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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靠開馬甲一統(tǒng)天下 第228節(jié)

    那個抱著小橘貓的孩子踮起腳,在解釋的聲音中,努力地將小橘貓舉起來。它格外的瘦,所以眼睛特別大,它眼里倒映著祝凌的身影,聲音細細弱弱,顫顫巍巍:

    “咪。”

    第226章 往事二三

    ◎這世間的命運,竟然能讓人絕望至此。◎

    祝凌和那只小橘貓大眼瞪小眼。

    瘦得只剩一對大眼睛的小橘貓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晃了晃,慢慢拍打著舉著它的小姑娘的手腕,又是一聲弱弱的———

    “咪。”

    雖然過瘦了點兒,但看起來還挺精神。

    “養(yǎng)著吧。”祝凌說。

    圍著她的孩子發(fā)出一陣小小的歡呼聲。

    “謝謝公主殿下!”

    “太好啦,可以養(yǎng)著啦!”

    “貓貓不會被扔掉了!”

    即使已經(jīng)體會過生活的殘酷,但孩子的快樂,就是這樣純粹而簡單。

    祝凌看著他們快樂的樣子,突然想到曾經(jīng)的明光衛(wèi)也撿到過一只小黃狗,那時候明光衛(wèi)正在訓練,才滿月沒多久的小狗從角落里跌跌撞撞地跑出來,在青石地面上咋一看如同一團會移動的泥土。

    問這只小狗是誰撿回來的,在訓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看天看看地,就是沒人承認。

    和泥土一個顏色的小黃狗在場地里撒著歡,尾巴搖得只能看見殘影。

    不知是誰提議了一句:“一條小狗也吃不了多少,要不就養(yǎng)著唄!”

    “就是就是!”有人調(diào)侃著附和了一句,“大不了養(yǎng)著做儲備糧~”

    小黃狗還不知人心險惡,在他們的腳邊繞來繞去,發(fā)出“汪汪”的稚嫩聲音。

    后來這只“儲備糧”長大了,卻仍改不了粘人的性子,不管是誰回來,都要搖著尾巴過去蹭蹭腿,被蹭的人故作嫌棄地將它撥開往前走,它又顛顛地跟在后面,通常情況下都會得到一條rou干,然后被怒搓狗頭:

    “笨死了笨死了!哪天被別人一條rou干騙走了都不知道!”

    “誰給它取名叫笨笨的啊!越來越笨了!離了營地怎么活的了啊?”

    雖然嘴上嫌棄著,但它日益橫向的體型騙不了人,要不是明光衛(wèi)的訓練強度大,小黃狗跟著他們滿營地亂竄,早就變成小胖狗了。

    春夏秋冬,四季輪轉,小黃狗長成了大黃狗,陽光好的時候,能在練武場上看到飄飛的狗毛,某個角落一定有一只趴著的狗狗,一看過去,就會朝你搖尾巴。

    只是……祝凌想起記憶碎片里的場景,她剛剛回到營地里時,為什么沒有看到那只狗呢?

    “篤篤———”

    忽然有人隨意地敲了幾下打開的大門,門里孩子們的笑聲和說話聲戛然而止。

    抱著小橘貓的小姑娘條件反射似的將貓往身后一藏。

    “別藏了,你們帶回來第一天我們就知道了。”無名一手撐在門上,一手掛在酒中仙的脖子上,酒中仙板著張臉,看起來殺氣騰騰,“真以為這營地里有什么能瞞得過我們啊?”

    養(yǎng)一只小貓而已,他們之前還養(yǎng)過狗呢。明光衛(wèi)營地的規(guī)矩嚴格,卻沒到了毫不容情的嚴苛地步。

    小姑娘渾身僵硬地把小貓從身后拿出來,無名將身上的重量都壓在酒中仙身上,伸著脖子瞄了一眼:“早就等著你們坦白了!誒———這貓長的還挺機靈,取名字了嗎?”

    最大的那個孩子看了一眼無名,小小聲:“貓貓。”

    無名:“……”

    她毫不客氣的大肆嘲笑起來:“你們這取的什么破名啊?哈哈哈哈哈———”

    “無名師父!!!”

    剛剛還有些拘謹?shù)暮⒆觽儦獾脧堁牢枳Φ爻療o名的方向撲過去———

    “你太過分啦!!”

    無名搭在在酒中仙肩膀上的手一個用力,便將毫無防備的人向前一推,正好和撲過來的孩子們撞了個滿懷。

    酒中仙:“……”

    他回過頭,怒瞪無名。

    無名臉上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哎呀,我這不是腿疼嗎?磕著碰著怎么辦?”

    收到一大波氣鼓鼓的目光后,她轉過頭,露出可憐兮兮的神色,明目張膽地顛倒黑白:“公主!他們一起欺負我~”

    ……

    等這場笑鬧結束,小橘貓也算是在他們那里過了明路,可以光明正大地養(yǎng)起來了。

    祝凌和他們兩人一起,走出了孩子們居住的屋舍,無名仍舊將身上大半的重量都掛在酒中仙身上,酒中仙雖然黑著一張臉,但沒將人丟出去。

    走過兩處樓梯,三處長廊后,祝凌問:“怎么沒看到笨笨?”

    無名搭在酒中仙肩膀上的胳膊驟然一僵。

    酒中仙感覺到了她的僵硬,于是他開口,作出了回答:“宮變那天……沒了。”

    那天的混亂簡直無法用言語來敘述,他們只能匆匆留下幾人處理營地的事宜,便緊跟著去保護殿下。

    后來……光四突然背叛,殿下重傷,他們便更顧不上營地這邊,只聽說營地突圍的時候,笨笨為了保護撤退的少年少女,死在了敵人手里。

    笨笨其實并不笨,恰恰相反,它是一只很聰明的狗,會撒嬌會賣萌,會討要吃的,他們教的東西也學得很快。曾經(jīng)在營地里,他們打鬧起來的時候會喊“笨笨上啊!咬他!”,兩邊發(fā)出同一條命令后,笨笨總是會從角落里沖出來,假裝左邊咬一下,右邊咬一下,試圖蒙混過關。

    可那天,沒人喊它去迎敵,它的身后只有撕心裂肺的“笨笨回來!”

    ———那是它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沒有聽從命令。

    他們送走了自己朝夕相處的同袍,送走了自己養(yǎng)大的小黃狗,送走了許多熟悉的人,面對了……人生中最慘烈的死別。

    或許是這個問題勾起了太多傷心難過的回憶,氣氛一時間沉重下來。

    “公主。”從剛剛那個問題后就一直沉默的無名忽然問,“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報仇呢?”

    什么時候……可以報仇呢?

    從明光衛(wèi)營地里回來后,祝凌腦海里一直是這個問題。

    謀逆的南王已經(jīng)伏誅,無名所說的,是楚國。

    楚國,國師扶嵐。

    他曾在羌國的福壽節(jié)上救了小公主一命,那時的他灑脫磊落,身手高絕,意氣風發(fā)。

    和如今比起來,竟像是兩個人。

    那所謂的天命,真的能將一個人改變得這樣徹底嗎?

    祝凌不明白,于是她決定去找樂珩。

    這時天剛剛擦黑,長廊的檐角下都掛上了燈籠,照亮了腳下的路。被紅線拴在檐下的煎餅已經(jīng)被取了下來,它們明日會被二次蒸熟,分發(fā)給銀闕內(nèi)容易餓肚子的人家。

    祝凌找到樂珩時,樂珩正在喝藥,一大碗苦澀的藥灌下去,他的臉上更加面無表情。

    他似乎并不意外祝凌的到來,因為羌王宮范圍內(nèi)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知道你來問什么。”樂珩看著她,燈籠的光映在他的臉上,有種莫名的疲倦和哀傷,他轉身在架子上拿了一個木盒,然后將盒子放到桌上,又往祝凌的方向一推,“你想知道的,都在這個盒子里。”

    祝凌接過那個盒子時,聽到樂珩問———

    “你是不是,有一部分凝凝的記憶?”

    已經(jīng)被他識破了她不是樂凝這個最大的秘密,祝凌也沒打算在其他與樂凝有關的事上隱瞞他,她點了點頭。

    “難怪……”樂珩低低地嘆息了一聲。

    ———她有一部分凝凝的記憶,或許就是她對他百般試探卻那么容忍的原因。

    樂珩把木盒給她后,便重新倚回了榻上,集賢殿十來日的忙碌,讓他本就破敗的身體更加難以為繼。

    祝凌打開了那個木盒,拿出了最上面的那封信,入眼的字跡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看到過,她匆匆地掃了幾眼,然后目光凝固在那封信的落款上———

    [林霧]

    她心中浮現(xiàn)出一個可怕又荒謬的猜測。

    盒子里的信很多,她從上面隨便抽了幾份徑直拆開,這些信末尾的落款,九成都是[林霧],只有寥寥幾份署名為[宋希然]。

    祝凌只覺得自己的嗓子堵得厲害,看到這些信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世間的命運,竟然能讓人絕望至此。

    樂珩看她的反應,慢慢地闔上了眼睛,燭光在他的眼睛下方投下一片陰影:“就是你想的那樣。”

    ———就是你想的那樣。

    羌國當年的福壽節(jié),還是少年的扶嵐與宋蘭亭游歷至此,一個化名林霧,一個化名宋希然,救下了年幼的樂凝。

    但那并不是結束。

    在樂凝被救之后,樂珩派人找到了這兩位救命恩人,在交談過后,性格更活潑外向的扶嵐與樂珩留下了通信方式,此后的近十年,兩人每年都有所通信,偶爾宋蘭亭和扶嵐一起游歷時,也會寫封信夾帶著送過來,扶嵐信里的內(nèi)容天馬行空———有他到了哪里,做了什么行俠仗義的好事;有他路上對百姓苦痛的所見所聞;有他對樂珩提出的疑惑給出的答案……

    少年與孩童之間亦師亦友,互相的信件積滿了一木匣。

    “他知道你的身份嗎?”

    “通信交友……”樂珩的眼睫顫動著,“不問出身。”

    曾經(jīng)樂珩也寫過信,詢問林霧為什么不好奇他的身份,林霧回答他———

    “若是以出身來歷來認定朋友,這種人啊,不結交也罷。我們都不知雙方的真實身份,不過緣分到了而已。”

    林霧教導他當真用心,可謂傾囊相授,他曾經(jīng)也問過———

    “你這樣教導我,就不怕為別的國家教出一個強敵?”

    當時兩人已經(jīng)通信了很多次,雖不知彼此的真實身份,卻也知曉信件的另一方必然非富即貴。

    那時的林霧回信于他,道———

    “憑你的才能,以后必然造福一方,你越厲害,治下的百姓便會活得越好。

    天地如熔爐,唯百姓苦。

    我不過盡我所能,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