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爾一邊看了看時間，一邊搖頭說道：

    “很遺憾，如果是在先遣世界，列車是可以鑒定資質的。我相信塞洛斯的繼承人，或許是有資格的。”

    “但這是在你們的世界，這個世界的規則還沒有完全打開。奇異列車也只能短暫停留。而且——你通過的是非正常的手段召喚列車，只能你進入。”

    周白榆有些遺憾。

    原本還想著，如果去了先遣世界，可以帶上會長和天下無二。

    既然循環不是時間循環，那么很有可能，對方也害怕時間系的能力。

    帶上會長與天下無二，自己的戰斗力也大幅增加。

    “走吧，這次，你不需要承受規則的生存考驗。”

    梅爾的眼神，仿佛是看一個將死之人。

    不過不知為何，周白榆總覺得，梅爾的語氣是很溫和的。

    雖然看著梅爾態度是冷漠的，但他就是覺得，有一種受到眷顧的感覺。

    于是他想到了琳姐。

    此時的琳，正在中轉站里，琢磨著周白榆所說的破局可能性。

    但琳怎么也想不到，這個破局的可能性——竟然就是與梅爾聯手。

    ……

    ……

    乘務員車廂里，其余的乘務員已經離開。列車也早已進入了異空間，朝著目的地前去。

    梅爾倒了一杯茶。她依舊帶著旋渦面具。

    即便身份暴露了，也不曾露出自己的那張臉。

    “喝茶么？”梅爾將茶遞給了周白榆。

    周白榆點點頭，現在是有求于梅爾，自然是得扮演好一個拘束聽話的后生。

    但其實是沒有意義的。

    根據上一次周白榆的表現，梅爾已經對周白榆有了一個還算清晰的認識——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對各類乘客，能溫柔示人，能果斷殺人。

    茶入口，苦澀讓周白榆不自覺皺眉。

    梅爾看著周白榆第一次喝這種茶的表現，面具下那張臉，嘴角有了輕微的弧度。

    “看來你是琳的酒喝多了，不愛喝茶。”

    “怎么會呢，只是一時間不習慣這么苦的茶……”

    即便以茶來說，這茶也太苦了些。

    “是么，這是異化后的茶葉。會根據不同的飲用對象，選擇不同的口味，有些時候，會起到警示作用。看來你接下來，苦難將至。”

    梅爾其實是瞎掰的。

    這就是一種產自第一世界的茶葉，只是很苦很苦。

    琳當初喝了一口，就說絕對不想喝第二口。

    周白榆也通過提到琳姐，確信梅爾對自己的關照，恐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琳姐。

    “所以，前輩您……知道中間人一說。”

    梅爾不否認：

    “畢竟當時是我把那個機會，讓給了琳。當然，我看不上成為中間人。”

    這其實是一句假話。

    關于梅爾和琳的選擇，周白榆隱隱知道一點。

    琳姐之前提過，要成為中間人，需要犯下某種罪孽。

    而梅爾曾經對琳說過——“我一直都很討厭這個身份，但我更不喜歡其他身份，琳，我們的旅途到此為止了，我不會與你競爭中間人。”

    其實，哪有人不想活下來的。

    如果能夠活下來，犯下罪孽又算什么？九個中間人如此，梅爾其實也是如此。

    但梅爾只是給自己找了一個放棄中間人的理由。

    說到底，她自己也認為，當時那個環境，如果不成為中間人，無法活下來。

    但成為中間人，就得擠占琳的名額。

    為了讓琳活下去，為了讓琳能夠沒有那么多愧疚，她才說出了那番話。

    畢竟如果她要去爭，琳是爭不過她的。

    她與琳，屬于同一時代的異化者天才。雖然還沒有步入圣者的境界，但在差異與混亂之神留下的混亂之書里，周白榆知道，樂子神一共對三個異化者抱有期待——

    梅爾，琳，虞極。

    梅爾是全才，是厭惡異化的全才，除了一手異化的能力很強大外，各方面都強大。

    琳是天才，在異化能力上有著突出的造詣。

    但說到底，梅爾更為強大，因為——琳太懶了。

    “原來如此，這么說來，梅爾姐，咱們也算同門嘛，哈哈哈。”

    周白榆想著還是得拉進一下關系。

    梅爾說道：

    “人之將死，我就當你是死前妄語好了。”

    人之將死？

    周白榆表情嚴肅起來：

    “污染源到底在哪里？”

    “在一個僅憑你自己，幾乎不可能成功進入的地方。”

    聊到了正事，周白榆態度頗為認真：

    “還請前輩告訴我，這次要如何解決。前輩……先行者還是有點用處的吧？我們也逆轉了不少未來，如今人類的局面，其實比以前好很多了不是嗎？”

    周白榆的言外之意梅爾自然聽得出來。

    如果沒有了先行者，人類未來一定很慘。

    但梅爾說道：

    “你猜猜，上次我們相遇，列車的原本動機是什么？”

    這個問題來得有些突然，周白榆愣了一下，明白過來了：

    “黃謬。”

    “是的。表面上是你在拯救黃謬，我們選擇了你，其實，一切也都是我們對黃謬的一場觀測。”

    梅爾眼神漸漸冰冷：

    “也許琳作為中間人，會對你們先行者抱有特殊的期待。”

    “但我不會，我只會對強者抱有期待。比如塞洛斯，比如你，比如你帶著的那個叫黃謬的人。”

    梅爾還不知道，周白榆對“圣所”了解多少。

    所以只是單純提到了黃謬的名字。

    這個世界，有人認為，魔族可以凈化腐敗。

    也有人認為，凈行者可以凈化腐敗。還有人認為，先行者可以凈化腐敗。

    但這些，說到底都是明棋。得知了一部分諸神隱秘后，梅爾將希望放在了“暗棋”上。

    只不過這并不是二人要討論的重點。

    梅爾只是希望周白榆明白——

    道德綁架在我這里沒有用，你要我救你就別畫餅，要展現出實際的價值來才行。

    上次，周白榆展現出了與規則乘客“相處愉快”的價值，于是得到了梅爾和列車長的認可。

    這次，周白榆要面對的是更大的麻煩，老實說，如果不是看在琳的面子上。如果不是列車長的友誼這一物品帶來的契約，梅爾不想惹這個麻煩。

    周白榆沒有跟人聊黃謬。

    哪怕提到了黃謬，周白榆也不想聊起黃謬。

    至少現階段，他希望黃謬能夠“隱身”。

    好好藏匿在諸神圖書館里，等到合適的時機，自己會與黃謬再見面，了解清楚一切的。

    而眼下，周白榆需要好好的，與梅爾了解一下這次任務的情報細節。

    “前輩，不管你們計劃如何，多個幫手總是好的。雖然你可能對我們先行者不怎么看好，但我們還是能幫到你們的。”

    梅爾本質上，其實不是看不上所有先行者。

    要想凈化腐敗，能夠利用的一切力量，都得利用。

    但先行者很特殊。

    先行者無法永久停留在先遣世界，完成任務后，會變成普通人，回到一個普通的世界。

    這在梅爾看來，是一個先行者致命的軟肋。

    先行者本質上，就像是“租賃”了某種力量。

    一旦征召結束，就得還回去。妥妥的工具人。在梅爾看來，先行者其實比起魔族，腐敗種，更像是真正意義上的“棋子”。

    也正是因為租賃力量的軟肋，先行者們已經被“我們”攻擊了兩次，兩次都差點讓先行者團滅。

    如今，是第三次。

    自然也有周白榆這樣的優秀個例，但說到底，先行者就是一種劣質的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