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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亂世搞基建[穿書] 第58節

    “那你可記得,天香樓的案發現場,也有一張桌案?”

    梗著脖子的燕幺怔了怔,似乎在回憶。

    “你和趙杰在那張桌案上裝模作樣地玩了幾把雙陸,為了在婉兒面前演戲,你甚至還‘憤怒’到‘拍案而起’吧?”

    燕幺依舊沒有做聲。

    顧念沒有繼續說下去,突然把話題轉到另一件事情上,“你的手掌上是不是有道疤痕?”

    殿中間的男人臉色微變,下意識地想藏起自己的右手,可惜他的雙手都被捆在背后,根本動不了,只得把身體的方向重新擰回正面。

    “沒想到吧,你做‘戲’的那個動作,已經把你右手的掌紋完完整整地印在了桌案上,尤其是那道疤痕?!?/br>
    怎么可能?燕幺的呼吸不禁一滯,臉色劇變。

    “如果你沒去過天香樓,你的掌印為什么會出現在那里?”

    燕幺:…………

    “不僅如此,我們還在樓梯扶手上發現了你帶血的手印?!?/br>
    眾人:???

    年深皺眉看向顧念,發現了帶血的手印,什么時候的事情?

    兵不厭詐,我誑他的。仗著燕幺看不見,顧念大剌剌地朝年深眨了眨眼睛。

    當晚人多,婉兒昏倒后,他沒有被目擊到跳窗逃走,那就肯定是披了件衣服蓋住身上的血跡順樓梯下的樓。

    依照衣服噴濺的血跡狀況,他手上肯定也會濺到不少血。天香樓的樓梯那么陡,下樓肯定是要摸扶手的。發現手印,其實是根據現場狀況的‘合理’推測。

    查案嘛,不就是大膽推測,小心求證?

    年深:…………

    燕幺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就像個破舊的風箱,呼哧呼哧的穿著粗氣。

    “你殺婉兒的時候也是一樣。那把刀的刀鞘上,同樣留下了你掌心的疤痕?!?/br>
    “不可能!”燕幺梗著脖子,終于忍不住再次出聲。

    “不可能?”顧念氣定神閑地看著他,語速不疾不徐,“你想說刀鞘已經被你扔在水渠里了,根本沒人找得到嗎?”

    被準確說出了刀鞘丟棄的位置,燕幺就像被人掐住了脖頸,聲音戛然而止。

    “不好意思,我們不但找到了那把刀的刀鞘,還發現上面的掌紋跟天香樓的完全一致。”顧念頓了頓,覷著燕幺的表情,最后又‘戳’了一刀,“同樣的,我們就是透過這道疤痕找到你的,無論你怎么改變面容都沒有用?!?/br>
    “哈哈哈哈哈哈!”燕幺突然仰天大笑,狀似癲狂,“原來如此!胡姬玩的那個劃拳游戲,其實就是在找手上有疤痕的人?”

    “沒錯。鐵證如山,我們現在已經足可以證明,你就是這兩起兇案的兇手?!?/br>
    “那你還想知道什么?”燕幺雖然依舊雙目緊閉,卻揚起了頭,直面顧念的方向。

    “原因,過程?!弊钪匾氖悄闵砗蟮年懴☆櫮钣霉P桿敲了敲桌面,“這么得意的布局,你不是也憋了很久,一直想找人說說么?”

    ‘燕幺’臉上浮起意味深長的笑容,“想要我說,先拿一壇胭脂醉過來?!?/br>
    顧念詢問式地看了眼身邊的年深,年深則朝蕭云鎧揚了揚下巴,蕭云鎧立刻站起身來。

    “再要一只烤羊腿,要后腿,兩個招牌蟹黃饆饠,再加三碟下酒小菜?!笔捲奇z剛走了半步,‘燕幺’又補充道。

    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蕭云鎧以要找人干架的氣勢走出了履雪殿。杜泠怕他亂來,也追了出去。

    “好了,已經找人幫你買酒去了?!鳖櫮罡噻邸憙r還價’,“大理寺距離攬月樓畢竟有段距離,不然你先跟我講點不太重要的?”

    “說說看?!?nbsp;蕭云鎧憤怒的腳步聲取悅了‘燕幺’,他得意地晃悠了兩下膝蓋。

    “比如你的本名叫什么?”

    “葛十二。”

    “十二?”

    ‘燕幺’的臉上浮起絲嘲弄的笑容,“我被人領走的時候,家里還沒有給起名字,就叫十二。后來……也不需要起名字了。”

    第50章

    “年齡?”

    “二十一?或者二十二?十來年了,有點記不清了。”

    顧念在‘十來年’那幾個字底下畫了一橫,如果葛十二沒有故意模糊時間線,那他差不多十歲左右就被領走了。按照時間來算,那個時候的陸溪也才十歲左右,他那么早之前就把年深當作對手了么?

    “貫屬何處?”

    “定州祁陽縣?!?/br>
    年深聞言,眉峰抽動了下。

    顧念:?

    年深提筆寫了行字,推到顧念面前,【定州祁陽縣是我阿娘的祖籍,她也姓葛?!?/br>
    顧念訝然,這么說來,難道葛十二和年深是遠親?

    “你們家是年家的親戚?”

    “老實說,這個問題我也曾經好奇過。葛家確實在縣城里有座特別漂亮氣派的宗祠,人們也時常會津津樂道地談起那位嫁入長安年家的嫡出貴女。

    不過葛在祁陽縣本來就是大姓,我們家就算能扯上關系,恐怕也只能是極其偏遠的旁支了。

    畢竟這么好的吹牛素材,我那個酒鬼阿爹應該不會放過才對,但他病死之前可從來沒有提過?!?/br>
    “你……”顧念看看葛十二,又躊躇地看了眼年深,才繼續問道,“本來就長這樣?”

    葛十二笑了笑,驕傲的揚起下巴,“如果不是因為這張臉,我可能到現在都還在祁陽跟阿姐他們一起挨餓吧?”

    提起家鄉,葛十二似乎有了點談話的興致,沒等顧念再問,就自己開口,“這樣吧,既然時間還長,不如我給你講個故事。”

    顧念與年深對視一眼,點了點頭,“洗耳恭聽。”

    “大概十年前,有一個命苦的少年,他出身貧寒,吃不飽穿不暖,挨累受凍,每天睡覺的時候都擔心自己會被餓死或者凍死,第二天根本醒不過來。日子過得還不如里正家里養的那頭驢。

    那時候他常常想,要是有人能讓他過得比那頭驢還好,他一定頭也不回的就跟那人走。

    沒有想到,有一天,這個機會真的出現了。

    有一天他進山撿柴,遇到個迷路的外地人,那人本想跟他打聽路,結果看到他的臉時卻像見鬼似的嚇了一跳。

    少年還以為自己的臉被樹枝刮傷了,跑到溪邊照了照,卻好端端的。

    半個月后,他幾乎已經快忘記了這件事,那個外地人卻又出現在他面前,號稱可以給他家里人一筆錢,讓他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然后再用十年的好吃好喝買他的性命?!?/br>
    顧念皺了皺眉,一個‘外地人’,而不是外地‘少年’,從葛十二的用詞來判斷,他遇到的人似乎不是陸溪?

    “如果是你,你會同意嗎?”顧念正在糾結他故事里的外地人是誰,葛十二突然拋了個問題過來。

    “當然不會。”顧念條件反射式的回道。

    “看來你是從來沒餓過肚子,”葛十二輕哼了聲,臉上流露出唏噓之意,“那個少年可不一樣,他從小被餓怕了,幾乎頭也不回的就跟那人走了。

    后來那人也真的兌現了自己的承諾,珍饈美饌,綾羅華服,只要少年說得出口,他就一定會滿足。那人不但供少年好吃好喝,還教他讀書、識禮、練武。

    每一年元旦的時候,那人都會讓少年戴上幃帽,把他帶到一座酒肆三樓臨街的房間,讓他仔細觀察樓下那個騎馬經過的跟他長著同一張臉的小男孩,揣摩他的表情和舉動?!?/br>
    聽到這里,顧念忍不住看了看旁邊,年深的眉心已經深深皺成一道深痕。

    他其實微微有些失望,從葛十二對自己、年深和那個領養他的人的形容詞來看,已經可以確定,帶走他的那個人的年紀明顯比他和年深大了不少,也就是說,葛十二很可能跟陸溪并沒有直接聯系,中間至少還隔著一個人。

    所以,葛十二很可能是陸家其它人為陸溪準備的‘棋子’。想抓到陸溪的把柄,果然沒有這么容易。

    “陽光下的小男孩衣著華貴,就連他騎的那匹馬,都比旁人的漂亮幾分,一看就是錦衣玉食的小郎君。

    而少年自己,則像個卑劣的影子。

    開始的時候,少年很羨慕小男孩,就像小時候羨慕里正家里的那頭驢?!?/br>
    顧念:………………

    你真的不是故意在罵人嗎?

    “后來,這種羨慕就變成了嫉妒和憎惡。憑什么?憑什么他們明明長著同一張臉,身份卻有如云泥之別?

    再長大一點,那人又安排人教了少年改裝易容之術。因為那張臉太過特殊,所以每次出門,少年都要裝扮成別的樣子。

    那個時候,少年也慢慢明白了領養他那人的心思,他要自己有朝一日,假冒底下那個小男孩。

    少年開始非常期待自己的任務,期待任務做成之后,那個小男孩得知真相看到自己時的樣子。

    真有那么一天,那張自小不茍言笑的臉上,會不會有別的表情?”

    不好意思哈,你已經永遠地錯過這個畫面了。顧念摸了摸鼻子,悄悄瞄了眼年深的側臉,他想象了下二頭身版的小小少年努力板起糯嘰嘰還帶著嬰兒肥的臉頰,學著大人模樣一本正經地騎在馬上的樣子,簡直……太可愛了?。。?/br>
    察覺顧念目光的年深轉過頭:???

    被抓個正著的顧念慌忙轉回去,擺出認真聽故事的姿態。

    年深:………………

    雙眼緊閉的葛十二自然看不到他們這邊的小插曲,仍然沉浸在自己故事里無法自拔,“可惜,那個小男孩突然去了邊城,少年期待的任務也遲遲沒有出現,只能按照吩咐,無聊地游走在長安城幾個愚蠢無聊的紈绔子弟身邊。

    直到去年年底,少年突然得到消息,那個小男孩要回來了 。

    而他,也終于執行那項任務,送給多年未見的小男孩一個大大的驚喜。

    深思熟慮跟那個人討論過后,他決定把動手的地方定在平康坊天香樓。”

    顧念唇線微繃,“你選天香樓,其實是因為柔娘答應將趙杰直接送到三樓,在那里更容易達到引人注目的效果吧?”

    “柔娘跟你說了這件事?”葛十二微微有些詫異,又點了點頭,“距離遙遠,萬眾矚目,上元佳節的天香樓,的確是個引人注意又容易動手的好地方?!?/br>
    “年深,” 葛十二唇邊綻出個詭異地笑容,突然喊出年深的名字,“我猜得沒錯的話,你現在在吧?”

    “沒錯,在?!蹦晟钐谷怀雎?,“你的故事也聽得很清楚?!?/br>
    “如果是你,你當年會跟那個人走么?”葛十二的語速突然變得急切起來。

    “如果是我,我應該也會走,比起朝不保夕,說不定還能用十年的時間搏出一個機會?!?/br>
    “好,好!” 聽到年深的回答,葛十二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卻不肯再繼續說下去了,“可惜,想知道接下來的故事的話,就得等酒到了?!?/br>
    幸虧義寧坊離懷德坊夠近,顧念跟年深用筆才略微‘交談’了幾句,杜泠跟蕭云鎧就快馬加鞭地帶著東西趕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