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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嬴政 第35節(jié)

    “這是……這是兵變啊!”

    魏軍副將慌了,他哪里想到,一個孩子罷了,竟然把自己的底細(xì)全部揭穿,而且說的如此有條有理。

    “住口!!全部住口!否則軍法處置!”魏軍副將氣急敗壞。

    他這般一吼,士兵們更是面面相覷,總覺得副將這是心虛的反應(yīng)。

    嬴政接口道:“倘或魏將軍沒有叛變,何故不敢請晉良將軍出來一敘呢?只是抱恙罷了,怎么,晉良將軍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了么?”

    “將軍他……這……”魏軍副將一時想不出搪塞的言辭來,支支吾吾。

    成蟜眼看著情勢不錯,咄咄逼人的道:“壞叔叔你口口聲聲說晉良大將軍舊疾復(fù)發(fā),可是為何不叫旁人探看,你們誰探看過大將軍?”

    “住口——!”魏軍副將臉紅脖子粗,一把捂住成蟜的嘴巴。

    “唔唔……”成蟜的臉蛋那么小,不只被捂住了嘴巴,甚至被捂住了鼻子,一下子無法吐息,面頰憋得通紅,使勁踢騰著小rou腿,但怎么也掙扎不開。

    嬴政雙手握拳,他的眸光一動,朗聲道:“魏軍的將士,你們看看,這是誰?”

    魏軍副將還以為嬴政是在虛張聲勢,卻見一個身披銀甲,血痕累累的高大男子,一步一步的走出來,他排開層層秦軍,一點點走向魏俊陣營。

    “是大將軍!!”

    “大將軍怎么受傷如此嚴(yán)重!”

    “當(dāng)真是大將軍!大將軍并非舊疾復(fù)發(fā)!?”

    無錯,是晉良!

    蒙武翻身下馬,走過來抱拳道:“長公子,卑將幸不辱命!”

    就在嬴政與成蟜拖延時機之際,蒙武已然帶兵偷襲了魏軍營地,魏軍營地里雖然駐扎著不少兵馬,但因著晉良被關(guān)押,副將又不在營地的緣故,根本群龍無首,一盤散沙。

    蒙武將晉良解救出來,帶著晉良快速來到談判之地。

    “大……大將軍?!”魏軍副將吃驚的聲音打顫。

    晉良一步步走過來,因著趕路顛簸的緣故,他背上的傷口撕裂,卻一點子也不在乎。

    晉良仿佛從黃泉中爬出的惡鬼,目光陰鷙,手臂上的肌rou起伏隆起,沙啞的道:“我敬你是兄弟,是恩師的門客,一直將你視為手足兄弟,而你卻反叛于我,今日我魏軍的將士們便作此見證,從此之后,咱們恩斷義絕,一刀兩斷!”

    晉良的言詞,無異于對副將當(dāng)眾處決,將士們一聽,副將果然造反了。

    魏軍副將一時成了眾矢之的,他從未想過,分明穩(wěn)cao勝券,情勢卻突然一邊倒過去,甚至無法挽回。

    “別、別過來!!!”魏軍副將怒吼著,他氣急敗壞,惱羞成怒,一把掐住成蟜的脖頸:“別過來!否則我殺了他!!”

    “嗬……”成蟜被他掐的脖頸向后,幾欲折斷,難耐的呻*吟痛呼著。

    “蟜兒!”嬴政冷聲道:“你若現(xiàn)在收手,予尚且留你一具全尸。”

    “退后!!都退后!”魏軍副將嘶吼:“我不會輸?shù)模。∥也粫敚《纪撕螅盼译x開!否則……否則我殺了他!!!我真的會殺了他!”

    成蟜被挾持著,吐息困難,他慢慢睜開眼眸,一雙清亮的眼眸中劃過閃爍的精光,咬緊自己的小牙關(guān),不著痕跡的從小袖口中退出一樣?xùn)|西。

    “退后!放我離開,否則我要這個小公子與我一起死,一起……嗬!!!”

    魏軍副將的吼聲戛然而止,聲音突然折斷,與此同時爆發(fā)出一聲慘叫。

    嗤——!

    幾乎是微不可聞的一聲,是皮rou綻開的輕響。

    成蟜從袖袍中退出的,正是一把匕首!

    按理來說,成蟜身上應(yīng)該不會有甚么兵刃,這把匕首其實是“背刺”晉良的匕首。晉良被關(guān)押的時候,背后扎著這把匕首,成蟜替他拔下之后,便偷偷藏了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成蟜沙啞的笑道:“我就知道會……有用。”

    他說最后兩個字的時候,用盡全力,再次將匕首狠狠往里一扎。

    “啊啊啊啊——!!”魏軍副將毫無防備,痛呼慘叫,手勁兒一松,登時將成蟜摔在地上。

    嬴政握著大儺倀子玉佩,早就知曉成蟜袖中藏了匕首,因此他故意與副將說話,為的便是轉(zhuǎn)移副將的注意力。

    眼看著副將重傷,嬴政身形一動,仿佛一只迅捷的猛虎,直接撲出去,一把抱住成蟜,快速向后掠回,將大儺倀子玉佩塞在成蟜手中。

    “蟜兒,別睡,好些了沒有?”

    “呼……”成蟜慢慢吐出一口氣,就在方才,他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倒不是被嚇?biāo)溃潜幻翡J的五感折磨死。

    大儺倀子玉佩入手,光潔溫潤的玉佩還帶著嬴政的體溫,如此溫暖,沁人心脾,一股暖流游走在成蟜的四肢百骸,瞬間令成蟜安定下來。

    “哥哥……”成蟜睜開眼目,軟綿綿的喚了一聲,雖仍然虛弱,卻比方才強了太多。

    嬴政狠狠松了一口氣,朗聲道:“醫(yī)士!”

    嬴政知曉成蟜的身子情況,早就備下了醫(yī)士,令醫(yī)士跟隨而來,此時醫(yī)士提著藥囊,風(fēng)風(fēng)火火趕來,快速給成蟜診脈。

    魏軍副將跌倒在地,晉良走過去,居高臨下的凝視著他,朗聲道:“拿下!”

    副將帶來的魏軍士兵都是他的親信,這些士兵面面相覷,眼看著副將落得如此田地,若是再堅持下去,根本討不到任何好處,于是應(yīng)聲道:“是,大將軍!”

    晉良剛要說第二句話,“唰——”一聲輕響,一把冰涼涼的寶劍橫在晉良的脖頸之間。

    是嬴政的佩劍。

    嬴政平舉佩劍,劍尖銀光閃爍,輕點晉良,微笑道:“魏國大將軍,束手就擒罷。”

    晉良瞇起眼目道:“秦長公子,你這是甚么意思?”

    嬴政道:“怎么,難道大將軍忘了,咱們秦魏兩國還在交戰(zhàn),予救你出來,完全是為了舍弟,如今舍弟安然無恙,你以為……予會放過你么?”

    晉良受傷嚴(yán)重,背上的傷口再次撕裂,不著痕跡的掃視了一眼身后的魏軍,魏軍雖有差不多二百人,可全都是副將的親信,心思不齊,而嬴政顯然留了不少后手。

    晉良瞇起眼目,面色凝重:【想不到我晉良自負(fù)不凡,今日……卻要死在這里了么?也罷,一了百了!】

    成蟜正在被搶救,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了晉良的心聲,他用盡全力掙扎起來,大喊著:“哥哥!晉良要自絕!”

    嬴政手腕一翻,“啪!”一聲,劍背直接打在晉良的手背上,晉良吃痛,藏在袖中的匕首一聲脆響,直接掉在地上。

    晉良大吃一驚:【這小崽子怎知我要自盡!?】

    嬴政冷笑道:“晉良,你可真不愧是晉鄙老將軍的愛徒,連自絕都一模一樣呢。”

    晉良被他羞辱,臉色慘白一片,牙關(guān)咯咯作響。事到如今,他突然有些明白了,明白恩師當(dāng)年的心境,為何不顧自己一世征戰(zhàn)的英明,也要自絕成全公子無忌。

    晉良冷笑一聲,這一聲笑意反而更像是自嘲:“秦長公子,一個人若是想死,你還能攔得住不成?我晉良,絕不會做你們秦狗的階下之囚!”

    嬴政不以為然,道:“是么?那不如試試看?我公子政便將話撂在前頭,你若膽敢自絕,予便用你們魏軍所有將士的性命,為你陪葬!”

    “你?!”晉良大吃一驚。

    嬴政笑道:“兩萬坑殺,兩萬活埋,兩萬火焚,兩萬辟首,兩萬車裂,若還有多余的,予勉為其難,再想想其他折磨人又不得好死的法子。大將軍有膽有識,你的這幫子好兄弟,想必也不畏生死,頂多留下一干孤兒寡母老幼婦孺,為他們哭喪立碑,想必在你們魏國,也是一道不錯的風(fēng)光,不是么?”

    晉良咬著后槽牙,渾身發(fā)抖,雙手攥拳,呼呼的喘著粗氣,一雙眼珠子暴凸,充斥著鮮紅的血絲,已然是一副被氣糊涂的模樣。

    嬴政咄咄逼人的道:“予最后問你一次,晉良將軍,可還自絕?”

    晉良渾身發(fā)抖的道:“我晉良……不敢再生自絕的念頭,秦長公子你可滿意了?!”

    “尚可。”嬴政淡淡的回答。

    成蟜握著玉佩,感覺好了不少,恢復(fù)了不少力氣,躺在一邊看戲,忍不住搖頭感嘆:“好狠毒啊。”

    他這么感嘆著,又覺得好困,好累,好想睡覺,于是頭一歪,沉沉的睡了過去。

    “幼公子!幼公子!”

    嬴政聽到醫(yī)士的喊聲,立刻撇下晉良沖過去,道:“蟜兒如何?”

    醫(yī)士道:“幼公子昏過去了!幼公子身子虛弱,急需靜養(yǎng)。”

    嬴政沉聲道:“立刻回營。”

    “敬諾!”

    成蟜昏昏沉沉的睡著,他好幾日都沒睡過一次好覺了。沒有大儺倀子玉佩的日子,成蟜一旦睡覺便會被耳鳴折磨,每每睡熟都會因著過敏紅腫而被疼醒癢醒。

    現(xiàn)在卻不一樣……

    成蟜熟睡著,感覺有一只大手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面頰,很輕、很小心,還會用熱乎乎暖洋洋的帕子給自己擦臉,同樣很輕,很小心……

    “唔……哥哥……”

    成蟜無意識的呢喃著,每逢這個時候,都會有一個聲音低聲答應(yīng)著:“哥哥在呢,睡罷。”

    “哥哥……”

    “哥哥在呢。”

    成蟜也不知睡了多久,一直到體力恢復(fù),睡得神清氣爽,這才睜開眼目。因著睡得太久,成蟜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覺,頭重腳輕,肚子里還嘰里咕嚕的翻江倒海,餓得他拿不起個兒來。

    成蟜稍微動了一下,環(huán)視四周,是營帳,這個裝飾看起來是秦軍的營帳,是那種熟悉的感覺。

    成蟜躺在軟榻上,榻牙子靠坐著一個年輕的少年人,少年人身材高大挺拔,頭向后靠著,閉著雙眼,似乎一夜都窩在這里,動作十分難受。

    是嬴政!

    成蟜睜大了眼目,好奇的看向嬴政,他頭一次見到如此的嬴政,鬢發(fā)微亂,下巴上甚至還生著一點點零零星星的胡子茬。

    眨巴著大眼睛,成蟜好奇的伸出小rou手,想要摸一摸便宜哥哥的胡子。

    啪!

    不等成蟜得逞,嬴政仿佛睡覺都睜著眼睛,一下子清醒過來,一把握住成蟜搗亂的小rou手。

    “蟜兒醒了?”嬴政道:“一醒來便如此調(diào)皮。”

    說著,用手掌試了試成蟜的額頭溫度:“不熱了,精神頭也不錯。”

    成蟜拉住嬴政的手掌,將自己的小臉蛋兒在嬴政的掌心中蹭了蹭,驚訝的道:“蟜蟜睡著的時候,一直照顧蟜蟜的,是哥哥嘛?”

    嬴政一愣,道:“睡得那么沉,還以為你沒有印象。”

    嬴政這回答仿佛是變相承認(rèn)了。

    嬴政岔開話題道:“你睡了足足三日,肚子餓了么,膳食一直溫在火上,哥哥叫人給你端來。”

    “嗯嗯!”成蟜餓得已經(jīng)前胸貼后背,感覺自己的嬰兒肥都要被餓掉了,這可是自己撒嬌賣萌的必備神器,絕對不能餓掉!

    嬴政起身去吩咐,李斯立刻讓人端來膳食,都是成蟜平日里愛食的東西,不過總體十足清淡,畢竟成蟜堪堪清醒,還不能食太油膩的。

    成蟜拿著小匕,也就是那個年代的小勺子,舀著湯羹往嘴里送,因著他昏睡了三日,手腳有些無力,險些將湯羹弄撒一身。

    “笨手笨腳的。”嬴政說著,接過小匕,舀了一勺湯羹,細(xì)致的吹涼,這才喂到成蟜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