,如今你終于看清楚了燕王的真面目,你覺得,燕國在燕王的手中,真的可以做到天下太平,完成你的理想夙愿么?” “理想……夙愿……?”燕丹有些恍然,是了,理想和夙愿這種事情,不知何時已經(jīng)遠離了燕丹,甚至背道而馳,也只有喝醉酒的時候,才會驀然回想起來,每每想起,總有一股心竅發(fā)堵的酸澀之感。 成蟜道:“燕公子是個聰明人,你想必已經(jīng)看清楚了,燕王并非明君,燕公子何不放棄芥蒂,投效我王呢?” 他說罷了,對鞠武打了一個眼色,鞠武早就答應投效秦國,他又是燕丹的師傅,他若勸說,自然是管些用處的。 鞠武日前瞞著燕丹,不揭露燕王的真面目,其實是不忍心燕丹的美夢破碎,而如今,燕丹的心中再無僥幸,鞠武也不必避諱甚么了。 鞠武抬起手來,輕輕搭著燕丹的肩膀,道:“丹兒,燕國已然沒有甚么好留戀的了,你是燕王的親生之子,他卻能用你來抵罪,更不要說燕國的百姓,燕國的子民了。” “武君子所言甚是!”成蟜與鞠武一唱一和,努力推銷著嬴政,道:“我王卻不一樣,我王重情重義,仁慈寬厚,文韜武略無所不精,放眼整個天下,沒有一個國君能與我王同日而語,便是拍馬也趕不上。燕公子,你摸著良心問一問自己,你多次得罪我王,我王是不是既往不咎,只因著王上憐惜人才,若是換做燕王,燕公子早就死了八百回。” 燕丹垂下頭去,一時沒有言語,荊軻走到他身邊,輕聲道:“公子。” 燕丹道:“你……也是來勸我的么?” 荊軻卻搖頭道:“不,我并非想要勸解公子甚么,公子從小在學宮習學,接受良好的教育,次非不過是一介莽夫,若是論起嘴皮子,如何能勸解公子?次非只是想要告訴公子,無論公子做出甚么樣的決定,便是天理不容,世人不容,次非也會站在公子的身畔,為公子遮風擋雨。” 燕丹有一時的失神,荊軻的言辭仿佛是一粒燭火,渺小又暗淡,卻在一瞬間點亮了燕丹心中的無邊黑暗。 燕丹慢慢抬頭來,看向嬴政,他的眼神并不像之前那般迷茫,那么恍惚,似乎下定了甚么決心,沙啞的道:“燕丹……愿歸順我王。” 嬴政挑眉道:“既都是自己人,便不必如此多禮了,晚間還有接風宴,便請諸位穿著我秦國官袍赴約。” “敬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