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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亂世搞基建[穿書] 第160節

    見顧念看向自己懷里的孩子,婦人露出個羞怯的笑容,將翻開的毯子尖又重新蓋了回去,遮住孩子的小臉。

    “你女兒長得真可愛。”顧念夸了一句。

    “快走吧,還得帶嫣兒看醫師去呢。”婦人后面的中年漢子推了她一把,表示他們還在趕時間。

    婦人應了聲,正要走,面前的顧念卻突然伸手攔住了她。年深也狀似無意的站到了另外一邊。

    “讓開!”漢子劈手就要去推顧念,卻被年深抓住了手腕,他掙了一下,沒有掙脫,不禁面色微變,詫異地打量了面前的獨眼刀客一眼。

    “你們這是何意?”

    年深將漢子的手甩了回去,顧念仍舊是笑瞇瞇的模樣,“沒什么,就是想請教兩個問題。”

    “什么問題?”漢子抱起雙臂,面色不善地道。

    夜色愈濃,寒風驟起,吹得人起了身雞皮疙瘩,顧念緊了緊身上的薄裘,“兩位可是夫妻?”

    “當然。”

    “這么說來,她懷里抱著的,是你們兩個的孩子?”

    “這還用問么?”漢子不耐煩的用鼻孔哼了聲,“兩個問題問完了,可以讓路了吧?”

    顧念搖了搖頭,“抱歉,這路我恐怕讓不了了。”

    漢子身后的婦人滿臉急色,忍不住開口,“郎君這是何意?”

    顧念面色微凜,臉上的笑意倏然消失,“因為這孩子不是你們兩個的。”

    婦人怔了怔,強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郎君莫要開玩笑。”

    婦人話音未落,突然翻手朝顧念和年深灑出了一把東西,白色的粉末宛若煙塵,直撲兩人面門。

    說時遲,那時快,年深仿佛早有防備似的,脫下自己的薄裘一甩,利落的將那股煙塵拍回婦人和那中年漢子的方向。

    婦人急忙側身閃避,漢子從腰后抽出把短刀,惡狠狠地刺向年深。

    “當啷!”短刀被年深一腳踹飛。

    婦人見她們根本不是年深的對手,將手里包著孩子的羊毛毯往他們這邊一砸,拽著漢子縱身躍上旁邊的坊墻跑了。

    年深長臂一身,海里撈月般的接住了那個孩子,他想了想,怕顧念這邊一個人帶著孩子出事,便沒有去追。

    “你也覺得他們兩個有問題?”顧念揭開羊毛毯子看了看,小家伙一臉無知,也不知道是被下了藥,還是原本就困,這番折騰都沒有睜開眼睛。

    “嗯,”年深點了點頭,“這條毯子,可以買十幾套他們身上的衣服,不是他們兩個用得起的。”

    顧念恍然大悟。

    “你呢,為什么覺得他們不對勁兒?”年深將薄裘披回自己身上。

    “因為這個。”顧念指了指小孩兒額頂的美人尖,“那兩人的額發都是平的,生不出帶美人尖的孩子。”

    正常來說,美人尖可是顯性遺傳。

    還有這事?年深詫異地挑了挑眉。

    正巧附近有間藥肆,兩人抱著孩子過去打聽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孩子真正的父母,正是住在隔壁街的一家富戶。

    顧念皺了皺眉,覺得他們撞到的,肯定就是傳說中那伙綁架孩子的慣犯。

    不過,他們眼下也沒時間為此事多做停留,把孩子還給家人,便匆忙趕回了客棧與鎮西軍的眼線接頭。

    第二天清晨便離開平州,匆匆騎馬踏上了前往渝關的路途。

    三人騎馬整整跑了一天,天色擦黑時,才趕到一處村落,找了家農戶投宿。

    戶主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名叫黎墻,熱情好客,特意宰了兩只雞,拿出壇自釀的土酒招待他們。

    顧念自然不會白吃他的,從行李里摸出了一串銅錢留給他做宿資。

    眾人推杯換盞,邊吃邊聊,也算十分盡興,顧念便跟黎墻打聽最近的‘新聞’。

    黎墻很是健談,席間說起了不少事情。

    比如他們村有半數的村民,過年前的某天早晨起來,都在門口發現了紙包,里面放著兩百文錢。黎墻也是收到錢的人之一,大家都不知道是誰給的,但這筆錢卻讓他們好好的過了個年。

    比如渝關的守將叫何燦,跟黎墻同樣是三十歲,用一把長槊,平日里最喜歡喝烈酒。

    比如聽說最近鎮北軍正在抓壯丁修城墻。

    比如這里雖然靠海,但珍珠最好的產地卻在建州附近的鴨綠江。

    比如聽說最近渝關管得很嚴,很多人都不讓進。

    一頓晚飯過后,除了年深,其余三人都已酒意微醺。

    次日早晨,顧念還沒有睜開眼睛,就聽到外面的院門被拍得震天響。

    他迷迷糊糊地披上衣服,年深和吳鳴已經打開了房門。

    寒風透過半開的屋門吹進來,顧念不禁打了個冷戰,立刻就清醒過來,只見院子里有四個兵丁,其中兩人抓著黎墻胳膊,正推推搡搡的從正屋里走出來。

    “放開,你們放開我。”黎墻奮力掙扎著。

    其中一個兵丁抬腳踹在他腰上,“放開?告訴你,能幫渝關修城墻,那是你的福氣。”

    另外兩個兵丁聽見房門響動,瞥見站在門口的年深和吳鳴,立刻沖了過來,“這邊還有。”

    顧念:???

    作者有話說:

    顧念:此時此刻,特別想背一首石壕吏。╮(╯3╰)╭

    備注:1、鴨綠江:古稱浿水,漢朝稱為馬訾水,唐朝始稱鴨綠江。

    第127章

    等等,他們不是遇到黎墻昨晚說的抓壯丁了吧?

    八卦變成現實,回憶著昨晚席間聽到的事情,顧念有一瞬間的恍惚。

    沖在最前面的兵丁已經跑到了門口,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眉目間依稀還有未完全褪去的稚氣,他用手里的槍桿杵了杵地面,右手手指劃過年深吳鳴和還在炕上的顧念,“你們幾個,快點穿好衣服出來。”

    “干嘛?”屋內的三人裝作不明白的模樣,互相交換了個眼色,決定暫時按兵不動。以年深和吳鳴的身手,要撂倒眼前的人逃走倒是不難,但聽幾個兵丁剛才所說,這次抓壯丁是要去修渝關的城墻,他們昨晚還在愁怎么混進渝關,現在這不是現成的機會嗎?

    “干~嘛,借你們點力氣,一起為守護渝關出力。”一個留著短須的男人單手扶在刀柄上,大大咧咧地跨進了院子,恰好聽到他們的問話,斜睨了年深一眼,隨口答道。

    “兵爺,我們主家體弱,你看我們兩個去行么?”吳鳴摸出腰間的錢袋,塞給最后走進來的短須男人,一看氣勢,就知道他是幾人中的小頭目。

    男人用手掂了掂錢袋,揣進懷里,摸了摸唇邊的短須,看向屋內的顧念,“你多大?”

    顧念下意識的就想回答十九,話到嘴邊,突然想起自己的假身份,連忙改口,“二十七。”

    “何將軍有命,方圓三十里之內,但凡十三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男丁,都要為修建渝關出力。”短須男人一本正經地朝北面的方向拱了拱手,而后對著門口的兩個兵丁揮手,“都帶走。”

    顧念:…………

    得,這錢算是白給了。

    “兵爺,這不行啊……”

    “求您放了我們吧。”

    吳鳴和年深裝模作樣地掙扎了兩下,顧念趁著這點時間胡亂套上了外袍。

    等他們走到村口,就看到那邊已經零零落落地站了十來個人。他們背后,晨霧之中,依稀可以看到燕山山脈巍峨的影子。

    黎墻站在最邊上,看到顧念等人,一臉愧疚,“對不住,早知道昨天就不留你們了。”

    他的衣服撕破了塊,臉上也有紅腫的痕跡,估計是因為剛才不配合的事情,被教訓了一頓。

    “沒事。”顧念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論他們昨晚投宿在誰家,結果都是差不多的。

    “阿嚏!”沒等轉過身,顧念就被晨風吹得打了個噴嚏,連忙裹緊外袍。年深默默站到上風口的位置,用身體幫他擋風。

    眾人在村口吹了小半個時辰的冷風,那些兵丁才將全村所有的男丁全揪出來。

    顧念掃了眼,人確實不多,全村抓出來的,算上他們三個也就三十人。

    那些兵丁押著他們趕往渝關,眾人都是步行,速度自然跟騎馬沒辦法比,直到日頭西斜,雙腿發直,才看到渝關城的影子。

    海浪聲聲,空氣中傳來咸腥的味道。

    顧念深吸口氣,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指,打量著不遠處的渝關城。

    渝關主城的面積并不大,大約也就比他們最早路過的那座小城豐錄大了一圈。

    但它與長安城那種方方正正孤零零的城池狀態完全不同,渝關城的城墻,如同鳥翅一樣,順著燕山一路綿延而上,延展數十里,根本看不到盡頭。

    正因為左靠燕山,右臨渤海,這得天獨厚的地勢,才造就了后世的天下第一關。

    無論是契丹的鐵騎想要南下,還是鎮東軍想要攻打鎮北軍,不拿下這個關口,都寸步難行。

    之前去平洲的時候,顧念也曾經路過這里。只不過那個時候平洲已經近在咫尺,他心心念念惦記著年深的安全,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完全沒意識到,這座不起眼的小城,就是赫赫有名的山海關。

    渝關城之前的守將叫王契,在契丹人南下的時候偷偷開關讓路,本想著在契丹占領中原之后繼續混個位置。沒想到,一路勢如破竹的契丹人居然倒在了長安城下,七萬大軍全軍覆沒。王契的如意算盤落了空,人也被重新緩過氣的方曜月殺了。

    王契死后,方曜月才派何燦過來執掌渝關。

    其實說起來,方曜月能動心思再打平洲,至少有一半是仗著有這座城池做靠山,對他來說,最差的結果,不過就是退回到渝關而已,他有信心,鎮東軍絕對無法攻克渝關。

    顧念估計,何燦也是擔心方曜月打平洲失利,會將戰火引到渝關,這會兒才會搶著時間抓壯丁加固城墻。

    穿過兩層拒馬布置的簡易崗哨,再走近幾步,眾人就看到了一些挖土挑擔的身影,很明顯,修筑城墻的工程,在他們來之前就已經開始了。

    這里的督造似乎是按照片區的,每隔不遠就站了個拿鞭子的兵卒,橫眉立目,兇神惡煞的。不過這些人年紀明顯比抓他們的那些大了不少,許多人頭發都白了。

    年深迅速掃了幾眼四周,習慣性的確定了幾個崗哨的站位和人數。

    “你們幾個,去那邊。”短須男人推搡了幾下,將顧念年深等人連通黎墻,都帶到了一個大土坑前面。

    土坑邊有個人正在和泥,旁邊還有兩個草棚,幾個臨時堆出的土灶,上面的大陶罐里似乎煮著米湯,白乎乎。

    “別說我沒照顧你們。”短須男人拍了拍懷里的錢袋子,朝他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轉身走了。

    顧念:???

    很快的,他就明白了短須男人的意思。

    這個時代修筑城墻,是用熱的糯米湯澆土和泥,而后再夯筑成型,做成泥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