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白榆說道：

    “假如有的選，我不會用到底牌，我很吝嗇的。”

    “尤其我還見到了許多暴行，我甚至不知道，我這么做值不值得。”

    “但這是我從小生存的地方，這個地方里有無數我認識的人。如果是在別的地方，我大概自私一點，當他們都是先遣世界游戲的npc得了……”

    “可臨襄市不行。老實說，聽到琳姐你說這個辦法可行的時候，我心里一下就有底氣了。”

    周白榆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他的直覺歷來就是開掛一樣的準。這次他能夠預感到，防守模式第二輪的那個家伙，或許還會更進一步折騰臨襄市。

    而其他區域對臨襄市的暴行，也讓臨襄市注定回不到以前的模樣。

    周白榆接受不了這樣的爛攤子。

    “那我希望你用不到，或者……我希望諸神這一次，會青睞你。”

    琳姐留下了祝福。

    ……

    數日后，二人再度相遇。

    當時代廣場發生了一場盛大的死亡典禮后，周白榆在人群的注視下，消失了。

    他再次來到了中轉站。

    這一次，周白榆雖然一臉平靜，但琳姐能夠感受到，周白榆內心似乎有了某種枷鎖。

    “以往戰勝敵人，回到我這里，都是喜笑顏開的，這一次怎么了？如此沉重的姿態。”

    琳姐調了一杯酒。

    周白榆搖了搖頭，回憶著不久前的一幕：

    “雖然我知道一切可以回溯，一切可以逆轉……但那一幕發生的時候，我還是覺得，我所生存的世界，被那幫諸神玩弄得面目全非！”

    能夠直面電車難題是一回事，在電車難題里做出選擇，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像是在夢中墜落一樣，其實只要睜開雙眼，墜落就戛然而止。

    但回顧一切的時候，仍然會感到后怕。

    周白榆就有點后怕。

    毫無疑問，他斬殺了防守模式第二輪的關卡boss萊恩。

    他贏了，可諸神擾亂臨襄市，以及在人們內心深處種下人性本惡這一種子的行為已經達成了。

    污染種，腐敗種，歸根結底，都是內心藏著強大的執念。

    在平和的世界里或許這些執念很難爆發，但在一個暴力扭曲的世界里，這些執念就很容易成為吸引蠱蟲的餌。

    人類永遠無法回到“真誠病毒”出現之前的狀態了。

    那幾天的“狂歡”，已經將一切惡果種下。

    “是時候睜開雙眼，結束下墜了不是么？”琳姐舉起酒杯。

    周白榆很快也調整好心態：

    “是的。我已經確定了目標的樣子，名字，我會在他成為威脅之前，將他徹底殺死。”

    只有真正確定萊恩就是污染源后，周白榆才能夠放心的回到過去，確保自己沒有擊殺錯人。

    如今，萬事俱備。

    琳姐說道：

    “我必須提醒你一個事情。假如……你回到了1.0版本防守模式第一輪的那個故事節點的話。”

    “你最好不要讓人知道你的存在。”

    “以前的你，前往先遣世界，先遣世界原本是沒有你這個人的。畢竟你已經知道了，先遣世界和你的世界，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那個世界沒有真正的你。”

    “但你所生存的另一個世界，是有的，在這個世界里，你是存在的。”

    “在你凈化污染源之前……請不要與你自己相見。前往先遣世界，會用到先遣身軀，也就是你姜閑霧的身份。”

    “但前往1.0版本，你還是會以你自己的身軀。只有逆行者，才有資格用先遣之軀來到你們的世界。”

    “請盡可能不要改動歷史，否則很可能會引發你難以想象的蝴蝶效應，會導致你彌補了一個錯誤，卻又犯下更多的錯誤，記住了，千萬不要傲慢的以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你只有一次機會。”

    “但凈化污染源之后，是可以的，甚至你們必須相見一次。”

    “記住了嗎？這是忠告。”

    琳姐很嚴肅，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慢很清楚，為的就是讓周白榆理解。

    周白榆點點頭。

    回到過去的誘惑是很多的。比如……他可以直接讓張郝韻避免成為魔王級。

    他可以和同事李萍見上一面，甚至救下她。

    他也可以給過去的自己留下信息，然后讓過去的自己變得跟開掛一樣。

    就好像小說里一樣，得到了未來日記的主角，一路開掛。

    但很遺憾。

    真正回到過去，恐怕要做的事情，就是除了改變自己本身想要改變的事情外，盡可能讓自己如同“不存在”一樣的活著。

    “你得知道，第一輪防守模式和第二輪之前的間隔，小弟弟，如果回到了最早的那個時間點，你可能會需要等待很久。畢竟，你在無光之國待了大半年。”

    周白榆當然也想過這個可能性。

    只是聽琳姐這么說出來，他也忽然有點緊張了。

    假如真回到了第一次防守模式的節點，自己真的隱忍著，等到第二輪防守模式開啟么？

    “另外，最后你會需要做一個選擇。前往先遣世界，不需要做這樣的選擇，但前往現實世界，你會需要做這樣的選擇。”

    周白榆有些好奇：

    “是什么選擇？”

    “你到了就知道了，我不能在這里告訴你。現在，回答我的問題，先行者周白榆，你確定要使用你先行者的特權，前往1.0版本的世界嗎？”

    琳姐直勾勾盯著周白榆，其實在琳姐看來，周白榆的選擇……是不理智的。

    他已經救下了臨襄市，已經解決了第二輪防守模式。

    這就沒有必要再浪費自己的特權了。

    她到底是經歷過世界毀滅的人。

    周白榆割舍不下臨襄市的數萬死者，但在琳姐看來，周白榆經歷的，跟真正的末日相比，不值一提。

    周白榆也能夠感受到了琳姐的心意，但他還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因為他發現一件事——

    防守模式到現在還沒有結語。

    可污染源的確已經死了，污染也凈化了。他總覺得，這是一種暗示。

    也許自己做出的一切行為，選擇，最后都會算作防守模式的評估。

    所以周白榆內心也在想……或許這也是一次豪賭，自己失去的，沒準會兒加倍拿回來。

    當然，他也不確定。

    “是的，我確定要使用這次特權。”

    “如你所愿，我的弟子。”

    琳姐搖了搖頭。

    這個孩子到底還是不夠冷酷無情啊，但或許……這樣也不錯？

    周白榆的眼里忽然浮現出倒計時，倒計時只有三分鐘。

    同時浮現出了一個版本更新公告，就像是往常的征召一樣。

    不過公告的內容，都是防守模式第一輪的內容。

    “看來我運氣……不是很好。”

    “是的。”

    琳姐心情有些糟糕。

    周白榆是要去解決第二輪防守模式的目標，但他回到了第一輪防守模式的時間點。

    這就意味著，周白榆必須等待漫長的時間。

    而時間越長，周白榆可能影響的事物就越多。

    琳姐說道：

    “記住了，只有完成任務之后，才能去尋找那個世界的另一個你，且必須去尋找那個世界的另一個你，那是回到這里的方法。”

    “另外，你與另一個你相見的時間，不能比你從現在前往過去的時間要晚。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句話略微拗口，但周白榆聽懂了。

    自己是在此時此刻此分此秒前往過去，而自己也必須在這個時間之前……與臨襄市的自己相見。

    聽懂這一切后，周白榆意識到規則似乎有些復雜，琳姐顯然有些事情沒有告訴自己。

    但本著琳姐不會害自己這一點來說，周白榆倒也不擔心。

    倒計時很快清零。

    周白榆的身影瞬間消失。

    當周白榆離開后，琳姐說道：

    “回到過去的代價，就是你自己，我的弟子，祝你一切順利。”

    ……